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良神之百名 011 有你的世界，在哪里

第二天，日和端着早饭进了雪音的屋子。

“为什么你会在我家里啊！！”日和惊讶的发现夜斗躺在自家床上，“还有，雪音去哪了？”

夜斗悠哉地吃着薯片，看着漫画。“离家出走了吧，大概去了天神那边。”

日和对夜斗这种漠然的态度很不满意，嘟着嘴说：“那你怎么不去找他啊？”

“有委托的时候再去找就是了。”夜斗仍旧是先前的模样。

日和一脸不满，转身就走了出去，大概是打算自己去找雪音了。

夜斗看了门口一眼，叹了口气。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夜斗心里还是很担忧雪音的。如果真的不重视雪音的话，夜斗也不会一直忍受着安无的折磨，坚持不释放雪音了。

“过来吧！莫良！”夜斗右手握了握拳，然而还是空无一物。“可恶！”夜斗一拳捶在了墙上。身上的安无已经越来越严重了，净化之水也无法缓解痛苦，原本夜斗指望着莫良能帮帮忙，结果莫良根本没回应夜斗的召唤。

“其实我早就在这边了好吧？”莫良腰间挂着斩魄刀，倚在了墙边，一脸咸鱼模样，嘎嘣嘎嘣吃着薯片，只是夜斗仍旧丝毫不能察觉到莫良的存在。

夜斗的痛苦莫良都看在眼里，但毕竟这是夜斗自己的选择，莫良也不想干涉太多。

“如果不是知道后来雪音会成为祝器，以及雪音确实作为一个合格的道标在为夜斗奋斗着，估计我早就一刀把他给了结了吧。”莫良心里想着，又送了一片薯片到嘴里。

日和一路小跑着，赶到了天满神社。人影一闪，天神突然出现在了日和前面。“日和小姐，”天神和煦地问：“是有什么关于学习的烦恼吗？”

日和看了一下周围，试图寻找雪音的声音，没有任何发现之后问：“天神大人，请问雪音在吗？”

“雪音啊，今天早上来过了，还问我能不能转职到这里呢，不过我拒绝了哟。毕竟他还是夜斗的神器，要是收下他的话雪音可就变成野良了呢。”天神的眼神有些发冷。

“野良...”日和的好奇心被勾起了，“为什么神明大人们都不太喜欢野良呢？”

“怎么说呢……”天神斟酌了一下，“这么比喻吧，一个孩子的父母还没去世的时候，他就去找了另一对夫妻请求做他们的孩子，并让这对夫妻给他起一个新名字。你们人类对这种事会本能地感到厌恶吧？对于神明来说，野良就是类似这种孩子的存在。甚至，野良还找了不止一个的主人。”天神神秘兮兮地凑了过去，“神器除了侍奉自己以外，还同时侍奉着其他的神明，这种事情对于有名神来说是种耻辱啊！耻辱！嚯嚯嚯嚯...”

突然，天神感到自己背后有股阴森之意，顿时吓得官帽都飞起来了。“主公，请注意言辞。”天神背后的梅雨幽幽说道。

“等等，这么一说的话，”日和消化着天神说的话，想起了那个强大而可怕的男子，“听说莫良也侍奉过多个主人，那为什么夜斗还说——”

“说神明们对莫良趋之若鹜对吧？其实也不全对，只有少部分知道真相的神明才会这么想，其余大部分围观群众还是相当厌恶莫良的。”天神收起之前浪荡的神色，“我给你解释解释吧。首先，莫良从未受过神明的赋名，因此也就没有莫良侍奉神明这么一说，顶多算是莫良追随过很多神明罢了。”日和边听边点头。

“其次，你知道直属天照大神的建御雷神怎么称呼莫良吗？”日和摇了摇头。“妖器！事不反常即为妖的妖器！也就是说，可能连天照大人都无法解释莫良的事情。”

“最关键的一点，”天神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在所有的武神之间，还流传着对莫良的另一个称谓。那就是，王器！”天神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么称呼莫良，是因为不论哪个神明，只要使用着莫良，那一瞬间，那个神明就有可能成为神明中最强的存在！记住，是不论哪个神明！”

日和虽然越听越迷茫，但还是暗暗记住了天神说过的每一个字。

天神叹了口气，说：“即使我身为文职神明，但也曾幻想过手提王器大杀四方啊。”

“明白了吗？”闻言，日和点了点头，越发觉得莫良神秘了。“感谢您的教诲，天神大人！那么我就告辞了。”日和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天满神社，继续寻找雪音去了。

然而找遍了大半个城市，日和却还没找到雪音，落寞地趴在了某个天台的护栏上。“嗯？”日和煽了煽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这个味道……”日和循着香气望去，却看到了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毘沙门天！”

