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的偶像物语 第77章 她所爱的世界

“喂？”

电话那头是理事长的声音：“是我。瞳，可以来学校一趟吗？有关缪斯的偶像活动，想找你谈一谈。”

“我知道，勒令退赛是理事会的意见吧。”

理事长语气一轻，包含无奈：“其实……”

“不用说了。”南条瞳似笑非笑，“我亲自会会大人物们，就在……一秒钟以后。”

少女一手保持听电话的姿势，另一只手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迎着骤然明亮的光线迈出这一步。眼睛熟悉了新的环境之后，室内的情景渐渐清晰。一群中年男女依次围坐会议长桌，大腹便便或衣冠楚楚的模样，因为会议被不速之客打断而皱眉，将手交错在桌面，呵斥道：“什么人，不知道在开会吗？”

“学生？”

“把你的班级姓名报上来，我要问问你的班主任。”

南条瞳扫视一圈，大部分人都认识。譬如，刚刚离席打电话一脸错愕的理事长，神色平淡饶有兴趣打量着她的三船亲素。毕竟南条瞳是音乃木坂的风纪委员长，工作之时多少与掌管行政的这帮人打过交道，如果连她都不认识还惺惺作态探讨学校的发展，未免贻笑大方，正如出声斥责的这几位。

“搞不清楚状况的老师，老老实实闭嘴比较好哦。”南条瞳泰然自若地面对齐刷刷投来的锐利目光，把|玩着手机像在课堂上转笔一样赏心悦目，也挑战着位高权重的人们的心理底线。

“你什么态度？！”

（会被礼貌式的挑衅激怒的人不值一提。）

瞳想着，目光移向涵养极好的上位者。

三船亲素察觉她的视线，抬了抬金丝单边眼镜，笑道：“真是让人惊讶，理事长刚提议征求你的意见就推门而入，看来是有备而来。南条瞳，你是缪斯的幕后人，我能够理解你不满的心情。但是，我们不想学生的青春浪费在无关的事上，更不愿看到学生因此受伤，所以才做出艰难的决定——让缪斯退出。”

“你的看法是？”三船亲素诚恳地询问。

不以对方的失礼为抨击对象，有条不紊地用语言表明正确的立场，三言两语将南条瞳推到整个理事会的对立面。南条瞳微微侧目，这女人的城府才配得上派系斗争的推手。当下明白，她是理事长最头疼的同僚，也是校园观摩期间阴谋的幕后黑手。

“我不同意。”

三船亲素哑然失笑，说：“你还小，不能体会老师的良苦用心。太叛逆不是一件好事，我想，你还是把心思放到功课上。毕竟，学生的天职就是学习。”

如果以为搬出长辈的架子就能压住瞳就大错大错了。

性情夸张的少女摇了摇手指，说：“你说错了。”

直截了当地反驳，在等级森严、尊师重道的日本是一件很无礼的事。

三船亲素问：“怎么？”

“第一，征求学校意见以后参加的LoveLive，决定权在我们手上，妄图以施压的手段逼迫学生老老实实退出，是不是太天真了？”

众人哗然，这女生敢用“天真”这样的词汇形容长辈，太不懂规矩了。

“第二，连粉笔灰都不敢吃、对教育事业毫无贡献、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勾心斗角的人，没有资格背负老师的美名。我只是用了礼貌的称谓，这样代入自己，使用教训的口吻，让我很为难。”南条瞳咄咄逼人地说着，一脸无辜。

三船亲素脸上一青一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放肆，南条瞳，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我建议立刻撤去风纪委员长的职务。”

“扰乱会议秩序，应当给予警告处分！”

色厉内荏的威胁，如同一纸通告般苍白无力，少女全然不在意。这帮人口口声声说着会在学生档案上留下污点影响前程，她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你们开心就好。”南条瞳将垂下的发丝挽到耳畔，露出灿烂的笑颜，暗含砭人肌骨的冷漠，“但是，无论谁想阻挡那些女孩的脚步，我可不答应。”

说完，南条瞳以来时的速度不紧不慢地走向门口，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眸似乎从未记录外人的分毫，用背影回答非议。

有人撕破脸：“南条瞳！你敢踏出这道门就不再是音乃木坂的学生！”

