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 白月光16

七岁时的芈月是可爱的，一张小脸带着婴儿肥，让人看了都想要捏上一捏。

十四岁的芈月是妩媚的，脱去年幼时稚气，带上几分少女的清纯，又因为一张妖艳的脸而显得娇媚成熟，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会引起一片惊叹。

而所有的噩梦的开端在芈月十四岁的那个夏天，芈月记得那一天的天空湛蓝深邃，没有一丝云彩，阵阵微风中有浓郁的栀子花香。

那时，芈月站在白杨树下，一身紫色绣金线桃花的罗裙，微微仰头看着树上的雀鸟，身后响起了繁乱的脚步声，她听到嬴政和白起恭敬地行礼声:“齐公公。”

齐寅齐公公是秦王身边的亲信，颇得秦王欢心，若他出现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芈月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一月前，秦王忽然派人递交求亲书至楚国，求娶芈月，楚王心有愤怒，毕竟秦王年近六十，半截入土，而自家儿女尚未及笄，若是入了秦宫，岂不是守了活寡？然而，作为楚国之王，他不仅是一个父亲，他更是楚国上下的依靠，为了楚国的安定，他不得不考虑秦王的求亲，最后让人前往秦国询问芈月的意见，其实这哪里是询问，不过是将自己的决定隐晦地告诉她罢了。

楚国使者见到芈月时，芈月跪坐在案几前，翻看着兵书，恬静美好。

“公主。”使者上前行礼，声音中带着些许惋惜，眼前的女子为保楚国安宁七岁离家为他国质子，至今仍不能回到家乡。

“林大使请起，事情我已知晓，芈月贵为楚国公主，当以楚国百姓为重，您回去告诉父王，芈月愿入秦宫。”芈月抬头不悲不喜的说道。

在昨日嬴政、白起已经请求过她，秦王如今深信国师徐福，不理朝政，秦国上下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后宫之中常有宫女妃嫔无故失踪，在如此下去，只怕秦国将亡，他们希望芈月能打入秦宫一探究竟。

楚国如今依附秦，唇亡齿寒，芈月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因为明白，所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芈月看着嬴政，嬴政保持请求的姿势未曾变换过，“阿政，你当真希望我入宫？”她在问，想让自己还有一丝希望，其实不管他回答如何，她都免不了入宫的命运。

“是。”

良久，嬴政低下头低声说道，他是秦国公子，父亲命途多舛，不过四十病逝，爷爷是秦国大王，原本勤政爱民，却听信徐福谗言，荒废朝政，四处修建行宫，弄得秦国上下民不聊生。他与芈月自幼一起长大，他一直把芈月当作妹妹，自然是不愿意她落入险境，可是正如芈月要为楚国百姓着想一般，他也要保护自己的子民！

“好，我愿意入宫。”芈月笑了，笑声凄凉，哪怕一声谎言他也不愿意说，想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思绪万千终归于无，芈月垂眸，转身换上一个得体而妩媚的笑容，“楚国芈八子见过齐公公。”

“公主快起，这是在折煞老奴。”齐寅话虽如此说道，却不见他有动作。

“老奴奉大王之命，代为传述诰书。”

“楚国公主芈八子，入秦七年，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寡人甚为喜悦，特入楚求娶，择日入宫，是为王后，望汝惠泽秦国百姓。”

那一日，芈月走得决绝，再未回头看她七年来居住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再也没有回头路！

李白和芈月没有回学堂，在长安外的一片竹林闲聊，芈月终于说起了讳莫如深的往事。

“你此前可怀疑过我的身份？”靠在李白怀里，芈月轻声说道。

“这是自然，芈姓特殊，乃是楚国国姓，我也曾怀疑过月儿是楚国贵族，只是托人几番查探竟查不到‘芈月’此人。后来秦王嬴政前来寻找月儿，我才有了一丝线索，查探到入秦的楚国公主芈八子，只是听闻芈八子入秦宫为后五年，在秦王驾崩之后，深居秦宫，不见外人。”李白摸了摸芈月的头，他知道芈月是秦宫王后，可是彼时他已经情根深种，再者，芈月已经脱离秦宫，她已经与秦国没有半分关系了，她如今只是芈月，世上再无芈八子。

“那入宫后可发生了什么？为何秦王五年后病逝于咸阳宫，国师徐福畏罪潜逃，而王后自此不见踪影？”李白不禁问道，这是一个谜，是秦国上下的迷，也是他心中的迷。

怀中的人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久久没有回答。

“你，真的想知道？”芈月有些犹疑，秦宫五年的日子是她此生最不愿触碰的记忆，那是鲜血淋漓惨痛回忆，是她心中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疤，若不是那段时间里经历的一切，她又怎会沦落至今，有家不能归，有亲人不敢相认，她不想别人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对父王母妃指指点点，不想别国因此而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楚国。她之所以离开秦国，是因为秦国是毁她一生的地方，是她此生再也不愿踏入的一个地方。

感受到芈月语中对那段记忆的抵触，李白将芈月揽得更紧，将下巴抵在芈月头顶，“月儿不想说，那便不说，我只想你活得轻松自在，开心快乐。”

芈月把头埋进李白的臂弯里，低声的抽泣声慢慢传出来，李白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

“总也是忘不掉的，太白，我说过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