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 168 补喜酒

季如安和吴作伟来到大院的时候，正赶上柯兰杨带着几个人在这里安装空调器。

农世通说：“书记乡长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你听这院子里乒乒乓乓，搞得乱七八糟，哪有说话的地方。要不，我们到饭店去？”

农世通不愿怠慢这两位“地头蛇”，就到爱农饭店要了个包间。

吴作伟看农世通把他们领到这里来，明白是什么意思，心想：这老头子真“精”，他能看穿别人的心思，难怪他带着几个“老板子”能在一两年的时间里托起一个大公司，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可相信的事；也难怪县里、市里的领导们对他这样重视，他也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吴作伟品了一杯茶之后，慢条斯理地从工作包里拿出小本子说：“农经理，前几天我到市里开了个会，有一项内容要和你通通气。”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点着火，吐个烟圈后又说：“市老龄委向全市离、退休人员，包括原籍在本市、已退居外地的老人们发出了慰问信，宣扬了你们创办农友公司的事迹，鼓励身体健康、有雄心壮志、愿意为家乡发挥‘余热’的老人们向你们学习。还有……”

听完之后，心跳有点加快的农世通咂吧了两下说：“我们几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内心的，是真情实意，没有必要大肆宣传。以前田县长倒是和我讲过这个想法，结果被我劝阻了，现在怎么又弄到市里去了？”

停了一下他又说：“离休、退休，就是让到了岁数的老人离开工作岗位退下来休息养老，你们动员人家出来干事业，这不是有点儿‘强加人意’的嫌疑吗？要是干好了还好，如果干砸了，人家还会骂我农世通：就你想馊点子穷折腾，让我们也跟着倒霉、受罪！”

一直在闷头品茶的季如安笑笑说：“农经理多虑了。在没接到慰问信之前，有些村的‘老板子’就找到了乡里，让我们出面和你们联系一下，想借你们的光也干点事情干。哎！据他们说有几个人来找过你们，有这事儿吗？”

“不错，”农世通点点头说：“是有些老人来找过我们，不仅有本乡的，也有外乡的、外县的退休老人，可我们……”

“农经理，”吴作伟说，“你不要担心人家会骂你们，慰问信没有‘强加’的意思。我这还有几封，是专门给你们几位留着的。”

“……”

两个小时过去了，农世通让接侍员把老板叫来。

饭店老板一路小跑来到包间。

农世通说：“吴书记，你点菜吧！上次在县里因为你不在，今天为你补上。”

说完，他用手机叫季休武和文玉刚，说老民叔不在家，你俩无论如何要来。

吴作伟把烟头摁灭，笑巴几地说：“农经理，既然要补喜酒，那也得让新娘子来陪陪。要不然，这喜酒，就没有意思了。”

农世通看看他，也笑巴几地说：“季老师是不会来的，她不来，我的那个也不会来。再说了，你家的庞校长能来吗？”

“算了算了。”季如安说，“不要让她们来了，就我们几个慢慢喝吧！”

饭店老板拿来两瓶“古井贡”，说对不起，俺们没进过茅台、五粮液等高档酒，这就是本店最高级的酒了，请书记、乡长原谅。

农世通看看吴作伟，故意地说：“没事儿，书记和乡长都是顶头的‘父母官儿’，还不了解这里的情况吗？老板，你也别走了，坐下陪书记、乡长喝几杯。”

一个小时以后，两瓶酒底朝天。

农世通看季如安和吴作伟大有“没到量”的意思，就示意老板再拿一瓶酒来。

他们又喝了几圈，吴作伟的舌头发硬了，嘴上也开始没遮拦了。

他拍一下农世通，然后嗑嗑巴巴地说：“农，经理，你娶了个，花容月貌的，大闺女，我真有点儿，那，那个。”

他指了指文玉刚和季休武问：“你，你们呢？”

季休武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胡说！人家取妻，你‘那个’啥？再说，你那个‘胖菜花’不也是‘一朵花’吗？”

