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世神箭 第七十四章 饮马黄河

楚庄王军中传令：命令公子重同副将蔡鸠居，以左军攻晋上军；公子反同副将乐伯，以右军攻晋下军；自引中军数众，令尹孙叔敖辅助，直捣荀林父大营。养由基率领中军将士直奔晋军杀去。楚庄王为鼓励将士亲自援桴击鼓。众军一齐擂鼓，鼓声如雷。车驰马疾，步卒随著车马，飞奔前行。晋军全无准备。荀林父闻鼓声，才欲探听，楚军已经漫山遍野，杀将过来，眼看快杀到跟前，真够出其不意的了。荀林父匆匆忙忙地无计可施，传令合力御敌。楚兵人人耀武，个个扬威，分明似海啸山崩，天摧地塌，势如破竹。晋兵如久梦乍回，大醉方醒，还不知东西南北。

没心人遇上有心人，可以说防不胜防，怎么是对手？晋兵一时作鸟兽散，被楚兵像砍瓜切菜，乱杀一通。被杀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荀罂乘车来迎赵旃，没能见到，却撞到楚将熊负羁，几下交锋。楚兵蜂拥而至，寡不敌众，步卒奔散，荀罂中箭倒地，遂为魏虎所擒。斗贲皇不甘心失败，组织兵马前来救援，被养由基魏虎还有潘党三人团团围住，个个不要命的与他火并，被打的片体鳞伤，身无完肤。最后被赶到的逢盖、鲍癸救走。养由基魏虎潘党三人紧追不舍。他们逃入敌军之中，才不追赶。养由基射出几箭，都被密密麻麻的晋军挡住，敌人似蚂蚁一般到处乱爬，到处都是。养由基和魏虎再次杀向斗贲皇等人逃跑的方向，要一心取其性命，可是道路已经被溃败的晋兵占据，想前进一步都难。

再说晋将逢伯，引其子逢宁，共坐一小车，正在逃命。恰好赵旃脱身赶到，两趾俱裂，看见前面有人乘车路过，大叫：“车中何人？望乞连带一起逃命！”

逢伯认出是赵旃的声音，吩咐二子说：“速速驰去，不得回头。”

逢宁不解其父之意，回头观望。赵旃大声呼喊：“逢君载我一起！”

逢宁对父亲说：”赵叟在后相喊。”

逢伯大怒说道：“你既然见到赵叟，就让位给他！”叱逢宁下车，接上赵旃，一同登车同载而去。

逢宁失车，遂死于乱军之中。荀林父同韩厥，从后营登车，引著败残的军卒，取路山道，沿河而走，因为不好行走，只得放弃车马，多的都无法计数。先谷自后面赶上，额头中一箭，鲜血淋漓，只得扯战袍包裹赶来。

荀林父指着他大骂：“敢战者亦如是乎？”

行至河口，赵括也已经赶到到，诉称其兄赵婴齐，私下预备船只，先自济河谴责道：“不通告诉我们每一个人，是何道理？”

林父替赵婴齐说好话：“死生之际，哪有时间相告？”

赵括对此耿耿于怀，自此与婴齐有间隙，以后造成赵家的灭族之难。

荀林父看着眼前的情形伤心欲绝说道：“我军已不能再战！眼前之计，过河最急。”

于是命先谷去河下收集船只。那船只俱四散停泊，一时不能取到。正慌乱之际，沿河又出现无数人马，纷纷前来。荀林父抬头望去，乃是下军正副将赵朔、栾书，被楚将公反打败，带领残兵败将，一样取此路而来。两军挤在河岸上，哪一个不要过河？船只就越发少了。向南一望，尘土又起，荀林父害怕楚兵乘胜追击，乃击鼓出令说：“先过河者有赏！”

两军争夺船只，自相残杀。等到船上坐满了人，后来的攀附不绝，船只覆水，又沉了三十余条。看到船只下沉，先谷在船上下令说：“凡是攀舷扯浆的，用刀乱砍其手。”

船上士兵纷纷从命，用刀乱砍。手指砍落水中，染红整个河面，如红花片片，数不胜数。顿时哭声连天，山谷回应，天昏地暗，让人顿觉日月无光，暗无天日。天空一道血光升起，明亮黄河两岸。