日和倒着走了几步，正想找个机会逃开，后背却突然撞上了某个人。

“你果然看得到啊。”日和转身，发现是兆麻，惶恐之下正想逃跑，兆麻却开口安慰她：“不必紧张，日和小姐。虽然夜斗是毘沙门大人的仇人，但同时也是我们的恩人。”

闻言，日和停下了脚步，“恩人？”看着兆麻，日和好奇地问。

兆麻点了点头。“没错。所以过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们一件事。”“诶？”日和感觉事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那个雪音，是夜斗的神器吧。”日和点了点头。“那么，你们还是尽快处理掉他比较好。”日和感觉她今天之内受到的刺激已经比她之前一生中受到的刺激还多了。

“为什么！雪音还只是个孩子呀！”日和努力争辩着。

“等错过时机就不好了。”兆麻一脸不忍的神色，继续说道：“可以看出夜斗已经染上很严重的安无了。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这全都是因为夜斗的神器在不断的作恶。再这么下去，等安无扩散到全身的时候，夜斗，可能会死。”

“我……我明白了。”听到这，日和已经心乱如麻了。

“虽然有点奇怪，但还是想拜托你，救救夜斗吧！我们，不想失去我们的恩人。”兆麻说完，转身随着毘沙门离去。

夜晚，决心由自己来锤炼雪器的夜斗借用了清净之水，好不容易才把蛾子状的妖怪斩杀，完成了委托。之后各带心思的三人一起离开了街道。

街旁的小巷口，被夜斗拒绝的野良默默看着自己的手。“被甩了呢，”突然出现的白发男子倚着墙对野良说，“与他同在多年的绯之名，”

“会哭泣的吧。”两人同时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莫良双手环胸，从阴影里缓缓走出。

野良神色如常，但却转身一跃，消失在了小巷口，留下小巷内的两人单独相对。

“蠃蚌大人，好久不见。”莫良恭敬地向蠃蚌问着好。

蠃蚌压了压有着眼球图案的面具，似乎有点不太愿意面对莫良。“啊，莫良啊。好久不见。”

莫良走上前去，低眉顺首，站在蠃蚌旁边说：“莫良等待这一时刻已经等了五百年了。大人此番回归，无论去做什么，都请带上莫良吧。”

“吾此番于沉眠中醒来，只为了结吾之宿命。”蠃蚌将面具压得更低了，“恐怕令汝失望了。祸津神蠃蚌早已被世人遗忘，吾亦失去拔刀厮杀之理，亦……”蠃蚌的嘴动了动，“亦不能再背负汝主之名了。何况，光是维持吾自身的存在，亦相当勉强了。”

“不。”莫良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您不应该是更需要我了吗？”

“吾已非当年那个为杀戮而生的祸津神了啊！！”睹物思情，蠃蚌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吾已厌倦了这宿命！回想五百年前吾消逝的那一刻，吾明白，吾早已被人类背弃，失去了存在的理由！”

缓了缓情绪，蠃蚌继续说：“被人唤醒后，吾就想通了。此番前来，吾只是想与当年的同伴祸津神夜斗一战，让他亲自来了结吾之宿命。”

莫良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完了自己的事，蠃蚌将话题转到莫良的事上：“五百年前弥留之际，吾最担心的也就是你了。如今来看，汝仍未能找到可效忠之人吗？“

莫良摇了摇头：“我曾追随过夜斗一段时间，但夜斗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夜斗了。后来也曾随建御雷神入了一趟黄泉，然而他也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主公。自大人您沉眠以后，我就再也没找到过第二位同您这般，只是单纯的需要我的人了。”

“虽早有预料，但如今见此，吾仍深感心痛。”随后两人一阵无言。

“不论如何，”莫良缓缓单膝跪下，低着头说：“请让我随您走完这最后一程吧。也请允许我在最后这段时间里面继续这么称呼您。”顿了一顿，莫良郑重地说：“主公。”

“……可矣。”蠃蚌走上前去将莫良扶了起来，话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四目相对的两人，默默各流下两行清泪。

“勿作儿女情长之态了，”蠃蚌整饬了一下仪容，“走吧。”

“御意，主公。”莫良跟在蠃蚌身后。和以往不同，整个人焕发出的气势如同利剑一般直上云霄。

原本因天色渐晚而出现的时化，仿佛突然有了生命一样，飞快地逃离了这座城市。

高天原，闭眼静坐着的建御雷神突然睁大了双眼，看向了身边的神器黄云：“王器……又回来了吗？”

“这气势，是回来了没错。”黄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