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 140 百依百顺

从省城回到家，卜月娥把新买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摆出来让卜贵英看。

卜贵英看着，连连咂嘴说：“小姑的审美观真了不起，那本美学书你没白看。你挑选的这些衣服，质地、式样都很讲究，既朴素大方又美观实用，而且还新颖时尚，件件我都喜欢。”

她不但仔仔细细地翻看，而且还往本子上写，并说以后我也买这样的。

“这些衣服没有一件是我挑选的，”卜月娥说，“完全是你农舅爷的眼光。”

卜贵英一愣了一下，然后说：“农舅爷？他老人家，还有这方面的特长？”

卜月娥叹了口气说：“那也是逼出来的呀！你想想，他的前妻瘫痪二十多年，闺女、儿子和他自己的穿戴不都得靠他去置办吗？他还说：买衣服不能只看布料、样式，还要看穿衣人的相貌和体型，也要兼顾生活、工作环境和季节的变化，还要……”

卜贵英认真地听着，突然搂住卜月娥的肩膀低声说：

“小姑哇！你真是前世修了德，这辈子该你享福。

“这么多天来，我不知想过多少遍，越来越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

“爱情，爱情，它的全部内容不就是‘爱’和‘情’吗？除去这两方面之外还有啥呢？什么‘门当户对’呀，‘年龄相仿’呀，‘经济地位’呀，等等，那只能说是找对象的条件，与爱情毫无关系。真正的婚姻是应该以爱情为基础的，没有这个坚实的基础，那婚姻也是靠不住的，甚至是不幸的。

“小姑啊！说句心里话，以前我不理解你，反对你的选择；现在我羡慕你的婚姻，你会得到比任何女人都丰厚的爱，而且会是质高性纯、甜蜜幸福的爱，决不会有一点儿虚假和欺骗。

“我把话说在这里你看着：农舅爷肯定会对你疼爱如命，百依百顺。”

卜月娥微笑着说：“他对我疼爱如命是真的，但我不能让他对我‘百依百顺’；恰恰相反，我必须对他百依百顺。有本杂志上不是在宣传个性吗？有的人认为对方服从自己就‘体现了个性’，就是‘个性的胜利’，我不这样理解。我认为个性也是相对的，是有条件的，是因人而宜的；对他百依百顺，就是我的个性。”

卜贵英没有说出自己的见解，因为她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个性”问题，所以只能转变话题说：“你们虽然是……，但你们夫妻之间有丰富的深情厚爱，今后肯定会和睦相处，绝对不会吵嘴打架。”

卜月娥点点头，然后说：“经常吵嘴，动不动就打架的夫妻能有多少甜蜜和幸福呢？贵英，你愿意找个经常与你吵架的丈夫吗？”

卜贵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就看我的‘命’吧！也许……”

卜月娥推开卜贵英的双臂，转脸小声地问：“哎！你和张云汉处得怎么样了？”

卜贵英的脸“哧拉”一下红了，假作生气的样子说：“小姑，你瞎猜什么？没有这回事儿！”

卜月娥瞪眼瞅着她，威慑地说：“贵英！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

停了好一会儿，卜贵英很不情愿地说：“你的眼睛真尖，刚有一点儿苗头就被你发现了。我跟你说实话，我们刚刚开始，还处在极其秘密的阶段，请小姑千万为我们保密。”

卜月娥笑了，并以长辈的口气说：“死丫头，放心吧！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

她的话没有错，除了农世通以外，她还能对谁说呢？

她为卜贵英高兴，为张云汉高兴，也为农世通和自己高兴。她认定张云汉是个好小伙，但他的条件低于卜贵英，应该是巴求卜贵英的；不用说，卜贵英也是个好女孩儿，但她不会居高临下，仗势欺人，是能够接受张云汉的。

卜月娥想：现在好了，张云汉与卜贵英之间有了爱情的幼芽，这事要尽快告诉伯，让他适时地帮着他们创造点条件，让这棵理想的幼苗茁壮成长起来，尽快开花结果——这不仅能防止贵英和云汉的恋爱节外生枝，而且也能消除伯和我对云汉的“愧意”，岂不是让人高兴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