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今天吃啥好 第三十三章 葛之叶

晴明修完书就让青鹭火带着信封飞向葛叶森林，而自己则坐上了龙，喊上御馔津和博雅一起跟随而去，由身穿唐衣的女子前导，他们走向前方的漆黑之中。青鹭火女子的身体仿佛就要轻飘飘地升空而去，像一阵风似的把握不住。

在黑暗中，女子的唐衣仿佛洒满了磷光，看似隐隐约约地闪烁着。

就像一个美丽的幽灵。

“哎。晴明。”

博雅这么一说，晴明的嘴角似乎掠过一丝微笑。黑暗之中，那微笑当然是看不见的。但晴明微笑的感觉已经传达给博雅。“哎，别吓唬我啊，晴明。”

“你也知道——传说我的母亲是一只狐狸……我其实也是一只白狐狸。”

晴明幽幽地一反常态的语气。

“够啦，够啦！”

“喂。博雅，你知道我现在的脸是什么样的吗？”

博雅觉得，黑暗之中，晴明的鼻子已经像狐狸一样嘟出来了。

“晴明，别吓我！”博雅有点恐惧“哈哈。”晴明难得放松地微笑起来，恢复了晴明平时的声音。

“混账！”

长嘘一口气之后，博雅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

“我刚才差点就动刀子了！”

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真的？”

“嗯。”博雅憨直地点点头。

“好吓人啊。”

“被吓坏的是我！”

“是吗？”

“你是知道的，我这人太较真。如果认为你是妖怪假冒的，可能已经拔刀在手了。”

“哦。”

“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是妖怪就要拔刀7”

“你问‘为什么’”博雅不知如何回答。“因为是妖怪嘛。”

“但妖怪也有各种各样的呀。”

“嗯。”

“既有为祸人间的，也有与人无碍的。”

“嗯。”

博雅在侧着头想，然后自顾自点点头。“不过，晴明，我可能会遇上这种情况的。”

“嗯，会遇上的。”晴明倒是很不在意地继续这个玩笑。

“所以嘛，晴明，我求你了，别那样跟我开玩笑。我有时会不明白是在开玩笑，结果就会当真。我喜欢你这个人，即使你是妖怪也无所谓。所以，我不想拔刀相向。”

博雅非常认真地说，刚才的晴明让自己很害怕，怕自己的挚友真的不见了，变成自己不认识的狐狸了。

“那你倒是说一说你母亲的故事吧？”博雅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个神秘的传说，以及大家众所周知：安呗晴明，这个比女子还俊美的男人，乍现于鬼怪横行的平安王朝中期，连出生都围绕着迷雾的这名男子，替诡美的平安京划上一笔最为神秘的历史，他最为人所知的出生传说，是人狐相恋的异种婚嫁。

“怎么，你倒是又不害怕了？”晴明的笑意盈盈虽然看不到，但是在空气里扩散着这种笑的意味。

“喂喂，别这样敷衍我，我说真的，讲给我听吧？”博雅很期待的语气，“晴明大人出生的故事么？倒是讲出来，可以消解一下我们去和泉路上的无聊啊——”墨狐也是一脸的八卦。

“噢呀，这么多人想听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这个事情说来比较长，得从我父亲说起：

河内国的石川悪右卫门的妻病重，其兄芦屋为其算命，得知其只要吃了和泉国和泉郡的信太之森（现的大阪府和泉市）中生活野狐的肝脏即可治愈，石川悪右卫门遂派人猎狐。我父亲安呗保名在信太森林参拜之时为了救下被猎人追捕的白狐而受伤，出现了一位自称葛叶的女子，为其包扎，并送保名回家。葛叶和保名日久生情，最后结婚，并生下儿子童子丸。童子丸5岁的时候，葛叶无意中显出原形，原来她就是保名救助过的白狐。因为被知道了真身，葛叶只好留下和歌一首，永远的返回信太之森：

恋しくば寻ね来て见よ和泉なる信太の森のうらみ葛の叶

妾即离君若逝露，萦思会逢和泉处。景风萧然人孑立，信太泪痕凝悲树。

童子丸既是我——安呗晴明”

