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花开 第十六章 蹉跎的迷黎

紫兰花开 老贼 都市言情 | 浪漫言情 更新时间:2018-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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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午我很难过,我想着爹和我的处境,真的要比屎壳郎还臭,村里人谁都有权利看不起我们,大人们拿爹当奴役使唤,小孩子们看见我就像看见了魔鬼,我们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呢,我想…….

爹今天是被老李送回来的,很晚了,他的回来离我听见的村民收工的嘈杂声足足间隔了两个多小时,爹在老李的搀扶下跌跌倒倒的、像是受了伤一般,这时我正好在院子里溜达呢,便忙去上前帮着老李搀扶,可正当我将将触到爹的胳膊,却不料被老李猛地推了一下,我差点倒在地上,他看着我,样子总感觉有点恶狠狠的,他往灶屋门的方向摆了下头,用那种极其厌烦的口气冲我说道:“快去给你老子收下子炕,要不是俺,死到地里都没人晓得。”

他说完便摇了摇头,我当时没有想太多,便快速跑进屋子里把床铺弄的平平整整,这时爹在老李的搀扶下已经进屋躺下了,他猛吸了一口气,又用了几秒的时间吐完,回头看了看爹之后又将头转向了我,他貌似很无能为力,接着便低头说道:“兰妮啊,不是你叔说,你说人家都收工呢,春生给俺说怎么看不见你爹了,俺发动了几个劳力就找,结果发现你爹在地里躺着睡觉呢,你说庄稼还等着割呢,眼看这雨就下来了,哎……,老黄啊,俺没法说了。”

他显得很无奈,但我通过这些话已经感觉到了些许危机,那种似怕非怕的感觉我无法来用语言来形容,总之我感觉出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老李停了约摸有四五分钟,期间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的摇头、叹气,他撇了爹一眼,将两手往后一背便要出门走,这时我竟猛地叫住了他,他也猛地停了下来,我说道:“叔,那几个当兵的是不是又得把俺爹抓起来啊。”

他默的闭了下眼睛,吐了几下舌头,说道:“这俺也不当家了,俺也得听上级的安排。”

他说完便要走,有些刻意逃避我的意思,任我连喊了几声“叔”之后,他也装作没听见,竟一个劲的往前走,直到我听到一下‘铛’的关门声。

此时我就站在灶屋门口,爹没有喊我,我只听见他一声声的喘着粗气,我带着一些埋怨和不理解走到爹的身边,爹用那微弱的眼神盯着我看,但我并不打算说些安抚的话来宽爹的心,而更多的却是对爹的这种行为感到异常的耻辱和气愤,因为中午刚刚发生了红霞那件事,她娘的那几句话让我感到很自卑,我想争口气尽量让自己、让我们家地位有些提升,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样自由、受人尊重了。我抿着嘴,眼睛干巴巴的看着爹,爹好像对我的这种反常行为有些疑惑,他很快便伸出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但我此时还怨气未消,竟猛地一下推开了爹的胳膊,爹的手‘啪’的一声便打到了被子上,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我想是无奈吧,我问道:“红霞她娘晌午还说不让红霞跟俺玩,就咱家的事儿多,人家都看不起我们,你在地里偷睡觉不怕蚊子咬哩。”

这话我说完之后便后悔了起来,我看到爹的眼神从将将的无奈变的失意了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努力了几次却始终没有说明白,他吐字极其的不清楚,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懂,我就这样一会看爹、一会左望右望的。这时爹又将手挪了过来,他握住了我搁在床沿上的小拇指,微微的颤抖着,我知道他肯定有话要对我讲,可是又没有力气讲出来,我的心很快便软了,我怜悯爹、心疼爹,我是非常想听到爹说这事他是冤枉的。我没有再说些什么刺激他的话,但看到他这么难受我又无能为力,我简单的想了想,便鼓起勇气一口气跑到了四婶家。

