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十二天 第十一章 警察局

赵赫一直不敢下车，他僵硬在驾驶座上，两只手一直在颤抖，根本不敢触摸方向盘，就好像方向盘上趴着一条吓人的蛇一样。车外的大街上倒是热闹，到处都是围观的人，不过也有几个热心的人帮忙报警和叫救护车，还有人帮忙维持现场秩序。一个骑摩托车的交通警察已经抵达现场，他把摩托车停靠在路边，径直朝着赵赫的红色豪车走过来。

交警敲了敲赵赫的车窗，正在愣神儿的赵赫一惊，然后赶紧摇下车窗朝外看着警察。交警做了个让他下车的手势，但赵赫直感到双腿一阵发软动弹不得。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赵赫还是没有下来。救护车穿过人群赶了过来，两名医护人员匆忙下车，并将奄奄一息的张万历抬上了担架，小善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时候，警车也开了过来，两名警察下车来，叫住准备跟随救护车离开的小善。

“你是他什么人？”其中一名警察问。

“我？呃……我们是邻居。”

“你先跟我们到警察局做个笔录吧！”

“可是……”

那边的医生突然喊了一声：“患者抢救无效，停止呼吸了！”

“什么？”小善猛地回头，错愕地看着从救护车车厢内探出脑袋的医生的脸。

直到警察把赵赫从那辆扎眼的红色豪车里拉下来的时候，小善才发现原来撞死张万历的人竟然是赵赫。小善的脑子里瞬时闪过当天张万历在车里说过的话。

若云住院当天，小善曾在医院偶遇张万历，当时张万历送胖子和小善两人一起回家。胖子下车后，张万历曾神神秘秘地和小善说过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想来这些话令人毛孔发寒。

车里，张万历坐在驾驶座上，小善坐在后座上看着张万历的后脑勺。

张万历看了看窗外的夜景，然后回头对小善说：“我现在一时半刻给你讲不清楚，不过我明天一早会到你家里去一趟，我会给你拿一些当年的报纸。”

小善还想继续发问：“报纸上……”

张万历似乎不想解答这个问题，直接打断了小善的话：“具体的明天我们再说吧！总之你要小心周围的人，他们随时都可有可能被人利用。”

小善听得非常糊涂，他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样的吸引力，从小到大，除了在家自己是个主角之外，在人际交往中，他一直都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既不属于那种自带光环的男主角，又不是绝对小众的角色。可是事情态势，仿佛开始朝着一个围绕小善转动的世界发展。

其实，仔细想想这种假设也并非不可能。人作为宇宙之间的存在，生而存在一种特有的磁场，会对周围的一切有特定的感应，这种相互之间产生的一种关系，不正是其自己的世界吗？且不说内心世界，单说客观世界，我们每个人在这宇宙间都存有一个世界啊！因为人类数量太多，我们就误以为，我们整个人类所共有的存在才是整个世界啊！殊不知，每个人都有一个围绕自己而旋转的世界之存在，这世界就是那些生活中不可思议的偶然发生的原因吧！

警察最终还是把小善带回了警察局。警察局里并不像我们想象的样子，里面没有不停响起的电话铃声，只有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在聊天。

小善和赵赫分别被带到了隔着不远的两个房间。赵赫蹲在地上发抖，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他此时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相信撞死人这种事就发生在刚刚。警察对赵赫的态度有些差劲，表情也很严肃。

警察拿起装着什么东西的塑料袋走出房间，一边走还一边晃动塑料袋。他来到了另一个房间，另一名警察正向对面坐着的小善发问，小善也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你说死者是你家邻居？”

“对。”

这时候拿塑料袋的警察走进来，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桌子上，正好扔在小善面前，里面装的像是一个机器人身上拆下来的零件，上面一块灰白色的光面。一个想法直击小善的大脑，那就是突然闯入自己生活的怪人吱呀。

两名警察也对这起事件进行了讨论。

“这小子说有人威胁他，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说是威胁他那人留下的。”

“不知道，拿给分析科看看。”

“我先过去盯着。”说着，这名送证物的警察便转身离开了。

而为小善做笔录的警察，拿起塑料袋端详，然后将其放进了桌子一个上锁的抽屉里。他对小善说：“那好，你来描述一下现场的情况。”

小善抬起头看着警察，开始讲述刚刚发生的一切。

另一边，张万历的尸体被安排往停尸房运。在太平间接收尸体的是五十多岁的老张头，老张头正坐在门口抽烟，散落的烟灰已经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一辆白色运尸车开过来停住，老张头猛吸一口，然后将烟头扔到地上，脚底一撵站起身。年轻的司机身着白色大褂打开车门下车，并向老张头挥挥手。

“张大爷，今天帮我带来了吗？”

老张头一拍大腿，动作浮夸：“哎呀！瞧我这脑子，最近越来越不好使了，前脚说了后脚就忘。”

年轻司机一边笑着一边往车厢后面走去：“没事儿，没事儿，不过您这记性可真是个大问题。”

张大爷摇摇头，感叹道：“唉！自从入夏我这脑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今天这个是怎么走的？”

年轻司机和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把张万历的尸体从车斗的尸体棺材中拉出来，然后抬到张大爷推过来的一辆滚轮车上。

年轻司机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说：“是个出车祸的，被撞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没挺过来。”

老张头上前来，搭了把手，将白布盖到了尸体上。

年轻司机打了个冷战说：“啊呀，这地方果然是阴，我每次过来都浑身发毛。”

老张头笑着推着滚轮车准备进入太平间去：“那就赶紧回去吧！我明天，明天一定给你拿过来啊！”

年轻司机点点头说：“好嘞！拜托了，张大爷。”

年轻司机说罢，便和同伴一起上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