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枭雄行万界 第十四章：少年红孩儿

杨沉舟凝神中，听到一人朗声道：“这里可是梅大先生居所？”

梅大不答，梅二只得放下酒杯，道：“清早来访，形迹可疑，我观阁下非奸即盗。此地恕不招待，阁下请回吧！”

那人不知是梅二在回复，就厚着脸道：“大先生误会了，在下虽说有事打搅，可也有一份王摩诘的《竹里馆》真迹奉上。”

梅二冷笑道：“无事献殷勤，显然心存歹意，诸位还是从哪儿来打哪回吧。”

那人正尴尬间，梅大先生已经打开房门，惊呼道道：“王摩诘的《竹里馆》真迹？”

蓝容若身子困乏就没有起来，杨沉舟这时已来到梅二和李寻/欢喝酒的客厅，他闻言皱眉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几人先摸透梅大先生的脾气，只怕所图非小！”

梅二闻言点头表示赞同，他将门推开一点，悄悄往外望，杨沉舟和李寻/欢等也同时向外瞧去。

只见来的一共有三个人，领头的竟然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圆圆的脸，漆黑的眼睛，披着镶着白兔毛边的红斗篷，好像是西游记中的红孩儿来到了人间。第二人三十多岁，短小精悍，目光锐利，手里托着个长长的木匣子。第三个面如重枣，长髯过腹，穿着件绿色衣袍，双目微闭，仿佛关公再世，显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那小孩子一拍小手，精悍汉子立刻上前，手托木匣，躬身笑道：“此画乃是敝少主花费十万两白银购来，已让京城苏大家鉴定过，确是真品，请梅大先生惠收。”

梅大先生双眼大光，飞快接过匣子，嘴里却道：“好说，好说，诸位有何事需要老夫出手？”

领头小孩笑嘻嘻道：“小可不敢劳烦梅大先生，只求大先生指点下梅二先生的行踪，这份名画就双手奉上分文不取。”

梅大先生想不到今日梅二竟然给他带来了好运，展颜笑道：“当真？”他生怕这小孩说话做不得数。

在那小孩儿身后的红莲大汉接话道：我家少主都说了，那还有假？不要说区区一副价值十万两的画，就是再贵十倍少主也做得了主。

梅大当即道：“老二，出来吧，有人来找你了。”他自己却转身回屋欣赏王维的画去了。

梅二在里面客厅叹气道：“名画收进房，兄弟抛过墙。好个老大，我算是看透他了。”

红孩儿和绿袍老人、精悍汉子推门进入内堂，见到梅二先生等人，都是面有疑虑，那红孩儿更是皱眉头道：“这人脏兮兮的就像个老穷酸，有本事治病吗？”

梅二先生逗弄他道：“不干不净，治治没病，小孩儿要试试吗？”

绿袍老人似乎也怕这孩子再乱说话，干咳一声，沉声道：“我等久闻阁下回春之妙手，是以特来相请阁下随我等一行，诊金无论多少，我们都可先付的。”

梅二先生笑道：“往日自是没问题，可惜现在梅二已经有了主公，自己做不得主啦”

那短小汉子立刻赔笑道：“那只要梅二先生主公同意，除了应付的诊金外，在下等还另有重酬。不知贵主人是？”

杨沉舟道：“我就是梅二现在的主公，可惜如今有要事在身，没空让梅二到你家给人治病。”

那短小汉子笑道：“在下巴英，虽是无名小卒，但这位铁胆震八方秦孝仪秦老爷子在江湖中颇有侠名，这位梅二先生的主公总该给个面子吧？”

杨沉舟道：我很忙的，没有时间给他面子。

梅二先生作怪般的点了点头，道：“嗯，主公大事为要。这秦孝仪的面子嘛，过上一年半载等主公有空了我再请假去走上一趟。”

话刚说完，那红孩儿已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人分明是在推脱，还噜嗦什么，把他捉拿回去再说。”

巴英拉住了他，赔笑道：“一年半载实在要等得太久，可是病人受的伤实在太重，莫说迟几天，只怕连几个时辰都迟不得的。”

杨沉舟道：“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要治病把人送过来就行了。”

巴英眼珠转动，继续道：“但……但我们那边病的是秦老爷子的大少爷，更是当今少林馆座惟一的俗家弟子……，如何经得起颠簸。”

梅二先生跳了起来，叫道：“秦孝仪的儿子、少林和尚的徒弟又如何，难道他无法奔波，我就要冒着风雪上门给他瞧病，他的命就比我命更值钱么？”

秦孝仪已是满面怒容，却无从反驳。

那红孩儿面色，出语威胁道：“你若不去，可是要丧命的哦！”

梅二先生冷笑道：“我家主公在此，你们最好别白费力气。”