接着后面尘土又起，乃是荀首、赵同、魏锜、逢伯、鲍癸……一班败将，陆续逃至。荀首已登舟，不见儿子荀罂，使人到岸上呼喊。有士兵看见荀罂被楚军所获，告知荀首。荀首痛心疾首地说：“既然荀罂被擒，我亦不能空返。”于是重复上岸，整军欲行。

荀林父拦住他说：“罂儿已被楚军抓获，往亦无益，照旧冒险。”

荀首看了一眼哥哥说：“得他人之子，便可换回吾子。”

魏锜素与荀罂相交甚厚，亦愿同行。荀首甚喜。聚起荀氏家兵，尚有数百人。更加上他平日体恤将士，很得军心，故下军之众，还没有过河的无不乐从，即已在船上的，听说下军荀大夫打算再入楚军寻回小将军，一样有人重新上岸相从，愿效死力。此时一股锐气，比起全军初下安营扎寨时，反觉强烈。荀首在晋，亦算是数一数二的射手，多带良箭，冲入楚军。正好遇到老将连尹襄老，正在整理遗弃的车马，万万没有想到晋兵去而复还，完全没有一点准备，等发现晋军想要逃走，却不见了车夫，战车怎么也走不了。被荀首一箭射中，恰哈射穿他的面颊，应声倒在车上。公子谷臣看见襄老中箭，驰车来救。魏锜迎过去厮杀。荀首从一旁观看，又复一箭，正中谷臣右腕。谷臣欲忍痛拔箭，被魏锜乘势活捉，并连同襄老的尸体一起放在车上拉走。

荀首看看战果说：“有此二人，可以赎回荀罂了！楚人虽强悍，一样要归还。”于是策马急奔。

等到楚军发觉，想要追赶，已经来不及了。

且说公子重来攻上军。士会早有预防，最早打探到楚军发动了袭击，早已排列好阵势，且战且走。公子重追到敖山之下，忽闻鼓声大震，一队晋军杀出，为首一员大将在车中高叫：“巩朔在此，等候多时，快快过来拼命！”

子重倒是吃了一惊。巩朔过来与婴齐厮杀，约打斗二十来回合，不敢恋战，护住士会，徐徐而走。子重不想放走他们，再次追来。突然前面鼓声又起，韩穿领兵来到。偏将蔡鸠居出车迎敌，方欲交锋，山凹里杀出一队人马，旗帜如云，大将却克引兵到来。子重看见埋伏甚多，恐怕中计，于是鸣金收兵。士会清点将士，并不曾死伤一个人，遂依敖山之险，结成七个方阵，宛如七星，楚军不敢逼近。直到楚军尽退，方才整军而还。

荀首领兵回到河口岸，荀林父大军尚未完全过去，不禁有些惊皇失措。却听说赵婴齐已渡过北岸，打发空船南来接应。此时天已昏黑，楚军已行至羭城。伍参请求速追晋师。

楚庄王却说：“楚自城濮失利，贻羞社稷，此战可一雪前耻。晋、楚终当讲和，何必多杀？”于是下令安营扎寨。

晋军连夜过河，整夜纷纷扰扰，直到天又亮了方完全过河。众人评论此战是荀林父不能得知敌人所想，才不能驾御部将，犹豫不决不进不退，以至此败，遂使中原霸主，尽归于楚！

郑襄公得知楚师得胜，亲自至邲城劳军。迎楚王来到荥阳，让他居住在王宫，大设筵席庆贺。潘党请收晋尸，筑为“京观”，以彰武功于后世。

楚庄王脸色不悦地说：“晋国并非有罪可讨，寡人有幸获胜，又有何武功彰显？”随后命士兵掩埋遗骨，不可轻辱。

与晋军交战大获全胜，楚国将士无不欢呼雀跃。次日下午，楚庄王率领大军来到黄河岸边，看着波涛翻滚的河水，让人觉得内心亦如河水一样起伏难平。众将士纷纷放出身下战马，让它们奔驰，战马冲进河水当中，发出阵阵的嘶鸣声。天空彩云飞过，倒映在河水中，一样的清澈可见，让人觉得天地何其宏大！饮马黄河————楚国将士的梦想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