“跟传说差不多啊”博雅不满地小声嘀咕，还以为会有什么新奇的呢。

“因为我也是听说而已，我对我母亲的记忆只有巨大的白狐尾巴，柔软的皮毛和缥缈的云雾，这样破碎而凋零的记忆，根本记不清具体母亲是什么样子。我懂事以后，我的父亲大人很快也去世了，直到死前我父亲才弥留之际喊过母亲留下的名字——葛叶”晴明叹息着，自己这如今的名声一半来自父亲这奇怪的艳遇。

如今每每提到晴明人们都会在他的名讳前加上白狐之子，把自己和白狐联系在一起。“说起来，父亲大人也曾想带我去我母亲的森林隐居，可我母亲只是给了一个装满黄金和水晶玉石的箱子，说是不必再见了。数年后，我也改名为晴明，专修天文道，用母亲的遗宝治好了天皇的病，被任命为皇家阴阳师。”

博雅也笑起来，“后来你就撞到了我~”后来的事情自己都知道了。

博雅跟晴明从那一见一后就成了知交，不论什么时候晴明总会想到自己，自己也是如此，不分彼此，不过自己对晴明还是更有那么一些私心，不过不足为外人道，这么些年也一直没有透露半分。

忽然龙盘旋起来，“主人，已经到和泉的信太之森———我要开始下降了请抓好注意安全，不要掉下来才好哦。”

“嗯，你慢慢降落吧，辛苦你了龙”清明淡然地安抚自己的式神。

青鹭火在一路的飞翔后，把自己的唐衣一收，变成一只小鸟口里叼着书信，往林中慢慢飞去。龙也盘上了晴明的手臂，变成了一只纹身。晴明一声唿哨，一只纸片牛变成了一辆牛车停在众人面前，晴明率众登上车。

“晴明，这车从没看你变过啊，以后到京都也这么玩啊”博雅有点开心，第一次看到晴明当着自己的面变式神吧？

“那可不行，这式神在京都人多的地方还是不能用的，怕吓到民众，但是在这荒山野岭又是深更半夜的，有点鬼怪之事不足为奇吧？”晴明调皮地眨眼，车内很大，一应物事俱全。

“哎，前面有房屋啊”墨狐的视力在黑夜里非常好，所以一堆人还没看到的时候，墨狐倒是先察觉了前方的情况，青鹭火的身影已经飞远了，牛车顺着青鹭火的留下的青色鬼火，还在往前，忽然风变大了。

“吾儿....”轻灵的声音飘了过来，牛车呼啦一声停了，晴明出了车，却发现四周都是迷雾，只有不远处的竹林小屋，和天空高悬的孤月。

那烈烈的风却一直在吹，晴明下了结界，往屋子走去，到了门口，就地跪下“母亲大人——”，“进来吧，外面风大。”轻灵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谢过，母亲大人。”晴明就推开来那扇对自己闭了无数年的门，尘封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所有记忆。

“晴明？”博雅不放心地喊他，“要不我先进去吧？”

“不用了，这是我的母亲，如果她要杀死我，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晴明终究还是迈近门槛，里面点着长明的烛火，照亮了屋内一扇屏风。

那座屏风只有两扇，左扇画了葛叶的身形，她的两只袖子向前扬起，头有点向前倾，脖子看起来有些长，和服的下摆在风中飞扬着。看她的姿态，仿佛要告诉丈夫自己将回到信田森林去。屏风的右扇只有一弯新月，背景是一片模糊的云母色，使夜晚的安部野增添了几分寂寞和凄凉。

博雅看那屏风上，葛叶并没有长出长尾巴，也没有狐狸的踪影。然而这个怡然独立的女人，看起来却有些虚无缥缈，长长的裙摆淹没在秋草中，不禁让人觉得她的下半身已经化作狐形了，这真是不可思议。博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传奇里女人的形象。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晴明已经绕过了屏风，走向内间。博雅跟上去，看到的却不是一个女子的身形，是一只纤细瘦弱的狐狸，窝在一个柔软的软塌上。

晴明握住那狐狸细弱的爪子，晴明母亲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青鹭火此刻正在葛叶的床头歪着头盯着这只白狐开口“晴明大人，葛叶大人恐怕已经时日无多了。”

“闭嘴，我难道不知道吗？”晴明平时很宠他们这些式神，连大声说话都很少，如今却这么吼青鹭火看来是真的被母亲如今的样子刺激到了，青鹭火乖乖地退下了，博雅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当年自己父母去世的时候尚且年幼虽然悲伤难过，但已经过去很久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多年没有母爱，更是不能见到母亲一面的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