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天涯 第十四章 又见姨娘

“二哥，还未有你那侄儿的消息呢？”骡车旁两个汉子闲聊着，说话的看着二十多岁，瘦小的便似自小从未吃过饱饭般。整个车队十余人，赶着数量骡车，看来是个小商队。

被叫二哥的留着大胡子，也看不出岁数，听瘦小汉子说话，叹了口气道：“唉，七年了，四下都散了消息，竟连一点音信也无，也不知还找不找的着了。这孩子的命也够苦的了。”

瘦小汉子道：“这么些年了，便听天由命吧，待赶到宝庆府，兄弟请二哥喝酒。”

大胡子道：“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跟商队走了这些年，也就这岭南未曾来过，这趟岭南也散了消息，找不着也是没甚办法了。”

二人正说着，便听前头商队的把头叫停了车队，正在与人叙话。大胡子道：“走，上去看看。”

二人上前，见把头正与两人叙话。就听把头道：“是我商队的人散的消息，我这便唤他。”一转脸正见大胡子二人，面露喜色道：“张老弟，这二位有你那侄儿的消息了，你快来看看。”

来人听了把头的话，齐齐看向大胡子，一人道：“便是你在寻蓝雨轩的消息吗？”

大胡子忙走上前道：“便是在下。不知二位可是有了我那侄儿的消息？”说话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来人道：“蓝雨轩唤你做二叔，可没错了吧？”

大胡子一听更是激动，道：“不错不错，不知他现在却在何处？”

来人面色冰冷，道：“那便没错了，你侄儿如今便在鄙派做客，你这便随我去见他吧。”

大胡子已是高兴的无以复加，便要跟着来人前去，一瞥眼见把头在旁，忽又感为难了。

把头行商在外什么事未曾见过，见大胡子模样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道：“这可是大好事，咱们人手也够，你便去吧。左右这趟的银子尚未结给你呢。”

大胡子连连向把头道谢，便跟着二人去了。

蓝雨轩想起适才老人说让自己离去之言，想起老人今日种种异端，心下忽然有个念头浮起，老人想是知道我即将离开，心下怕也有所不舍吧。

他自己对老人又何尝是全无感情，想起离去，也自不舍。心中却又着实欢喜。一来不知二叔如今是否安好，总是挂心。二来数年来时时想念姨娘与苏苏。自己如今与七年前已自不同，如今回去却是大有可为。

又陪老人住了月余，得知了不少经舍之事。据老人说，经舍弟子均需七年之内离开经舍，否则便永生不得离开，便是下一代讲经人。而那木盒，便是讲经人传承之物。据说里面是一张图谱，只不知有何用处，也未听说有哪代讲经人曾参透过。老人幼时便曾看过图谱，只是不知其所绘为何，便也未放在心上。后来便不知所踪了。上代讲经人及至晚年，也离了经舍，便未曾回来，想是在外终老了。老人每日除说些往事，便是催促蓝雨轩起行。

蓝雨轩无奈，终于启程东回。临行前老人又交待参悟九虚剑义之事。蓝雨轩已想了数日，却总不明白为何老人只让参悟，却不传参悟之法。

十余日间便至临洮，也不停留，买了马直奔汉中。蓝雨轩寻思二叔不知何处去寻，便先去看看姨娘与苏苏，想起分开时还与苏苏约定了回来就去看她，如今果然成真，想至此处，不觉脸露微笑。只不知姨娘等人如今是否尚在汉中，还是早已回了万全。

一路沙尘，人困马乏。第二日晚间，便赶至汉中，这才想起并不知姨娘住处，便寻了客店歇了，心想明日一打听陆离自然知晓。

洗了尘沙，去饭堂要了半斤牛肉，半斤面饼。未吃到一半，便见客店又来了几人，蓝雨轩也不去理会，埋头吃饭。

却听几人进来坐定，要了酒饭，其中一人道：“听说了吗，岭南万山派正到处寻一个叫蓝雨轩的，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竟让齐掌门如此大动干戈。”

蓝雨轩听到自己名字，也用上了心，想听他们说些什么，暗想万山派是什么派，为何要寻我？

那边又有人道：“你小子近段日子死在勾栏院了？江湖上如今还有谁不知道齐掌门在寻人？你倒才听说？”

