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神源 第七十四章 不杀与了解

胜负在最初便早已有了定论。

魔术与魔法的差距，并非技术可以弥补，这也是定论。

行使两个奇迹的青子已经到达了魔术师的顶峰，令人感到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奇迹的本质，否则，概念本身就是错误的存在。

狼藉中，烟尘撒去——

胜败分晓。

内脏大量出血，加上骨折。身体已经无法自由的活动。

唯一在青子飞踢之下，还能完好运作的，可能也只剩下被奇妙力量加持着的魔眼。

时间的存在无法被破坏，无形，却又无法剥离于世的力量，哪怕是魔法使也无法摧毁。

即使满身疮痍，但在内心中最后一丝不服输的意志下，呼吸并没有紊乱。

这是针对眼前完好无损俯视着自己的妹妹的意志。

“·······还以为能坚持到楼顶呢，真是的，果然不行吗。”

很纯粹的感叹，没有丝毫面对死亡的恐惧，似乎也在回应着那双冰冷的视线。

而青子那双蓝色的眼睛与刚才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酷的不似人类，但又美丽的不可方物。

没有靠近橙子的意思，在数步之外伸出了右手，像是准备击落猎物的射手一般。

“有什么遗言吗？”

青子突兀的问道，即使此刻这般状态下，她，也依旧是青子，而对面的那个不复那个风姿飒爽的魔术师则是她的姐姐。

低头思索片刻，想的过程中，橙子轻轻拍了拍外套的口袋，听到里面空荡荡的声音，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本来还有一根的，不巧的是在等你的时候都抽没了，可惜了。”

听了橙子的话，青子淡漠的神情，只是点了一下头，说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遗言呢。”

“既然你真的要我认真的留下遗言，那也没什么，总之不会是失败者的不甘之言。”

讽刺的说着，可很明显，并非对青子的憎恶，也许只是对家族或是命运的嘲讽。

“·······时间么？虽然看上去还有内情，不过我也并不在意了。

但是·······十年时间，还是这副德行，真是前途堪忧啊，有珠到底在做什么。”

“对有珠来说，她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她的结论是我永远只是个半吊子魔术师——不过嘛，如果那只狼的话，应该能和我好好打一场吧？可惜被那家伙收拾掉了。”

似乎想着七夜收拾掉的家伙，还想再狠狠虐一下，不过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嗯？那可不行，他已经尝到失败，不，是恐惧的滋味，失去了本来的完美。也许在价值上胜过了半吊子，不过在魔法面前也会丧失特殊性吧。

话说回来，青子。你那所谓的魔法是手段，还是结果？”

这应该是橙子最想知道的了，她追寻的并非传承，而是作为彻头彻尾魔术师的追求——真理。

亦或终极的知识。

而面对现成的魔法使，这个问题无疑是值得一问的。

是为了到达某个地方而必须要有魔法，还是因为到达了那个地方而获得了魔法。

“——后者啊，不过我在门前退缩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似乎那种气息，很像是——”

门之后的存在虽然说的很模糊，可做为魔术师来说无疑都不陌生，那个存在叫作根源。

似乎也实在此刻想起来，青子一怔，冰冷的表情产生了波动。

“和第一法一样的情况吗。你的罪孽越来越深了，我听说第二和第四法是为了到达那个地方而被创造的，同性相斥可是世界的常理，别到时候和第一大打出手就好了。

——你，在想什么？”

橙子低着头自语着，似乎对青子的话在思考什么，可微微抬起头，看到与自己一般思索什么的青子，这让她有些错愕的感觉。

“——很像啊！”

青子自言自语陷入了矛盾一般。

“·······什么很像？”

橙子不明的问道，面对敌人，或是将要杀死的人，竟然陷入了自我的思考中，实在让人好奇。

“——我说七夜那家伙的气息，与门后传来的气息，很像······不，简直是同一个存在！”

似乎因为想到的东西太过惊人，青子下意识的回答了出来。

“——！？”

橙子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惊讶，只是微微一怔，便带着凄美的笑容笑了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那家伙的存在，本就不是可以通过智慧可以揣测的，也许你若是好奇可以问一问那个老家伙·······”

橙子笑着说道，似乎对于这件事，好奇也不需要好奇，就如人类探寻宇宙的真实一般，太过困难，困难到让人放弃或是直接无视。

“——话说，你到底怎么认识七夜的？”

