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千秋 第四十章 问日

正如段雷所料想到的那样，孔圣人却是是栽了，而且还栽到了一个才七岁的稚童手里，不过他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圣人知识虽然渊博，但是在古代，在特定的环境下，一些众所周知的认知也会存在错误的情况。

孔丘却不认为自己答错了，他答完了问题，却认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完全体现不出来自己圣人只是的博大，于是又朝着项橐道：“小孩，你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别说是我了，就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夫都知道，不然这局不算，你再问个难点的问题好了。”

项橐却是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孔丘的一个弟子见了，笑着道：“呔，那小儿，你现在明白自己的学问有多浅了吧，好好站着，别再插嘴乱说话了。”

“谁说我要站着，我是去坐那儿。”项橐指着孔丘的座位说道。

“小孩，我明明回答了你的问题，为什么却还要让位子呢？”孔丘不解了。

项橐道：“那当然是因为你回答错了。”

孔丘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问题我都能回答错，怎么可能，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问：“错在哪里？”

项橐小脸一扬，道：“在大海之滨，渔民出海捕鱼，渔船远离岸边的时候，往往都是先看不到船身，然后才慢慢的看不到船帆，要是大地是平的，这种情形又能作何解释，所以大地只能是圆的，既然大地是圆的，你不就答错了吗？”

项橐一番话，如同一枚深海炸弹炸的孔丘和他的一众弟子们心海波澜起伏，情绪激荡，他们仔细想了想，发现果然就是这样的，要是大地是平的，项橐所说的情形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解释的通的，而要是圆的的话，那就好解释了。

然后孔丘就面临一个很尴尬的问题，既然他回答错了，连项橐问的一个‘简单’的问题都没有回答出来，那么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就需要对项橐这个稚童执师礼，好在是孔圣人，面对这么尴尬的情形，脑袋一转就相处了处理的办法。

他从位子上站起来，然后对项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后生可畏，当真不可小觑，我应该拜你为师。”然后又回过头对一众弟子们道：“三人行，必有吾师矣，要不耻下问。”这么一来，给足了项橐的面子，又表现出自己不耻下问的美好品德。

弟子们见此，对孔丘更为尊敬了，均道：“孔师所言极是。”有弟子提笔把孔丘的话给记录下来，其中一句是：“孔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遂拜小儿为师，不耻下问。”

孔丘让出了位子，项橐坐上去，孔子站在项橐身后，执礼甚恭，他是真把项橐当老师了，完全做到了言行合一。

这次倒是轮到段雷尴尬了，孔丘是圣人，他坐着，让人家站着，不单单是对孔丘不尊敬，也不符合待客之道，于是就说到：“屋子里人多闷热，外面有一颗大桑树，很是阴凉，我们去桑树底下，一边纳凉，一边说话吧。”

弟子们看向孔丘，等他做决定，孔丘瞧向项橐，老师面前不可逾矩，项橐坐着不说话，段雷于是直接拉着项橐直接出门，孔丘和的弟子们这才跟着出来。

木羊家里很穷，一张草席都还是在炕上的，没什么可以铺地的，众人干脆也就站在桑树下，空中艳阳高照，浮云流动，一旁是渴上了年头的老桑树，树荫够大，暖风吹拂着，倒也是惬意。

第一个开口的既不是孔丘，他还有个老师在，不好第一个开口，也不是段雷，段雷不知道说什么，按理说该是讲讲武功的，但他口才不怎么样，怕出丑，需要先理一理，不然要是出丑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几千年前去了。

但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什么办法，于是孔丘就朝项橐道：“老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项橐正在桑树干上找蚂蚁，听了孔丘的话，抬头将阳光透过密密的桑叶射下来，就问道：“现在快要近中午了，天气炎热，天上的太阳看起来却很小，但是早上的时候温度冰冰凉凉，太阳却看起来很大，按理说不该是太阳小的时候距离我们远吗，怎么却又这么热呢？”

孔丘和他的弟子们凝眉想了半天，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一般来说，既然温度热，那么太阳自然是离得近了，但是离得近的东西，人眼看过去定然是大的，而现在的情况是，你要说中午离得近，那早上的太阳看上去却更大，而要说早上的近，那么中午的时候却又更热，说不通啊。

“叔叔知道吗？”见段雷在一边浅笑着，不似其他人那般，项橐便期待地朝他询问，这时众人也将目光转了过来，虽然他们不信一个普通乡野村夫能解答出自己这群有学问的人都回答不出的问题，但眼前这位能一脚把地给跺出一个坑，显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人。

“嗯，知道一些。”段雷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并不是太难。

孔丘等人听他说知道，围成一圈等着解释。

段雷道：“同样大的一个圆，一黑一白，黑的放在白布上，白的放在黑布上，你们说那个更大？”

“自然还是一样大。”不用孔丘说，他的一个弟子就直接开口了。

段雷嘴角勾起，朝那弟子笑笑，“对，是一样大，但是眼睛看过去的时候你却会发现白圆要比黑圆大。”

“怎么如此？”那弟子不信。

“虽说眼见为实，但是眼睛有时候也会受到欺骗，若是不信，大可做个试验。”

于是一群人行动了起来，找来两块布帛，一黑一白，然后从布上分别裁下大小相同的两个圆，黑圆放在白布上，白圆放在黑布上，众人一瞧，发现白圆要比黑圆大些。

孔丘眨了眨眼睛，又揉揉，再看过去，依然是没变。

真是奇了——所有人心里同时都发出感慨。

“为何会如此？”项橐问道。

“这是人感知上的错觉，生活中会有很多这种情形，譬如一个人穿黑衣会比穿白衣时显得瘦一些，其实人没有变，只是眼睛会受到欺骗，另一种原因则是因为环境，把手心对着地去看手掌大小和手心对着天空去看手掌大小，你会发现对着天空看的时候手掌会小些，就是同样的道理，早晨的时候，天色昏暗，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这个时候人看过去就好像磨盘一般，而中午的时候，天色大亮，空中无一物，太阳就好像是变小了，如同脸盆，其实太阳本身既没有改变大小，也没有远离或者靠近，之所以感觉到不同，只是眼睛受到欺骗罢了。”段雷解释了一下，这种现象在现代叫光渗现象，在很多领域都有着广泛的利用。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尽皆恍然，其中忽然又有一人问道：“既然是同样的距离，那为何早晨的阳光沧沧凉凉，中午的阳光却炽烈如火呢？”他们这群人或许见多识广，学问渊博，但是那些见识和学问多是在人文地理政治礼仪上，对于物理上的一些现象就知道的比较少了，所以问出让段雷感觉很简单甚至有些愚蠢的问题。

他左手两指做了一个圆，右手伸直和圆平齐。

“如果阳光是从我两指的这个圆里面穿过的，然后照射到大地上，中午的时候正对着地面，正如现在这样。”将右手转了三十度，“早晨的时候阳光却是斜对着地面，能够照亮的地方变大了，但是光芒却分散了，所以自然也就凉些了。”

解释完了，一群人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段雷，都是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礼，对这种学问‘博大’之人，大家都是十分敬佩的。

孔丘道：“汝亦可为吾师也！”

小半天的功夫，在这蕞尔小国，穷乡僻壤之中，孔大圣人就接连拜了两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