红孩儿嘻地一笑，道：“那倒未必。”他忽然一枝箭似的射出，手握两柄短剑向梅二先生刺去，巴英望了秦孝仪一眼，两人居然都没有阻拦。

杨沉舟也不起身，右手一指轻点，将那红孩儿震回原地，却并未伤害他。

红孩儿道：“你就是梅二先生新拜的主公？若是你死了，那脏鬼就肯去替秦大哥治病了吧！”

他嘴里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三根很小的袖箭，直取杨沉舟的面目和咽喉，不但奇快奇准，而且劲道十足。这看来十岁还不到的小孩子，竟是出手无情，换了一般人只怕立刻就死在他的箭下。但杨沉舟不知何时长剑已然飞出，就向阳光照过大地，这三枝箭犹如黑暗中的阴影瞬间散去，他皱眉道：“你想杀我，不怕我对你下狠手吗？”

红孩儿冷笑道：“你以为会耍两手剑法，就敢来管我的闲事！”他身子再次凌空一翻，手里两柄精光四射的短剑，已闪电般向双眼和咽喉刺出四剑。

这孩子出招快，变招速，且方位很毒狠毒，恨不得一剑就将杨沉舟刺瞎刺死。

旁边李寻/欢见状，叹道：“这孩子长大了又是个阴无极,兄弟给他个教训吧，让他以后不能练武就是了。”

铁甲金刚浓眉紧皱，道：“血剑阴无极虽有弑杀之名，可从不妄杀无辜，但这孩子……”

红孩儿冷笑道：“我早已超过幼年的阴无极了，他算那颗葱......”

他见到杨沉舟仍然坐在那里，自己连变了七八种毒辣的剑招，都被对方轻易格开，下手便更毒、更狠。

杨沉舟道：“我从不杀小儿，就如李兄所愿。”

红孩儿连攻一百招都被杨沉舟中途用剑破退，知道今天遇见了难惹的人物，连眼睛都急红了，咬着牙道：“你可知道我爹娘的大名，只要我伤了一根汗毛，他们定然会派出高手将你杀死！

杨沉舟道：“好极，好极，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正愁没有对手呢。”

红孩儿道这才知道害怕，一个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的人会惧怕他的身份吗？他赶紧收剑，喘息着道：“你的武功不错呀，大哥哥尊姓大名？将来你成了天下第一，我好替你宣传威名。”

杨沉舟道：“那倒不必，我不杀小孩，可你的武艺却没必要留着了。”

红孩儿面上露出了怒容，道：“谁要你饶，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杨沉舟道：我等你父母来找我寻仇。

红孩儿不等他说完，已转身就逃，可他逃跑是假，转身之际袖口一扬又是三道乌光自他背后急射而出，竟是巧手精制的弓弩暗器，这孩子居然全身都是暗器。

杨沉舟冷哼一声，随手手一剑挥了出去。

秦孝仪和巴英眼看着红孩儿落在下风，但诡异的是两人还是心安理得地站在那里，丝毫无救援之行动。

梅二先生目光闪动，道：“你们就不管这孩子的安危吗？”

巴英摊开双手笑了笑，道：“说实话，他的安危还轮不到我们来管。”

梅二先生冷笑道：“他若被人废了武艺，你们也不出手？”

巴英忍不住道：“这孩子不但有个好爸爸，还有个好妈妈，何况此地还有他叔辈在，我们哪里插得上手。”

梅二先生道：“这孩子的叔叔也在这里？”

巴英道：“不错。”

梅二先生摇头道：“可惜，我这主公一出剑，他的武艺定然不保。”

巴英失笑道：“一伸手就能废人武功？这话我们有些不信，即便你那主人有几分本事，比得上小李飞刀吗？”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看了李寻/欢一眼。

梅二先生淡淡一笑道：“实话告诉你，我这主公正是李寻欢的朋友，本领却不在李探花之下。”

这句话刚说出来，秦孝仪威严沉重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恶毒的微笑。他尽量将这种笑容压制掩饰着，却长叹道：“贵主公若真的废了那孩子，他和李寻/欢就做不成朋友了。”

李寻/欢听得此话心中觉得不妙，当即阻止道：兄弟手下留情！

杨沉舟一剑挥出，看来极慢偏偏又快如雷霆。红孩儿年纪虽小眼光却很高明，眼看这一剑刺来，竟然不避不闪，只是斜斜挑起了剑尖，如封似闭，以虚招应对。无论来剑有什么变化，他剑势都可随之而变，只待杨沉舟这一着落到实处，就可乘势向对方的进击。

“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小小孩儿竟隐隐有了自己的武艺风格。

只可惜他今日遇上杨沉舟的剑，就注定了悲剧。剑光一沉就点中了红孩儿的眉心，他所有的对策竟全都用不上。

红孩儿并没有感觉到头颅被刺穿，他只是觉得一股暖流自前额传遍了全身，就宛如寒冬之中喝下了一杯香醇腻人的热奶茶。当啷两下，红孩儿手中的两柄短剑脱手掉在地上，他身子一软也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