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第九章：曳舟桐生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

——我说哥你是不是疯掉了？！

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震落一树繁花。

这是一脸不爽地冲着浦原大发牢骚的七夜，噼里啪啦地抛出的一连串措辞中，重复得最多的一句。

——哎呀，我说小七夜你不要那么生气嘛，再说爬这么高很危险的哦，快点下来吧。

——我说哥你真是……！！！

七夜看着自家那笑眯眯的兄长，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昏了，止不住地扶额。

自从七夜从虚圈回来的那一天起，她的兄长，一向都是没个正经的浦原喜助真的开始有点神经质了。

虽然对于实验这方面，他一直是神经质的天才。

不过这与那，是两回事。

比如，当七夜准备乖乖地当一回好学生，跑去真央上学的时候，从实验室中埋头苦干多时的浦原突然抬起头，顶着一脸糟糕憔悴的样子，大手一挥，稳稳地抓住七夜的校服后领。倦容寂寂地告诉七夜她暂时不用去上课，他已经帮七夜申请多一个月的假期了。

七夜大惑不解，本来死命都要她上真央的，不就是他么？

又如，当七夜坏心眼地溜进朽木宅，想阻扰跟夜一学习瞬步的白哉——当她暗中伸出脚，想将白哉绊倒，而白哉也真的毫无警觉地眼看就要撞上、七夜阴谋就要得逞的时候，浦原又出现了。

哟哟，小七夜，恶作剧可不好哦！我们一起回家吧！

说完这句话后，不顾七夜的阻止，浦原就大摇大摆地扛着七夜走出了朽木宅。阴谋暴露后的七夜毫无意外地承受了最近有愈加面瘫倾向的白哉那加强版的鄙视目光。

……

*

还有更多更多的‘劣迹斑斑’，七夜都不堪再回想了。但真正令七夜爆发的还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因为浦原最近神经质的缘故，几乎是被禁足的七夜只好无聊地在躲在二番队那最大也最繁茂的樱花树上，玩心大起地帮小乌梳理那一头漂亮而柔ruan的黑发时，偶尔还帮小乌扎扎小辫子……

小乌没有反抗地任由七夜折腾，只是双眼无神地抬头望向瀞灵庭的湛蓝天空。

在那一刻，没人知道小乌一脸迷惘地在想些什么。

七夜可不管这些，仍是笑眯眯地继续手中的工作，不停地把玩小乌那柔ruan得不可思议的乌发。

不过当浦原那笑得像是太阳花一般灿烂的脸突然闯入了兴致正浓的七夜的视线中时，七夜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

七夜她被吓傻了。

哦列哦列，因为刚才喊了小七夜你很多次你也不应我，所以我就出来找你啦！来来来，我们一起回去，爬树爬那么高很容易摔着哦～哎哟我说小七夜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怎么了吗？被什么吓着了？

……!!!那吓着我的人还不就是你！！！

得知原来自家的兄长浦原是没有看见自己身边的小乌的时候，七夜松了一口气之余，积压在心里中的怨气火气也不禁像是火山一样全面喷发了。

——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就要提着镜花水月杀去五番队，去跟那个超级危险的恐怖分子蓝染大吼‘你斩魄刀镜花水月的能力怎么那么菜竟然连一个瓦史托德的气息也掩盖不住！’啊嗯！？你不知道如果我那么做的话我会跟他玩‘比试谁的灵压更加大’的游戏的么！。

浦原当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因为这只是七夜在心中郁闷的大吼罢了。

没错，五番队的现任副队长，那位名为蓝染惣右介的，外表上看起来温柔无比实却冷酷无情的恐怖男子，他把镜花水月给了七夜了。

不必怀疑，蓝染他真的这么做了。

而且，他还是微笑着将刀递给七夜的，中间的过程没有使诈。

——既然七夜也会用镜花水月，那么，就将它给你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暂时不需要用上它。

是的，蓝染把镜花水月‘给’了七夜。

原因是他暂时用不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蓝染的心胸有时还蛮宽广的。

不过蓝染并不知道，七夜的人生信条之二就是——

给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

七夜没有从小养成‘有借有还’的良好习惯，真要归根究底的话，这一点跟他的哥哥浦原喜助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跟浦原那‘有借没还之余还会无端附送你之前欠他的一大堆利息债务清单’的性子一比，七夜还差得远呢。

哦，当然，不排除知道真相后的蓝染会猛飙灵压，微笑着来强抢就是了。

*

【七夜，如果你遇见一个看见你就眯着眼傻笑不停并且一脸温和呆像，看起来是一个无害而奇怪陌生人的话，那么请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拐带哦】。

