纵横秦时 第十章 初见雪女

翌日，王河图孤身而来，玉寒梅让人把他领到了另一处小院，此院都是妃雪阁打点杂事的几个男子居住。

王伯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精神还不错，但身形微微驼背，是这里的一个管事，专管一些后勤杂事，很是热情。

“小兄弟你贵姓？”王伯属于自来熟，拉着问长问短。

王河图也不嫌弃，知道他没坏心，只是话多，笑道：“我也姓王，王河图！”

“哦，那咱们几百年前是一家咯！”王伯也是笑着把王河图领到安顿的房间。

推开房门，里面很简单，但是不粗陋，也很干净。王伯又叨叨：“小王啊，这间屋子之间是给那个小高住的，我上午给你收拾了一下，你看看还缺什么就对我讲。”

“好的，谢谢王伯，我不讲究的，以后有需要对你说！”王河图挺满意，又不长住，呆不了多久，尽快搞定雪女。

王伯看来是平时没多少人说话，又开始唠叨：“我对你说啊，小王你可有福了，咱们雪女姑娘那简直像天仙似的。之前那小高我就看出他喜欢雪女姑娘，但那人俊俏倒是俊俏，就是整天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一样，半天也不说一句话，就他那样雪女姑娘怎么会喜欢他呢？幸好走了，小王你不错，我看好你，即俊秀又对人礼貌。”

王河图心里好笑，这王伯有话痨的趋势，高渐离整天冷冰冰把王伯憋坏了，连回道：“王伯您先忙，我收拾一下，咱们改天再叙。”

王伯看样子还有许多话要说，不舍地走了，还不忘来一句：“小王你有事一定对我说啊！”

“好的，好的！”王河图连连回道，有些怕他没完没了。

王河图其实心里挺着急的，知道雪女曾经受过伤害，心门紧锁，想打开不容易啊。何况不定何时雁春君就出现了，或者其他人觊觎雪女美色，个人力量有限，可能出现差错。

原来故事里，差点就让雁春君得逞了，高渐离很挫，若非雪女使出凌波飞燕，二人连蓟城都出不去，最后还不是被逼跳崖。

王河图可不想走到那一步，只是感情进展需要时间，况且雪女这样的女子，哪能轻易能够让对方爱上自己？

实在没办法，只能提前安排好退路，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妃雪阁如此大的产业，养着如此多的人，当然不可能只有雪女一名舞姬。雪女只每旬表演一次，只有每次投注的前五十名才有机会欣赏。其余时间也会有别的舞姬乐师表演，只是妃雪阁的名声全系于雪女一身，其他人都被她的光彩掩盖。

前两天雪女刚表演过，这几天她一直足不出户，王河图尚未见过她，也不好冒昧拜见，倘若第一面留下不好印象，以后想再得佳人青睐就难了。

这几天，王河图完全闲着，玉寒梅也就闲养着他，不过人家不差那点钱。王河图倒是自己经常找点事做，偶尔顶替别人也给其他舞姬伴乐。

一日午后，王河图注意到了后院那边有点动静，远远瞥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出门了。虽然没有看清，但有如此清丽高雅的气质，除却雪女当再无他人。

王河图心里有些矛盾，想跟上去，又有些忐忑。在门口望着远远望着马车往城门而去。天气有些阴冷，尽管午后时分，但街上人迹寥寥。

怔了片刻，忽然秋风渐紧，抬眼望去，天空乌云浮动。王河图懂得谢天气变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要下雨了。

也不知雪女有没有带伞？心中有些担忧，岂能让她那样一个佳人淋成落汤鸡？况且秋雨阴冷，淋雨很容易生病。王河图再无迟疑，进屋取了一把伞，就直奔城外而去。

奔出城外，马车已无踪迹，只留下车辙。顺着车辙寻觅，奔行片刻，一条大河远远映入眼帘。

逐渐走近，一辆马车停在河畔，一道婀娜的身影立于岸边，一袭水蓝色裘袍，银色长发随风飞舞。

只一眼就确定那便是她，目光再难移开，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仿佛对她异常熟悉，可明明才见，连认识都谈不上。

缓缓靠近，马夫和侍女显然注意到了他，不过两人都见过他，并未多言。雪女仍然望着水面沉思，岸边的垂柳只留下枯黄的干枝舞动，破坏了这画面的美好。

雨滴点点落下，风愈急，雨渐大。

王河图举着伞悄悄遮在了她的头顶，伞面上绘着几株傲雪的寒梅，淫雨霏霏，水烟朦胧。

雪女回眸，面露愠色，轻斥道：“你是谁？”