这时四婶正在院子里给鸡剁草料,她看见我来了显得有些慌张,忙向前走了几步迎上了我,继而两手扳住我的肩膀,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轻声问道:“妮儿,你咋这么晚来了,有人看到你吗?你要再晚来会俺就插门睡觉了。”

她说完便到门口挂上了锁,对着我向屋子的方向摆了摆手,我便随他进了屋子,那满屋的油灯味儿特别的大,呛的我直咳嗽,四婶帮我倒了碗水端给我,问道:“妮儿,俺知道你爹的事儿,可那狗日的老李跟俺下寨子(命令)了,说俺管闲事也得分个时候,孤家一人最好是明白一些,俺其实很想看看你爹去。”

我知道四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现在我真的特别的委屈,可能还是因为爹的偷偷睡觉而心生怨恨吧,我愁若的看着四婶,说道:“婶儿,老李叔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俺觉得俺爹不是那样的人。”

四婶听完之后站起身走到门口,她习惯性的朝院子里望了望便又坐了回来,带着那似乎有些胆怯的眼神看了看我,继而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小声说道:“傻妮啊,俺和你爹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俺为啥一直帮你们,就是俺觉得你爹是个可怜人、老实人,俺要比你还了解你爹,老实说,今儿过晌儿俺还问了问你爹你在家都干啥呢,你爹也没回答俺,俺看他不是个样子,又问了几句,你爹说头疼的厉害,俺说头疼就少干点,他一直摇头,俺啥也没说就干活去了。”

四婶把头抬了起来,她伸出胳膊挽住了我的左手,轻轻的捏着,她显得有些犹豫,我想她肯定有些话想说但又有些担心说出之后会差事,我正要开口问,不料四婶却先开口了,她刻意的咽了口唾沫,语速很缓慢的对我说:“妮儿,俺知道你是个听话的孩子,俺给你说了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说到这,她见我态度很坚决,便放心的说了起来,他道:“散工时俺和二丸一块回来的,二丸说他看见你爹在地上躺着来,俺问他你怎么不去看看,二丸说他看了看,你爹的脸通红通红的还喘着粗气,他正要喊人,可他媳妇突然在后边捶了一下他,不让他管这么多闲事,俺还埋怨了他几句,他也显的有点不好意思,俺就问他你爹到底是个啥情况,二丸说可能是痨病,听喘气就能听出来。”

我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痨病,凭直觉应该属于感冒一类的吧,便问四婶道:“婶儿,那俺回家给爹熬点草药吧,上次那是咋弄的来?”

四婶看了看我便凝想了起来,她倒吸了一口气说道:“妮儿,俺也忘了那药是啥来,你三奶奶可能知道,你问问她去,回家给你爹打点凉水用手巾擦擦。”

我点了点头便起身准备要走,这时四婶突然拉了我一下,她从厨子里拿了两个煮熟了鸡蛋塞到我手里,并要我藏好,继而我便跟她脚后向院门走去,她打开锁出了门,左手向后边的我伸着,我知道她是让我先别动,我也就没动,她伸出半个身子向胡同左右看了看,叮嘱了我几句要注意的话。

一路上并没有人发现我,也许是现在太晚了吧,我回到家时便刻意的看了下时钟,已经接近十点了,我思想着还得去三奶奶家拿药,便草草了喝了口水又准备出去,但这时爹突然大声的咳嗽了一下,他冲我摆了下手指示意我过去。

“爹,俺去三奶奶家给你拿草药熬水喝,你等着俺。”我虽然很着急,但说这句话时声音很平缓、很亲切。

爹又伸了伸脖子咳嗽了一声,微微的抬起了胳膊,他指着三奶奶家的那个方向,嘴里不知说着什么,我又重复了一遍说我去给他拿草药,可尽管我重复几遍,他总是一个劲的挺着脖子做抬头之状,我明白了,便问道:“爹,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在隔墙那喊三奶奶啊。”

爹听后便一个劲的点头,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爹是这个意思,因为他每次和三奶奶说话总是扒着墙,那隔墙很矮,个子稍微高点的跑起来一跳就能越过。那爹之前为什么不直接去三奶奶家呢,我想爹是知道自己情况的,他担心自己会给三奶奶带来一些麻烦。

我搬了个马扎在三奶奶睡觉的屋子旁小声喊了几句,三奶奶虽然年龄大了,但眼睛耳朵都还不错,我见屋子里的油灯点着了,她拄着一根拐棍,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我又喊了几句,她此时已经看见了我,正朝我这边走来。我冲着她挥了下手,问道:“奶奶,俺爹又凉着了,你还有上回给俺爹熬汤的那草吗?”