先前那人道：“老子便是才听说，怎的？”

蓝雨轩听二人再不说此事，心想既是江湖武人，或可知晓姨娘府上在哪也未可知，他隐约记得那华山派的说过冷面铁手的名头，便上前行礼道：“相烦几位大哥，不知几位大哥可知冷面铁手陆离的住处？”

几人见他年纪甚轻，问的却是冷面铁手陆离，便有人取笑道：“你可知冷面铁手是何等样人，便在此胡乱打听。”

蓝雨轩也来了兴致，道：“几位大哥若是有暇，还望说与小弟知道。”

“小兄弟，我便说与你涨涨见识，来来，这边坐了”，说话甚是粗豪，待得蓝雨轩坐了，那人又兴致勃勃道：“这冷面铁手可是在锦衣卫里带了职的，听说与指挥使还是结义兄弟。这且不说，就只他那六十四路奔雷掌法，更有贴身搏命的铁手擒拿，江湖上那也是出了名的人物。你小兄弟胡乱打听，可别惹祸上身。”直说的口沫横飞，倒似颇以知道陆离为荣。

蓝雨轩哪里知道陆离的名头，此时也是颇为惊叹。只是急于知晓黄夫人等人的住处，便道：“如此说来大哥必定是知道他住处的了，还盼相告。”

那人又道：“谁不知道冷面铁手自小便是住在黄庄主的风雷庄上，这还用问吗？”

蓝雨轩既听黄庄主，便知必是黄夫人家里了，得知风雷庄之名，也无心思跟他胡扯，答了谢便回屋休息。

翌日吃了早饭，一路打听取风雷庄而去。

风雷庄果然极好打听，几乎人人皆知，便在汉中城外西北二十里。出了汉中，行了半个时辰，便见汉水西畔有座庄子盘卧山水之间，占地甚大，蓝雨轩寻思怕就是这里了。

催马来至门前一问，果然是风雷庄。

向门房报了陆离名字，门房便进去通报了。少时便回，说陆三爷叫进去。蓝雨轩跟着门房进了庄子，心想陆叔叔既在此，黄夫人想必未回万全。正想着，便听门房的声音：“三爷，人带来了。”

蓝雨轩一看，果然是陆离，只是却未见黄夫人与苏苏二人。忙上前行礼道：“见过陆叔叔。”当年虽是与陆离说话极少，此时阔别七年多又见故人，心下甚是高兴。

陆离却是满脸讶色，看着这个十七八岁的青年，道：“小兄台找我？”竟是没认出蓝雨轩是谁。

说来也怪不得陆离认不出，当年还只是十岁不到的少年，如今却已是与陆离身高差相仿佛，兼且七八年来每日风吹日晒，陆离自然不识。

蓝雨轩见他未认出自己，又忙道：“陆叔叔，我是蓝雨轩啊，当日自万全一道至西安，一路还多蒙陆叔叔与姨娘关照。”

陆离听得姨娘二字，这才想起数年前那个少年，便是以他冷漠的性子也不禁面露讶色。他早瞧出这青年武功不弱，哪里想的到会是当年那个少年。见他正一脸喜色，道：“功夫不错。”

蓝雨轩此时哪有心思与他谈论功夫，忙道：“跟一个老人学了些。姨娘与苏苏在庄上吗？”

陆离道：“跟我来吧。”

转身便走，蓝雨轩连跟着，未走几步，便听陆离又道：“齐震四处寻你，你可知晓？”

蓝雨轩心想这齐震多半便是万山派的齐帮主了，连回道：“在汉中听说了，却是不知为何寻我。”

陆离道：“问你姨娘罢。”

说完便不再说话，到了后进，正见姨娘与一个少女坐在一处说话。姨娘并未有甚变化，依稀仍是当年的模样。那少女看眉眼多半便是苏苏。

蓝雨轩一见黄夫人，早已是双目含泪，忙走前跪倒，喊了声姨娘，便已是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黄夫人初时亦未识得，及至跪倒，又喊姨娘，哪里还不知他便是当年那个执拗的不愿跟自己回汉中的蓝雨轩，忙拉着他手，也是泪湿双目道：“你是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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