七夜仰躺在流魂街的一处不知名的草坡上，口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睛远眺向深蓝深蓝的天空，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浦原今早对她说过的这句话。

……那个，其实这么说起来的话，你指的是你自己，还是蓝染呢……

……不过会笑眯眯地看着我的人，貌似有很多耶……

而一直紧跟随在七夜身边的小乌则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乌黑的短发随着夜风的拂动轻轻地抖动着，绿色的碧眸散漫无焦距。

月明星稀的夜。

月光的色泽很美。那是恍若琉璃般若一般光彩四溢的透明质感，虽然没有太阳那种耀眼而炽热的，能在瞬间就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黑暗的那种强而有力的力度，但论到柔和这一点的话，是阳光所不能及的。

聆听了花鸟宁谧的叫声还没多久，不远处的森林中，那黑雾弥漫的林子深处，树影婆娑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快速晃动。

*

首先发现有其他人在场的小乌也没等七夜开口阻止，忧郁的脸上没有浮现出多余的一丝表情，扬手一个虚闪，就这么潇洒地往人影的所在处扔了过去。。

……小乌，虽然你现在有镜花水月罩着你的气息，但，也不可以那么嚣张的……

看着不远处那被虚闪破坏得成了一片焦土的大半片林子，七夜无奈地用手扶了扶额，心里不下万遍地叨念着幸好自己现在拥有镜花水月，掩盖了一切的气息，不然肯定会被护庭十三番队围殴……

“伤脑筋呢，连招呼也不打就这么贸然出手……”在那几乎成了一片焦土的林子深处，传来了一阵温稳而低沉的男子声音。

……耶？小乌的虚闪没打中那人么？还活着耶……

一旁的小乌感应到七夜的想法，用一个‘你刚才不是还责怪我随便攻击人的么’的眼神斜视着七夜。

……哎呀，看来小乌是被我弄得发飙了呢……

在小乌以无声的沉默目光注视之下，七夜终于有了些许觉悟，伸手拆掉了小乌头上的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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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招呼也跟人打一声，就贸然出手，这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哟，小妹妹——你哥哥没有教你跟人对战是应有的基本礼仪么？”

月光之下，一个穿着黑色死霸装束，身披队长纯白羽织的一个身材硕壮男人从林子的阴影下

“真不好意呢，我哥哥确实没有这么教过我耶～”七夜朝来人露出了一贯温柔而懒散的笑容，嘴上虽然是乖巧而无辜地说着，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见过人家跟你打架还要事先告诉你什么时候攻击的？！

还有啊，你要是期待我那经常都是不按常理地出牌的大哥会乖乖跟你打招呼？那么下场很可能被他暗地里阴了耍着玩导致怎么死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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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还真有意思呢，小妹妹你刚才发出的那一记攻击，明明应该是高级的虚才能发出的虚闪对吧……竟然没有留有一丝气息呢，了不起啊，真不愧是浦原喜助的妹妹呢……”男人蹲下身子，用手触摸着那被虚闪烤焦了的土地，捻起一小撮泥灰，细细地抿弄着，发出一声赞叹。

……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危险呢……

男人不禁好奇地抬起头，用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在自己毫不避畏地放出灵压的情况下，还能淡定自若地站在自己面前的七夜。

安静、乖巧而灵敏的一个孩子。

无论看多少次，这种第一印象的感觉还是难以抹杀。

很难想象那温煦若光般的细致面容之下，会隐藏着如夜色一般苍然无尽的黑色。

“是吗，原来叔叔您也很了解嘛，怪不得……”七夜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早已习惯他人打量自己的七夜，在看到来人的羽织身后的数字后，露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侧了侧脸，朝来人露出了一个愈加慵懒温雅的无害笑容。

……浑身都散发出强大得一塌糊涂的灵压……

……他们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啊……

……十二番队的队长，曳舟桐生……

*

“那么，浦原小七夜，请把你手上拿着的东西交给叔叔好么，那可是很危险的东西，小孩子是不能碰的啊……”曳舟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弹尽手指间的灰烬后，站起身来。

他朝七夜伸出手。

纵使他是微笑着这样说的，但深不见底的黑眸却没有浮现出一丝笑意。

……小孩子，不能碰的东西是么……

唇角不经意间地勾起一抹顽劣的弧度，七夜满不在乎地翘起双手，悠然道：

“……您，指的是什么呢？”

长卷的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像点水的蜻蜓。

“王键。”回答得干净利落。

月光掩住了七夜的一半表情。

*

没有料到曳舟会那么直截了当地跟自己摊牌的七夜有刹那间的怔忪。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王键是么……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