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宜嫁娶,忌安葬行丧。
这日,天色未明,白羽便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
“姑娘,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莫要贪睡。”红锦拿着用水浸过的布巾给白羽擦脸,“回神了姑娘,这都什么时辰了!”
迷迷糊糊的白羽坐在床边,闻言看了眼窗外。
天还黑着呢!
伸出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一脸不情愿的任由红锦红月摆弄。
她真的好困……
红月拉着白羽给她换中衣,语气无奈:“小姐您就忍过今天吧,这新嫁娘有不少事需要准备,得早些起来免得误了吉时。”
“今日可是您的大喜日子,开心些吧。”
白羽揉搓着自己的脸,没好意思说:姐可是要逃婚的人,就因为今天是大喜日子才开心不起来啊!
说真的白羽还真不想在这一天跑路打夜无殇的脸,但是没办法,白羽早就想跑,奈何夜无殇跟防贼似的看着白羽,白羽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何况还没翅膀。
要不是白羽昨天半夜练功没睡,今天至于这么困吗?要是有力气,她白羽会乖乖坐在这里?
“红月赶紧给小姐梳妆,我去看看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没有。”红锦说着往房间外走去,“都打起精神来,打赏要用的荷包帕子都准备好了吗在这愣着,赶紧的干活去!”
“谢夫人到了!”外面有丫头喊。
没等白羽反应,谢夫人已经到了白羽面前,“来,让我好好看看雨儿。”
谢夫人是谢初的母亲,也是林青竹幼时的闺中蜜友,穆雨出嫁的日子,林氏显然不可能出现,谢夫人一大清早赶过来就是为了给穆雨添状送嫁的。
谢夫人从红月手里接过梳子,慈爱地看着白羽,“眼看着雨儿大了要嫁人了,我家这个皮猴还没着落呢。”
“母亲!”同样早早跟来的谢初不服。
谢夫人伸手拿梳子在谢初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别碍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母亲亲生的呢。”谢初朝着白羽吐舌头。
白羽笑了笑:“谢夫人还是莫要说阿初了,再说,这丫头怕是又要惹事了。”
“阿雨!”
“好了,在耽搁可是来不及了。”谢夫人没理谢初,专心帮白羽梳起发髻来。
红月和红锦将嫁衣拿来放在一边,看得连见惯了不少好东西的谢初都震惊不已。
不是说嫁衣有问题,而是这件嫁衣已经超出了谢初的认知范围,连谢夫人都忍不住愣了愣。
这件嫁衣是满绣!
大红的底色,凤凰展翅欲飞,彩线中夹杂着肉眼看不到的金线,微微一动便是金光闪烁。裙摆上是大朵大朵的牡丹,同样掺杂了许多金线,作为底色的红也并非是单纯的绣满便算,而是用金线细细勾勒出了暗纹。整件嫁衣虽然都是绣出来的,但是因为绣线极细,所以依然飘逸。
平日里白羽懒散惯了,大多以素颜示人,充其量用些脂粉将自己眉心的青莲遮了。不戴钗环,偏爱那支素雅到极点的碧玉簪。而今日,在谢夫人的巧手下,三千青丝被绾成了复杂的发髻,依着亲王妃的规制戴了凤冠,眉心的青莲被细细勾勒成了红莲,朱砂点唇,淡扫蛾眉,妆容精致而华贵。端庄中带了几分少女的青涩,配合上白羽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使人越发移不开眼。
“真美啊。”穆涵感叹,“即便我是个女人,也忍不住被大姐姐吸引啊。”
“怎么办,我也想嫁人了。人已经这么美了,要是再穿上这么美的嫁衣,那……天,我嫉妒了!”谢初拿了一旁用来充饥的花生吃着,真心为自己的朋友高兴。
一边的穆瑶没说话,眼中却尽是藏不住的惊艳。
已经嫁出去的穆桦站在角落,咬着帕子看向白羽,嫉妒之色溢于言表,却无可奈何。
红锦和红月帮着白羽披上嫁衣,谢夫人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恩,不错,雨儿可真美。”
白羽垂眸不语。
谢夫人以为她是害羞,便笑道:“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迎亲的队伍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听到有人通报说楚王殿下来迎亲了。
谢夫人笑着给白羽放下珠帘,红月红锦一左一右扶着白羽出了房门。
饶是夜无殇,见到白羽的第一眼也愣住了。夜无殇知道自己心爱的姑娘很美,但是没想到可以这样美。珠帘下倾城的容颜若隐若现,本该雍容华贵的装扮在白羽身上硬是给人一种清雅出尘的感觉,火红的嫁衣反倒被白羽压了下去。
不过发愣也只是一瞬间,见白羽走过来,夜无殇没等白羽的手递过来,便直接打横抱起了白羽,大步朝着前院走去。
洛念辰没反应过来,新郎官就这么把人抱走了?
“打个赌如何?”
在夜无殇的怀里,白羽轻声说道。
夜无殇今日心情不错,“想赌什么?”
谁知白羽却没了声。
夜无殇也没管,直到到了前院,才把白羽放下来。
按规矩,是要拜见长辈的。
因为林氏常年守在佛堂闭门不出,主位上的是穆老爷子和穆相,这也算是南梁独一份了。
白羽昨日便去过佛堂见林氏,原以为看在自己女儿将要出嫁的份上能出来见一面,却没想到林氏居然连见都不见。好在自己不是穆雨,若不然,这该是有多伤穆雨的心。
夜无殇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知道白羽根本不会在意林氏见不见她,却也还是悄悄从袖底握了白羽的手。
出了门,红月撩开了轿帘,白羽低下头准备上轿,上轿前回首看向夜无殇,珠帘下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夜无殇听到她说:“若是今日你能成功拜了堂,算我输。”
夜无殇笑笑,并未答话。
“起轿!”
夜无殇翻身上马,迎亲队伍踏上返程。
这天虽是礼部千挑万选选出的吉日,但是谁能保证一定风和日丽?
似乎是上天的安排,这场婚事注定成不了。这不,从启程时就开始起风,一直到现在,风越来越大。途中经过石桥的时候,突然起了大风,不管是行人车马都行不得。
夜无殇让人先暂时停下,等风稍微小了再启程。没人注意,一个人影飘出了迎亲队伍。
风渐渐小了,夜无殇这才让人重新起轿,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么一盏茶的功夫,队伍里少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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