吴作伟听别人提起他老婆庞才华，顿时增加了几分醉意，立刻摩拳擦掌地说：“你讲，我老婆像，像朵花？连个狗，狗尾巴花都，都不如，有横的，没，没竖的，活像一头，老母猪。要不是她老子与，与，与我舅的，关系好，我早就想，想甩了她……”

季如安虽然也有点过量，但心里明白，巴不得让这个面和心不和的搭档出出洋相。所以，就火上浇油地说：“老吴，这话你不能乱讲，要是传到你老婆‘胖菜花’的耳朵里，又够你受的了！”

“咋的？”吴作伟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她敢，把我的……，咬，咬下来？大不了，我再跪，跪一夜。去年，她，她说我嫖娼，找她父亲，告我的状，结果咋样？她挨了，一顿骂。我那老，老丈人明白，说‘你闹啥？你，你，你不想让他当，当书记了？’现在，我，我，不怕她了！”

农世通看吴作伟这个样子，就大声说：“吴书记，你是不是有点儿醉了，喝碗汤醒醒酒吧？”

“农，经理，这喜酒不，不醉人。我没，醉，没醉。来，满，上，我得敬新，新娘子一杯。”

说着，他就举起了面前的杯子，一扬脖子倒了下去。然后他懵懵懂懂地把头对着农世通的耳朵说：“农，农，农大叔，我，佩服你，你是能人，是好，好人。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农世通急忙说：“你这话不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何必用‘求’字？”

吴作伟用手挡着口说:“听我舅讲，田，田县长可能要，要当书记。她是你的，战友，的闺女，你帮我，美言几句，让她把我，调回县城；不用她提，提拔，我也不，不，不想当，当，副手，给我，安个，科长、局长都，都行。”

农世通摇摇头说：“你舅，你岳父都是县里的领导干部，他们会给你‘美言’的。这些事情我办不了，也帮不上你的忙。还是去找你舅和你老丈人吧！”

吴作伟又干了一杯，摇头晃脑地说：“不，不行了，那两个老，老家伙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说话啥，啥都不顶了，还是求，你老人家……”

说到这里，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终于呕吐起来。

乡长季如安也喝到了十成，虽然他是“入醉不多言”的人，但也东倒西歪了。没办法，农世通只好给卜贵云打电话，叫他派辆车来送他们回家。

看着接侍员们把乡长和书记扶上车开走之后，农世通对老板说：这桌酒席是我个人的，你不要优惠，该多少是多少，一会儿我让月娥送钱来。

“那咋行呢！”老板说，“凡是你们公司领导在这用餐，我一律按成本核算，既不赚你们的钱，也不让自己贴本。”

季休武呵呵了两声说：“你小子还可以，不是那种没良心的生意人。”

农世通、季休武和文玉刚出了饭店，一起在街上慢慢地边走边说着话。

季休武问：“你们大院里的空调安好了没有？”

农世通看看文玉刚。

文玉刚说：“安好了，我出来的时候就剩最后一台在调试。”

然后他问：“武叔，你家的安好了吗？”

“我和传民家的昨天就安好了。”季休武说，“乖乖，兰亭和兰杨这次又赚不少钱，听他们说本村今年要装空调的有好几十户，就算每台赚一百块钱吧，也搞好几千块呀！”

农世通说：“是呀！他们会做生意：送货上门，还负责安装，每台还比县城的便宜十几块钱。”

季休武说：“现在的人们也想通了，有几个钱就享受。”

农世通说：“这样好，比把钱窝在家里强。再说价格又不高，柯季村绝大多数人家都有这个能力。”

文玉刚点点头说：“是呀，柯季村这两年变化太快了，如果平均计算，比县城居民的年收入还要强些。”

“就是电价太贵了，”季休武说，“有的人家买得起，用不起。”

文玉刚说：“空调不像电视，不到高温天气谁也不开它，用不了多少电。”

“……”

农世通进了大院就推门进屋。

他看了看新装好的空调机，想打开试一试，但找不到调控器。

他想去喊卜月娥，可走到门口又停住了，然后把门关上，就回到屋里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