王河图微微一笑：“你的专属琴师！燕国深秋的雨，虽然凄美，但却冰寒彻骨，会淤积在肌体中。”

“哦？你就是那日那个琴师！”雪女闻言面色稍微平静，忽又柳眉一竖，微呵道：“说！你为何在此？”

王河图看着她这绝美的容颜在刹那之间神色急转，心里陡然一急，以为自己唐突她了，顿时间竟头脑一片空白，结巴着：“我…我…我给你送伞来了。”

雪女瞧见他那傻样，忽然一笑，柳眉一弯，嘴角上扬，刹那间如春临人间，刺骨的秋风，阴冷的秋雨都消失不见。

王河图此时有些被她的笑容迷醉，随口而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雪女眉梢一转，或许觉着这个少年好玩，斥道：“油嘴滑舌！年纪轻轻就不学好。明明年纪不大装什么深沉！”

王河图顿时清醒，解释道：“只是顺口而出罢了！”，接着又嘀咕道：“再说你也不比我大多少！”

“嘀咕什么呢？”雪女厉色道，王河图闻之一怔。

雪女回眸含笑，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王河图：“我……”

雪女嘴角挂着一丝嘲讽：“你这么做，不过也就是为了接近我。其实，你们都一样……”

王河图被她那一丝嘲讽刺痛了，试着解释道：“你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我，听说过你的过去，我能够理解，任何人有过这样的经历，都会……”

雪女转身打了一巴掌怒斥道：“你以为你是谁？”

王河图看着她的巴掌扇来，逐渐放大，并未躲避，生生受了这一下。她的过去是她的禁忌，或许曾经深埋心底的故事伤得她太深。一直并未痊愈，只是流脓结疤，一旦有人提起等于在揭她的伤疤。此时真的为她心痛，如此善良、美丽的姑娘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舍得伤害她，简直是禽兽。

秦时明月里只是寥寥几语略微提及，并未详说，王河图发誓一定要拯救这个可怜的姑娘，要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为此哪怕与天下为敌！

雪女不知是为了遮起她的保护伞，还是为了打击王河图，继续讥讽道：“你知道每次晚上那些看客，花了上百两黄金，等了整整两个时辰，只为了看我跳一支舞！他们这些人是什么身份？这些人在燕国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甲一方。你，不过是区区一个琴师，有什么资格喜欢我？”

王河图坚定道：“我会留下来保护你！”

雪女转身，走出了伞下，背身不屑道：“那是你的事情。”

雨水打湿了她的裘衣，王河图却不敢再上前，怕刺激到她。疾步走到车前，侍女忙把她搀上马车。

“走吧，回城！”

马鞭轻扬，马夫驾着车逐渐远去，消失在雨幕里。

感觉现在的场景如此熟悉！怎么走了高渐离那呆子的老路？

王河图怔怔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此次见面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只是雪女把自己的心包裹得太严实了，想进入她的内心必须先打破那层冰冷的外壳。

王河图不敢再贸然去接近她了，看来先得从喜好出发了。雪女的喜好也只有舞蹈和音乐，舞蹈自己是没办法，那就只剩下音乐了，王河图自问音乐造诣不俗，可以先做曲中知音嘛！

隔日，王河图正觉无聊，忽闻仙乐渺渺，飘忽而来。仔细辨别应当是从女院那边传来，曲中透着一缕孤寂落寞。

听了片刻，王河图觉得很理解对方，纵人海茫茫，知音难觅，也是心有所感，想到了许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也不知道原来的亲人他们还好吗？自己莫名失踪，父母一定很难过，甚至到处寻找自己，可惜彼此隔着时空的距离！

此世虽生于帝王之家，然幼遭不测，母亲、兰姨为自己而死，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也离开人世，独留自己于孤苦世间，彼此又隔着生死的距离。

不觉间，王河图已潸然泪下，知音难觅，须回赠一曲。

王河图进屋取出古琴，盘膝席地而坐，古琴置于膝上。此时的天气本就凄冷，再奏悲凉的乐曲徒惹人伤悲，听罢方才那一曲足以！

抚手拨弄，拢、捻、抹、挑之间指尖跳转，一曲《阳春》飒飒而出，顿觉和风惠畅，万物知春，一下挤走了深沉的秋意。起、承、转、合，先突慢后渐快，一曲似娓娓诉说着春天。

对方似乎也是骤逢知音，喜不自胜，一曲《白雪》回敬，泛音泠然清洁，和声雪竹琳琅，同音却又高低起伏，似幽谷回响，曲意轻松，淡淡忧伤一带而过，只余那冰雪消融的欢喜。

曲罢，寂静，欢喜，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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