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之百名 019 神器和人不得不说的故事

经历了两桩大难的夜斗三人，总算是回归了日常：夜斗带着雪音到处完成杂七杂八的请愿，日和也好好地过了几天的校园生活，虽然“秒睡”表演越来越频繁了……

某天早上，莫良正在小福家的院子里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日和晃着尾巴突然找上了他。

“那个，莫良桑……”日和站在莫良旁边轻轻地说。

莫良坐了起来：“什么事呢，日和小姐？”

日和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还是开口问莫良了：“最近我灵魂出窍越来越频繁了，所以想过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

莫良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说：“治疗的办法有是有，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太想用这个办法。”

“为什么这么说呢？”日和一脸好奇。

“怎么说呢……”莫良思索了一会，继续开口：“你这种现状的原因，主要是你跟我们这些夹缝居民的接触过多造成的。想完全根治的话，只需要斩断你跟我们之间的缘分就行了。想必，你应该不太愿意吧？”

虽然已经问过天神，日和也有心理准备了，但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很失望。日和已经将夜斗和雪音看成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要这么放弃他们，对日和来说是不可能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日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另外一种办法，只能缓解缓解，那就是减少和我们的接触。比如一两个月没接触，那你灵体出窍的频率就会减少很多。但是，也会有相应的后遗症。”其实莫良并不希望日和这么做，但毕竟她过来求教了，还是把事实都告诉她吧。

日和喉咙蠕动了一下，紧张地问：“什么后遗症呐？”

“我直接说的话可能不够直观，”莫良站了起来，“我还是带你去见一个人，让他和你说说他的经历吧。”

“嗯！”日和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莫良桑。”

莫良带着日和来到了河道旁，这里河边长满了芦苇，还有一颗枯萎的樱花树。

“啊叻？那不是雪音酱吗？”日和看到了雪音正站在树下和另外一个人攀谈着。

“看来恰巧碰上了呢～”莫良冲着日和一笑，随后走了过去，高举着右手和雪音他们打着招呼：“喂～雪音～铃巴～”

雪音回头惊讶地看着莫良和日和，随后问起了旁边的人：“你和莫良桑也认识吗，铃巴？”

清秀阳光的铃巴正回应着莫良，听到雪音这么问，说：“当然了！可能我还没跟你说过吧，莫良桑经常到毘沙门大人那里，所以我们毘沙门天一系的人基本全都认识莫良桑呢！”

“是这样的啊……”

莫良带着日和走上前来，介绍了一下雪日和。“原来这位就是日和小姐啊，雪音。”看来雪音和铃巴在之前已经有说过雪音他自己的事情了。

莫良随便一问：“你们刚才在聊着什么呐？”

铃巴拍了拍身旁的树干，说：“刚要说这棵树的故事呢。”

“嗯？那挺巧的呀，刚好我带日和小姐过来也是想听你说说这个故事呢。”莫良边说边随手摸了两下枯萎的树干。

“这样啊……”铃巴的神情稍有些落寞，同时看到了日和身后的绪，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铃巴开口说道：“这棵树，是我和我的朋友智子经常见面的地方。每年的暑假，智子总会到这里来玩。我们约好了，要一起来看这颗樱花树开花的。只是，智子应该忘记了我的事情了吧。”

“哎？”日和稍有些讶异，“为什么会忘记？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每当提起智子，铃巴总会感到忧郁。“因为智子桑和日和小姐你一样，都是活着的人啊。”

日和张大了眼睛，似乎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莫良阻止了：“日和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铃巴，麻烦你继续说说你的故事吧。”

铃巴点点头，抬头看着枯萎的树枝，继续陈述着他的回忆：“我是在三十年前认识智子的。每年，智子总会来这里和我一起玩。只是，每年的第一次见面，对于她来说，我都只是一个陌生人。因为，对于人类来说，我们神器是不存在于他们的世界的。接近一年的时间，足够智子将我遗忘了。而随着智子渐渐长大，她似乎已经无法主动看到我们这些夹缝中生存着的事物了。十几年前的暑假结束，我和智子告别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

“三十年...”铃巴结束了他的陈述，雪音有些感慨，但也似乎发觉了什么，对着莫良问：“难道说，日和小姐以后也会……”随即话语一停，似乎不敢将他推测的事实说出来。

“不，日和是特殊的。”莫良摇摇头，“日和的祖母一脉都是容易发现我们这些人的体质。即使以后日和长大了，她也能很容易看到我们的。”

雪音和日和同时松了一口气，铃巴也祝福式地拍了拍雪音的肩膀。

“但是，如果和智子一样，日和每隔一年才和我们见面一次，那她也会将我们遗忘的，即使她能看到我们。”莫良的话顿时将两人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或许不用一年，可能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日和就会将我们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这样……”雪音和日和都是一脸难过的表情。

