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剑与撩妹 7 过往繁华，止步于此

巴特鲁斯不是没有杀过人。

只因为这里是帝国北境边疆.....生活在冰雪覆盖中的人们或许并不清楚外面的帝国到底有多么的腐朽不堪，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们若是在一个地方活不下去，就会迁徙，趋利避害。

成为部落族长的这些年里，巴特鲁斯见识过来自外界的，形形色色的人。

有恶棍，有囚徒，有叛国逆党，有无辜平民。

有人想要在荒原上淘一桶金、一夜暴富，有人想要募集军队、东山再起，有人无法割舍犯罪情怀，有人只想要躲在角落里、只求不受迫害。

他们大多死在了深.入雪原的路上，偶尔有能成功来到巴特鲁斯部族的，要么因为受不了苦寒逃逸，要么触犯规矩被杀死。

所以渐渐的，雪原人不再相信外来者，因为他们卑鄙又弱小。

可剑十三不同。

剑十三不是第一个到来的旅人，但他绝对是最强的来访者。

巴特鲁斯自诩部族第一强者，可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对上剑十三。

他清楚剑十三的可怕。

他更清楚，人类诞生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想要成长到剑十三如今的境地，到底需要付出些什么。

良知、怜悯甚至是道德。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这样的道理，生长在雪原上的粗犷汉子是不懂的，但这不妨碍他认清双方的实力差距。

更何况，剑十三是个瞎子。

他没有因为冒失被大火烧死，没有被无情的世人漠视着死去。相反，他强大的过分.....所以，他也可怕的过分。

帐篷中，看着举杯沉默的青年，巴特鲁斯忍不住问：“小哥.....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我不知道。”

剑十三说：“我看不见。”

“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人与人或许生来并不平等，但上天是公正的。失去了什么，就一定能得到什么。”

他自嘲着：“我是个瞎子，所以我看不到剑刃划过咽喉的血花飞溅，看不到仇人满目憎恨的丑态，看不到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我只是遵循着命运的道路，像个平凡人一样的踏步前行。一怒拔剑，快意恩仇。鲜衣怒马也好，荣华富贵也好，都与我无关。”

剑十三的语气有些落寞。

“神州沃土千军过，不见将军衣冠冢。”

当他执剑天涯，闻名天下。不是没有贵族豪杰向他伸.出橄榄枝，可他一概回绝。

是。他本可以拜服于大秦王朝，做个万人之上的客卿，享那无边荣光，看百人畏怕，千人俯首，天下无言。

可拥有这些又如何？养父一生戎马，岁月蹉跎不曾击败他。他舍了千军万马，不慕权贵。他本该躬耕田园，老死于边关小镇——可世人不愿放过他，只因当年大秦天下布武、马踏江湖有他一份。

所以他死了。

所以剑十三要给他报仇。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世间，没有谁应当千夫所指，也没有谁生来无辜！

剑十三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可就算是恶党，也当明白感恩的道理。

有些时候，剑十三也在想，这么多年奔波于风口浪尖，屠人满门，看血洒长街，身后一地枯骨.....到底值得？

【你后悔了？】

剑妹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在叩问他的内心。

不。

我不后悔。

——绝不！

剑十三露出冷冽的笑容：“我只是个剑客，只是个复仇者。仗剑、杀人、最后被人杀死——最简单，也是我最渴望的人生。”

现在想想，假如那一日剑妹不曾自作主张的带他来这个世界，醉死于桃花缤纷的世界也未尝不是生平乐事。

【做妹妹的可不会看着兄长毫无意义的死掉哦？】

“虽然总觉得小哥说的和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世界，但是果然.....真是了不起啊。”

巴特鲁斯倒酒，一人一杯：“虽然看不到小哥你的眼睛，但我想，你的眼睛里永远都不会有迷茫吧？”

“那是自然。”

“小哥你杀了很多人吧？”

“怎么，后悔给女儿找了这么一个杀人狂老师？”

“倒也不是.....只是，小哥，这么多年来，你有家室么？”

剑十三一愣：“家室？不，我.....”

他倒是想说，我有个老爹，不过挂了，除此以外别无牵挂。

但一想到真的这么讲，剑妹大概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好硬着头皮说：“.....有一个妹妹。”

【对对，我可是老哥的童养媳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剑十三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好像看到巴特鲁斯眸中精光一闪。

裹着兽皮的粗犷男人举着酒杯靠过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咧开嘴笑着，像是故作温柔的老虎：“那么，你介意再多一个妹妹吗？”

“这个.....”

剑十三沉吟片刻，他不太明白巴特鲁斯的意思，不过就事论事的话。

“我不介意。”

【我介意！你只能有我一个妹妹！其他的妖艳贱货都滚呐！】

巴特鲁斯眨眨眼睛，笑得更灿烂了。

这次剑十三看得分明，老男人眼中洋溢的热切让他不寒而栗。

“小哥你认艾斯德斯做妹妹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好不好不好！！】

“我说过了吧？知女莫若父.....艾斯德斯啊，她和我们都不一样。她还年轻，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她应该去见一见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而不是像我们这些大老粗一样老死在冰天雪地里，和危险种为伍。”

巴特鲁斯搓着手，笑容里有些别的东西，剑十三看不明白。

“她终于还是要离开这里的。所以与其让她独自一人上路，不如和小哥你.....做个伴儿？”

对，就是这样！

劳资真是太机智了！

巴特鲁斯在心中疯狂的夸奖着自己。

虽然他看不透剑十三这个人，除了只言片语，完全不了解他的过去。但这不碍事啊——巴特鲁斯看得出来，剑十三这个人，十分的看重恩情。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阻挡兽潮？因为善良？那是只有小孩子才会信的鬼话。

之所以做了这么多，之所以愿意在这个苦寒之地逗留，说白了，都是因为自家女儿，都是因为艾斯德斯啊。

想到这里，巴特鲁斯就有些庆幸。

果然小哥对艾斯德斯也有想法.....不过别想歪了，比起女儿那种无知的憧憬，他应该是想要报恩吧？

既然如此.....

虽然挟恩图报很是卑鄙，但为了女儿的未来，巴特鲁斯也不是舍不得这张老脸。

“跟着你，她会变得更强，就算外面的世界再如何残酷，我也放心了。”

“.....你就这么信任我？”

谁信你啊！

半个月的时间就把我闺女的心夺走了，我信你就有鬼了！

巴特鲁斯心中打着小算盘，这个看起来粗猛的汉子意外的心思细腻。

剑十三的强大是他让女儿跟着他的理由，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比实力更具说服力了。可如果只是同伴和老师的话，未免有些儿戏.....所以，不如变成兄妹。

女儿认可不认可，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剑十三怎么看。

像他这种认死理的人，说是兄妹，就一辈子都是兄妹.....当下，巴特鲁斯看向剑十三的眼神更加炽热了。

“.....”

剑十三默然。

他看不到巴特鲁斯的脸，所以根本察觉不到他的那些小心思。

可是，正因为没有多余的情绪干扰思绪，他此刻能真正的感受到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深切的爱意。

这方面的事情，他不擅长。

想要拒绝也.....

“族长——”

正当剑十三纠结万分的时候，有族人携着风雪冲入帐中，脸上沾着未干的血痕。

他握着武器，呼吸急.促，眼中有挥之不去的杀气。

因为前冲的太快，他一进来就被地上的火堆绊了个踉跄，差点被火烧了头发。可他不管不顾，攥着巴特鲁斯的衣角，嘶声呼喊：“异民族.....北边的异民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