理事长阻拦：“慢着，不能草率地决定……”

“随便。”少女干脆的口吻轻飘飘地上扬。但是，令她停下脚步的是意外出现的一位绝对不能无视的人。

满头白发的老人悠悠地开口：“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瞳吃惊地说：“婆婆？”

与此同时，一众理事更加惊讶，不仅为来人的身份，也为南条瞳对这位前辈的称呼，揣测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三船亲素悻悻然低头，说：“绫小路……前辈。”

婆婆用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严厉地呵斥：“幸亏你们能认出我，我还以为一个个和我一样老眼昏花呢。在会议室里没风度地和学生吵架，只会搬出权势压人，这就是你们为人师表的做法吗？！”

“对不起。”理事们纷纷道歉。

瞳若有所思，房东婆婆来头不浅，难道年轻时是学校的管理者吗？光看气势就不简单，这样的人居然改行当包租婆颐享天年。

（等等，她的姓氏是……）

瞳眼神一黯。

婆婆伸|出拐杖，轻轻敲在她的额头，和蔼地说：“你也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管对象多么让你反感，要保证起码的尊敬，不然别人无法静下心来理解。一切努力付之流水，对吗？”

瞳没心没肺地说：“这是年轻人的特权。”

婆婆瞪眼、作势欲打，瞳连忙闭上眼，老老实实接受教训，不过预料中的疼痛感没有到来，只听见没好气的驱赶。

“还愣着做什么，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变相承认了瞳的做法。瞳喜出望外，说：“谢啦，婆婆。晚上我帮你做饭。拜拜~”一溜烟似的跑开。

“没大没小的家伙！”婆婆嘴上呵斥，面含笑意，陷入追忆。一群理事噤若寒蝉，根本不敢惊扰老人家。

她第一次见到南条瞳是在两年前哀伤的那一天。

得知了孙女的死讯，婆婆平静地正坐于里屋。外面的灵堂，一群又一群身着黑衣的亲朋好友前来祭奠。她抬眼望着哭成泪人的儿子与儿媳，训斥道：“闭嘴，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这样也配做一家之主吗？”

儿子鼓起勇气大声说话：“苦命的神代走了啊。她比谁都温柔善良，为什么会想不开？母亲，您一直严厉地教育她，把控制欲强加在她身上，害得那孩子唯唯诺诺没有半点自主。这难道不是……您的错吗？”

婆婆不禁老泪纵横。

一位仆人谦卑地说：“老家主，外面有一个高中生想要拜祭，说是小姐生前的朋友。”

婆婆一怔，掀开珠帘望了女孩一眼。那是一位黑发黑瞳的花季少女，没有崩溃的情绪，和她一样用空洞的眼神抗拒悲伤。

她颔首同意：“让她进来吧。”全程注视着那个女孩，她再清楚不过，神代没有朋友。年纪相仿的学生，路过丧事现场也只会绕道而行。

瞳木然吊唁，咬紧嘴唇，凝视黑白相框中西瓜头少女的羞涩神情。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离开。

婆婆心里默念：虽然是说谎，谢谢你珍视过神代。

踩上青灰色古老的街道，没注意到下雨。瞳孤独地站在悲戚的雨中，雨水滑过脸颊的触感，让她产生流泪的错觉。冷漠的心也许因此好受一些，不再嘲笑泪腺干涸的自己。

忽然有人撑伞，为她遮风避雨。两人驻足之处仿佛与世隔绝。

四十五度角回眸，无神的眼睛无声地倾诉。

“原来是你啊，绚濑。”

金发少女不忍见她这幅模样，想要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犹犹豫豫地说：“我来调查前因后果，毕竟是骇人听闻的事件。南条同学，逝者已逝，你不要太悲伤了。”

“你是学生会长，为什么不能守护好这个校园？只能眼睁睁地暴力、欺凌盛行，最后用一句‘逝者已逝’缅怀吗？”

绚濑绘里不和她争吵，她知道南条只是一时生气。并非针对她，而是痛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南条瞳的黑发湿漉漉地贴住脸蛋，苍白地笑：“那么，你做不到的事，全部由我来完成好了。”

为了——

她所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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