“所以说，”莫良无奈地看着他们，“不管是根治还是缓解日和你的体质问题，代价都是将我们遗忘，只是差别在完全遗忘和还能留有一些浅浅的印象而已。这对于你来说可能很残酷，但我想还是早些跟你说明比较好，日和小姐。”

日和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这样，四人沉寂了一会。随后雪音开口打破了沉默。

“难道说，日和你想要……”雪音惶恐地看着日和。对于雪音来说，日和是将他从深渊中救出的人，也是他现有短短的记忆中，他最重要的人之一。虽然会尊重日和的选择，但如果日和真的选择离去，那对于雪音他来说将会是无比悲伤的。

“嗯，是的。因为频繁的灵魂出窍，我的生活被扰乱得很厉害了。”日和明媚地一笑，点了点头，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但是，我决定了，不再去想怎么治疗了。因为，雪音和夜斗对我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人呢，说什么我都不会将我们之间的回忆舍弃的！”

闻言，感动的雪音两眼柔光微微泛动。“日和桑……”

“不过日和你可要想好了哟？”莫良不合时宜地插话：“这么决定的话，你以后可是继续要面对你现在的麻烦了呢。”

日和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相对于我们之间的羁绊，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就等你这句话啦！”莫良突然夸张地往旁边跳了一步，掏出口袋中的录音笔，“刚才你说的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了！就算你想反悔也来不及啦！哇咔咔咔！”握着录音笔的右手立了个大拇指，调皮地眨了眨眼。

“#...”日和眉毛抖了抖。“把我之前的感动还回来啊！！”发怒的日和一脚将莫良踢倒在了地上，使劲地踹着他的腰。

“果然和夜斗混熟的人没一个好货是吧！”雪音也加入了踹人的行列。

“雅蠛蝶啊！～～”

看着胡闹着的三人，铃巴心里却是满满的羡慕，眼前浮现了高中时期的智子微笑的模样。“智子，你是否还记得这颗樱花树下的约定呢……”

发泄完的雪音和日和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禁开始笑了起来。经莫良这么一闹，他们原本压抑的心情随之一空，连带由于之前的事件，他们对莫良还有的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好啦，我们也耽搁了铃巴不少时间了，一起帮他把樱花树卷上草席吧。”莫良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

“好叻～”

四人卷好了草席，雪音和日和就开始聊了起来，铃巴在这时候也找莫良说着悄悄话。

“莫良桑，你说智子她，还会不会回来这里看樱花树呐？”果然，铃巴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虽然现在已经是妇女了。

“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智子会循着记忆找到这颗樱花树。”莫良躺在了草坪上，也不由得回想起了日本战国时代，有那么一个名叫阿市的女孩。那时候，总是在屋顶上躺着的莫良经常可以看见孩童时期的阿市在府中闲逛。由于幕府的管教相当严格，阿市总是神情淡淡的。出于顽心，莫良想逗逗这个可以经常看见自己小女孩，却没料到他后来成为了阿市唯一的玩伴。

“只是……”莫良幽幽地点起了烟，“她们会长大，会结婚，会生子，然后头发一根一根地花白，随后消逝在这个世界。随着她们的人生慢慢走向尽头，她们也会将关于我们的一点一滴渐渐忘却。她们也只会在某个时候才突然发现她们忘却了什么，然后奋力地寻找着关于我们的一切。当然，她们这么做也是徒劳。我们，只是她们人生中的过客而已，只能看着她们随着时间过完她们的人生。有时候，我真觉得无尽的生命也是一种悲哀。”

似乎发现自己的话让铃巴更加消沉了，莫良轻轻拍了拍铃巴的背，说：“身为神器，迟早要有这种觉悟的。看开点吧，毕竟与人类相知相识本就是神器不应该做的事情。我们应该相伴的，只有我们的神器同类和神明才是。铃巴啊，不要涉足人类的世界太深了，会染上安无的。”

“嗯，好的，莫良先生。”铃巴默默地擦了擦泪。

“那么……”莫良站了起来，“闲逛完就早点回去吧，这些地方我们不应该呆得太久。”

随后，莫良跟日和她们也打了声招呼：“日和，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啦～你也记得早点回去，别让你的身体睡太久了～雪音，你也别光顾着和铃巴聊天啊，说不定夜斗那边正需要你多帮忙干点杂活呢～”

“切...”一想到夜斗那不正经的样子，雪音就浑身不来劲。“知道啦～”

“我先走了，铃巴。”莫良对着身边的铃巴说，“在外面多注意点，别出事了，不然毘沙门也会痛苦的。”

“毘沙门天大人...”铃巴一怔，回想起了他效忠毘沙门姐姐大人一生的誓言。

“是啊，毕竟我们和人不是同类啊。”铃巴暗暗叨念着，起身跟莫良说：“那请慢走了，莫良先生。”

“嗯～”莫良的身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