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师之食尾蛇真正的意义 番外

拖了好久的番外qaq

敲响的丧钟从你窗前路过。——题记

卡尔文达尼被带领着穿过一条黝黑的长廊，地上落满尘埃的波斯式地毯摩挲鞋底却发不出响声。年仅十岁的少年偷偷看了一眼地面，他刚从一个神明的绘像脸上踩过。

在那些古老的神话中，他听说过这个神明。名为背弃的神明，象征绝望的神明。

前面引路的人一直默不作响，只有手中的烛焰昭示着人的存在，乳白色的烛泪滑落下来，在烛台的边缘堆积成扭曲的一团。

他们停在一扇高大的木门前，木门上的彩绘让卡尔文达尼看得入了迷，但随即他的后脑勺便被狠狠击打了一下，【向小姐问好。】

那些被机械地教导过无数遍的话语在嘴边没有丝毫磕绊地流出，【海瑟薇小姐，在下名为卡尔文达尼，从今天起开始照顾您的衣食起居。】

黑发的女孩。卡尔文达尼以孩子特有的好奇打量这个与自己同龄的人儿，与发色相同的眸子，是在这片地域十分格格不入的色彩——相较起大部分居民的褐发绿眸来说。

【卡尔......卡尔文达尼？】女孩小心翼翼地拼着那个相对于她还有些难度的长名字，【我是海瑟薇，不过上一个仆人叫我海德。】

并没有像怀斯特家的大小姐霍尔德尔那样孤高清冷啊。卡尔文达尼暗自庆幸着，那个与海瑟薇有些相似的少女，总是呵斥起自己最严厉的一个，或者说她根本不能容忍任何仆人的错误。

那个引路的人已经离开了，站在寂静的长廊里，卡尔文达尼听到了门外的钟声——不知为何，在注视海瑟薇的脸庞时，他想起了那个十分钟之前被自己冒犯的神明。

不得不说，海瑟薇的确是个比较好伺候的主人，而且仅仅作为次女的她，远没有长子和长女那般受宠，因此卡尔文达尼的礼节也不必过于繁琐。

他家里历代都是服侍怀斯特家族的使仆，可以说已经是能近距离接触子嗣的家仆了。卡尔文达尼认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会就这样在这里渡过平淡的一生。

他还记得那次晚会，那年他正好十四岁，尚还年少的身躯已经隐约勾勒出英挺的轮廓。

那天的海瑟薇选择了与发色并不很搭的森林绿色长裙，偏暗的色调却在塔夫绸宽檐帽下映出少女闪闪发光的墨色眼睛。她像一个真正的成熟女郎那样优雅地摇晃着盛有澄明液体的高脚杯，胸前佩戴的玫瑰快要被酒精融化出辛辣的气味。

真是好看。卡尔文达尼为少女绑发带的动作滞住了，海瑟薇略微顿了一顿，回过头去说道，【如果不知道怎么绑的话，就散着好了。】

他偷偷收起那条发带，发带是蜜色，使人温暖的颜色。

卡尔文达尼看到长女霍尔德尔与一个栗发青年站在一旁，霍尔德尔的左侧还有另一个人，他认得出来，那是霍尔德尔的未婚夫，将要继承公爵席位的萨瑞斯家长子。

那可不是个和善的家伙。卡尔文达尼看到那位少爷被霍尔德尔的冷漠阻挡在外时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让他吃惊的另一件事，就是世上竟有人可以将冷淡的神色做到与霍尔德尔如出一辙。是那位栗发青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动作和礼节令人浑身发凉。

【来跟我跳支舞吧。】海瑟薇的气息中有红酒迷人的醺香，【这是命令，我的仆从。】

此时的舞曲是偏向激烈的弗拉明戈，卡尔文达尼犹豫了一下，牵住了海瑟薇的手。心中暗暗祈祷着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踩错步伐。

事实上，卡尔文达尼很快发现，几乎没有人能像海瑟薇那样完美地演绎弗拉明戈。她雨点般急骤的舞步像是顺着平滑的镜面旋转，伏在自己臂弯中的纤细腰肢让人心跳加速，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像棵发芽的植物，蕴含着的力量没有人能够意料。

【卡尔。】少女叫着他的姓名，以一个轻盈的滑步带起卡尔文达尼笨拙的舞姿，黑眼睛里闪着顽皮。

她摘下胸前的花儿高高抛起，许多少年涌上来争抢着，却毫无疑问地落到卡尔文达尼手中。那是玫瑰，荆棘刺穿了肌肤，同时也捅破了些什么。

也是在那个夜晚，海瑟薇赠予了他一枚戒指，银的材质，跟海瑟薇本人一样好看得移不开视线。【HathwaytoKarl.】铭刻的纹路在指尖的触碰下泛起暖意，惊起波澜。

他不想在意更多，在他知道海瑟薇也有未婚夫的情况下，正值叛逆期的少年更是不将家族的命令放在眼中。

或者说，需要比喻的话，他们的故事，只能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甚至更糟。

这次的秘密，仅仅持续到卡尔文达尼十六岁的时候。

他遇见了一个青年，红发，刘海总是斜着覆盖住半边面孔，死去的太阳一般的暗红眸子。也是他开始接触食尾蛇这个组织。

他不甘于仅仅做一个家仆，他听到自己的内心呐喊着。无数人告诉他那是个黑暗的存在，但只是一件事的缘故，让他不再在意。

泥泞的小路，漫天的大雨，针一般刺进肌肤，激起细密的疼痛。他站在怀斯特祖宅的门前，远远看去能看见教堂在雨中迷茫了的尖顶。

长女毁婚，长子出走。足以让一个强大的家族变得衰弱到苟延残喘的地步。卡尔文达尼默默地想着，他看见地平线尽头有席卷的烟尘。

是攻打怀斯特家族领地的叛军，挥舞着兵器朝这个方向冲来。

单薄的少年立在雨中，指尖却因紧紧攥着那张怪物卡而泛白。红发青年给过他这样东西，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要沦为恶魔的奴隶。

他已经看见了骑士的铠甲，红色的，灼得眼睛生疼。

他只是摘下了串成项链而挂在颈上的银戒，和着雨水举到唇边轻吻，冰凉的材质令他寒心彻骨。

——【以此为记，必将得胜。】

【千面妖蛾。】卡尔文达尼最终念出了怪物的姓名，也在这一刻，将灵魂作为赌注押在了罗盘上。

他看着一地鲜血，张开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血的颜色，像极了那晚海瑟薇胸前的玫瑰。

他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蹒跚回祖宅，端坐在窗前的少女依旧披散着黑发，手中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划过。纸的颜色也是红色，结婚的请柬。

简简单单的十二张请柬，他的目光扫过去，每一张新郎的姓名上，都用极大的力气涂抹去了【卡尔文达尼】，然后以自然的笔触填上【洛加·萨瑞斯】。

那亦是，自己在与命运的赌博中，得到的结果，最终的代价，他的不甘和叛逆，所带来的东西。

【祝你幸福。】

他听到自己说道，【海瑟薇小姐，这是我为您所处理的最后一个任务。】说罢，鞠了标准的九十度躬，退出房间。

——至少他的不甘和叛逆的确带来了些东西。

雨已经停了，他想起十岁时看到的那个神明的脸庞，还有第一次见到海瑟薇时的神采飞扬。

钟声响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