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寒 接风欢送

会开的匆匆，人也散的匆匆，老板从会议室直接就奔机场了，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秋千里和付总。

“恭喜你，秋总。”

秋千里望着付总伸出的手，突然不知所措。这位领导了自己十年的上司在过往的岁月里就是名副其实的付扒皮，在自己的记忆里是值得深刻记忆的人，天不亮就催，稍不如意就奶奶娘的骂，着急了还手踢脚跺的，活活一个阎王。最令秋千里不能容忍的是和姑娘约会的假也不给自己批，不批还挖苦说没钱没房没事业的男人还有闲心找媳妇，秋千里几次把辞职信递给他，他却讽刺说‘没志气的男人，我要是你，我就让你折磨，跑，跑是娘们的头脑’，几度失望后秋千里也就顺从了，适应下来也真死不了人。但现在秋千里突然明白了，能推荐自己接替这个位置的就是这个折磨自己的人，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紧紧的抓住付总的手说：“我请你吃小笼包。”

“我可要吃1000块钱的包子。”付总故作认真的说，看着秋千里疑惑的眼神突然大笑起来，“这是对你会议迟到的罚款。”

“付总，我今天可是拼命的赶，赶上会了，罚的不公。”

“我可告诉你是大老板的会，我们可都是提前半小时到的，你让老板等了半个小时，老板是的上帝，你让上帝等你半个小时，这还不叫迟到？你不会告诉我你以前干工作，都是赶点和客户谈生意吧，我们这些人要有两个上帝：老板和客户。”

秋千里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请上司吃小笼包，付总是湖南人，喜欢吃辣，在京城有一家潇湘情的菜管，里面的包间很上档次。既然是送行，也是给自己祝贺，那就阔绰阔绰，销售干了十年，什么样的奢华没有见过，况且付总是关键时候帮了自己的人，这种情分在人的一生中就是贵人相助，一生能有幸一次也就心满意足。

“一瓶那够呀，我的酒量那是二斤的量。”当秋千里毫不犹豫的点了那瓶18888的茅台时，付总笑着从服务员手里拿过酒单说，“来四瓶，我最爱的衡水老白干，88的哪个。”

“付总，您看怎么也让兄弟给表达一下吧。”

“都是酒，咱要喝就喝货真价实的，我二十多岁跟老板闯荡，这二十多年酒喝的有几吨了，几块的、几百的、上万的、散装的、特供的、红的、白的、漂洋过海的、真与不真那得心说了算，就这老白干，一般人我是不和他喝的。”

秋千里把九满满倒了两杯，望着这位过去让自己如临大敌的上司，觉得从未有过的亲切，其实他也就比自己大十岁。秋千里站起来把酒杯恭敬的举向付总说：“真心实意的感谢老领导，老大哥。”

“不用，只要不骂我就行了。”付总点支烟，深深的吸了口说，“以前折磨你的比较多。”

“没有办法，都是为了工作，我早就明白了。”

“年轻就是好，你是咱们销售里面唯一坚持十年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坚持十年，你的位置或许大家觉得你年轻，但任何人也不会否认你的执着，忠诚是你最好的品性。你在我的手下是痛苦的挣扎了十年，但我们仔细想想人一生在那里不是痛并快乐着，只要我们在追求就是这样。当我们对人笑脸相迎，当我们对人卑躬屈膝，当我们喝的头昏眼花又要强行举杯时，或许这都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的本意是生存。我们要吃饭、要穿衣、要孝敬老人、要抚养儿女、要对付那天文数字的房价，既然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那就要遵从这种生存法则，在痛苦的里程里心安理得的接受淘汰和选择，心安理得、心安理得，这可不好做。”

付总又点了几个小菜，两人一直喝着说着直到晚上，秋千里结完帐一看正好1000，二人相识大笑。

能拥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并且带有独立的卧室和洗手间，秋千里感到满意。办公室的摆设很有层次感，进门两边是两棵过胸的金钱树，靠墙是金黄色的沙发，沙发前是块方形透明的茶几，茶几上摆着君子兰，用绘有山水的青花瓷盆盛着，与门相对的窗前青灰的条花盆里有十几棵竹子，高高低低错落有秩。往里是张拐角的紫红办公桌，有两米长，后面黑色的沙发椅上发着一个草绿真丝靠垫，身后的墙上横挂着一幅字画，上书四个大字：只争朝夕，颇有草圣张旭的神韵，落款：戴远山。坐在沙发上放眼，能看清大半个城市的面容，在一百二十层上遥望，一切尽在眼底。桌上放着一盒名片，打开赫然印着销售副总经理秋千里，打开抽屉，一条中华烟、一个打火机和一个水晶烟灰缸整齐的摆放着。秋千里笑了，这肯定是人事部老张给安排的，一个技校生能十几年在天朝区人事部长上如不倒翁一样，靠的就是这些让人舒心的能耐。

“秋总，恭喜呀。”

“张部长。”真是想谁谁到，秋千里赶紧站起来，把老张让到会客的沙发上，递过烟热情的说，“我正要过去感谢老大哥呢。”

“还满意？”老张用他那咕噜转的眼睛把屋里看了一遍。

“怎么是还满意，那是相当满意，连名片、烟都给兄弟准备了，你真是想的太周到了。”

“我也就这点本事，秋总，你哥眼光怎么样，十年前我招你是我就看好你，我就说你行。”老张突然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我是昨天才知道你高升，付总昨天下午才回总部，我只有一个晚上给你收拾你的办公室，太仓促了，不知道和不合你的想法。”

“张部长的安排，都满意到兄弟的心眼里啦。”

老张摸了摸那没有几根头发的额头，脸象开了花，看着秋总的眼神细声和语的说：“秋总，有两张表格需要你签，付总走的急，把工作都写在了这张工作移交表上了，相关的文件和资料在你右边的文件柜里，另一张是销售的人事接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