青子一愣，面色恢复了冷酷，质疑起来。

“嘛，说来话长了，十一年前的事情，想知道也去问祖父吧，不过，最后，我想听听触及根源后的感想啊。”

橙子不再想讨论七夜的话题，因为此时的他并不是自己所知的那个他，似乎随着他一般消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的遗言中不含一丝憎恨。

青子没有回答，而是高高举起了右手。

祖父嘱咐她的话，回想在耳际，规则并不多，但却有着这样一条。

与魔法的源头——也就是和根源相关的一切知识和感受都不得泄露。

但如果这事她最后的愿望，那是不是至少把感想告诉她呢。

残破的校舍，寒风涌动着。

她知道，当手臂挥下的一刻，谈话就将结束，而这个腐朽的建筑会成为曾是自己姐姐存在的墓碑，那么还是坦率的告诉她吧。

毕竟她是青子，大概本来就完全没有想过遵守祖父的嘱咐吧。

“·······老实说啊，姐姐。”声音在樱色穿透的走廊中回想起来。

“——其实，我根本就没搞懂。”

说完这些直白的感想，青子如同落雷一般。毫不犹豫的挥下手臂！

——不，是想要挥下去。

但手臂违反了青子的意志而停止下来，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没搞懂什么的，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啊——青子。”

本后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自然，如夏风般和煦。

“——七夜，你想干什么。”

青子抱怨着有珠的没用，一面毫不留情的说道。

七夜出现在了青子的背后，将她举起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橙子也被突然出现的七夜吓了一跳，但突然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期望，对于生的期望。

“松手！”

严厉的话语，冰冷直至起源的寒意，青子没有转过头，也没有看被拽着的手臂，盯着前方说道。

要不是七夜过于了解她，换做一般人大概可以看到对方出手的场面了。

“没听见吗？我不会说第二次了。”

依旧没有回应，青子一瞬间回想到了那个令人怀念的时光。

温暖的洋馆，充满笑容和阳光的地方，少年端来的饭菜和经历的一切。

“你——！”

回过了身，她知道，即便自己是魔法使，面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有足够的底气，可是——

“终究，不是你们的错误，橙子也好，你也好，或许只是因为家族的规则，魔术世界的规则而已，产生的矛盾并非永恒，但，人类本身，不应该这样。”

“·······”

即使漆黑的如同混沌的瞳孔，但青子看到的，却是清澈的如同水面一般，映照着自己的内心。

如同看出了对方的心理一般。

“不用考虑放过她，未来会怎样，矛盾已经解决了。不是么，橙子。”

七夜缓缓的说道，同样是对着橙子说着。

无关立场，这是单纯的论述人类本质的话题，亲人互相厮杀什么的，违背了七夜的原则，魔术世界如何，又怎样？既然脱离了人的范畴，是不是可以看作单纯的动物。

“你是青子。”

青子一怔，心中钢铁般的意志被水浇化了，是啊，我是青子。

他没有说杀人事不对的，却说明了一切，对啊，这不是我的错误，同样，橙子的憎恶和报复也不是因为我的存在。

仅仅是魔术本身，追求着，却也憎恨着。

但是——

“所以呢？明明被杀了，居然还要庇护杀了你的人吗？连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杀人魔你也要我放过吗？”

动摇的内心，青子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反驳道。

“嘛，说道这件事的话·······似乎被你坑了呢，我可没死，大概你把重伤的状态给我送到了未来，真希望你能给我送回来，我可不希望未来的哪天莫名其妙的重伤啊。”

七夜挠了挠脑袋，苦笑的说起来。

青子一怔，呃，这个可没注意到啊！那种伤都没死么！？不对不对，没死的是好事啊，但为什么会有一种还是死了的好的错觉？话说你这家伙究竟是不是人类啊！

“这是无关紧要的。还是那个原因，因为她是你的姐姐，是家人，并非本意，只是因为魔术师的规则。所以，放手吧。”

七夜看着青子，毫无杂念的看着，无关对错甚至没有理由的厮杀，实在是不能理解，不能赞同。

对敌来说，七夜无疑是残忍的，可是，那因为是敌人。

青子和橙子之间的关系则更为复杂，因为误会的战斗，或是世间的规则，无意义的厮杀。

七夜，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