三奶奶这时候已经离我很近了,她“啊”了一声,我便又小声重复了一遍,她听后似乎还是没有清楚我是谁,她用那老年腔问道:“谁呀,兰妮?我看不清。”

我连声“嗯”了几下,便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次她好像是听清了,她说道:“你等着、兰妮儿,俺看看还有嘛。”

她说完便转头回屋了,她驼着背走的非常的缓慢,我心里的确有些焦急,但没办法,我就站在马扎上,扒着隔墙等着。没多长时间三奶奶便出来了,她手里捏了一小把干草,隔着墙递给了我,我说了声“谢谢奶奶”之后正要搬马扎回去,却被三奶奶叫住了,她叮嘱我说道:“兰妮,别一下子都熬了,分两回熬,这草药不多了,春天才能找到呢。”

我又说了句感谢话便回屋了,这时爹已经睡着了。

我在院子里抓了些干草填进了炉里,又将草药分成了均匀的两部分,另一部分便搁在了厨子里,大约有十分钟左右吧,锅里的水就沸腾了起来,一股股浓烈的草味散满了整间屋子,我把药汤盛到碗里,又拿了一个碗重复的倒来倒去,因为这会凉的快一些。

爹这时正好也醒了,我把汤端了过去,用勺子一口口的喂着爹,那草药应该是非常难喝的,我看见爹每次咽的时候表情都异常痛苦,但最终还是喝完了,他“哼”了一声长音,好像是挤出了一口痰,但他要想侧身吐出来却显然是很费力的,随意他便咽了下去。

我忘了四婶最后的交代了,现在想起来应该还不晚,我打了一盆凉水,把毛巾沾湿拧了个半干敷到了爹的额头上,隔五分钟再重新沾些凉水再敷上。有那么四五次吧,我发现爹的脸没那么红了,喘气也均匀了一些,他默默的注释着我,眼神里似乎充满了一种欣慰和感动,他开口说话了,但声音小的可怜,不过还好,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四周一片寂静,爹的话我还是能听清的,他说:“长大了,长大了,俺也得你的祭了。”

爹平时说这些话时总是以一种很自然的语气,但这次却不同,他说话的语调特别沧桑,有种叹息的味道,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好像在没些时日我们要做永别似的,我没有立马接住他的话,只是间隔了十多秒之后轻轻的说了一句:“俺听婶儿都说了,俺刚才错怪你了。”

我现在特别后悔之前说的那些伤害他的话,但我却想不出好的道歉方式能让自己别那么自愧,爹也许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吧,他抚摸着我的手,安慰我说:“妮儿,你记住了,爹不是那偷奸耍滑的人,让他们随便说俺吧,只要你好好的,爹什么也不求了。”

我也稍稍用力抓住了爹的手,我知道爹现在已经好多了,便问道:“爹,你困吗?”

爹没有说太多,只是淡淡冒了一句:“睡吧,妮儿,爹明儿就好了。”

他说完歇了下,喘了几口气接着说:“哈欠一个接一个的,睡吧,爹明儿还得早起多干会,不能给咱家丢人。”

我应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一些担心爹身体的话,因为那个时候社员每天上工已经是死定的规矩,也可以说是非常正常的事儿,几乎很少有人因小病耽误生产队的正常上工,除非是特别严重的或者是将死的人。

爹这夜还是鼾声不断,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我的睡眠,我睡的依然很沉、很香,只是在睡梦中,偶尔会察觉到爹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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