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的偶像物语 第71章 幸福的歌

“死人了。”

“昨晚，那个神代从天台跳了下去。”

学生们的议论如晴天霹雳，令南条瞳呆立原地，书包重重地落下。

“为什么选择晚上在学校自杀？”

“谁知道呢，也许憎恨着学校里的某个人吧。”

不对！

南条瞳张了张嘴，却无法声嘶力竭地否定。尽管不能接受少女香消玉殒的事实，本能得出答案：那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刻选择最美好的地点终结生命。

“被人发现的时候，那女生抱着头很痛苦的样子。”

“哎？自杀者不是会做出飞翔的姿态解脱吗，果然是骗人的。”

神代不羡慕飞鸟，却憧憬着星辰。正因如此，才会在悲凉的夜化身追逐繁星的孩子。

“尸体血肉模糊，好像生前就遭受了虐待。家人来辨认的时候哭晕过去好几次。”

“好可怕，简直像校园怪谈一样。”

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有再见女孩一面的勇气。

“你确实应该害怕，以前经常欺负她不是吗？”

“哪有，看她一直一个人很可怜，我才陪她说话呀。”

人们笑着置身事外，对空无一人的座位指指点点。

“听说和校外‘社团’有关，活该吧，这种不良女，被蹂|躏以后才知道后悔。”

“搞不好学校会名声扫地。”

南条瞳发了疯似的奔跑，试图地抓住最后一丝线索。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如果这是噩梦，南条瞳想亲手证明它的虚假。孤身一人来到夜店。那晚，神代被带来参加不良的聚会。南条瞳不知道那是怎样漫长的黑夜。

一群纹身的男子回答了南条瞳：“哦，你说那个玩具啊。”

“真好呢，没想到世上真有不会反抗的人，就像人偶一样。就算被掰断了手指，那女孩小声地抽泣，一直说着‘请不要’，没忘记敬语呢。”

“不要用恐怖的眼神看我啊，又不是我让她去死的。”

南条瞳死死地咬住嘴唇，压抑着胸中涌起的悲伤，堵在喉咙不成为哽咽，而是遍体鳞伤的野兽的悲鸣：“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花季女生！本该有与众不同的灿烂人生等着她，终有一天遇见能互相理解的挚友笑着活下去。为什么要残忍地毁掉她！希望、尊严、勇气……以及她的一切！”

男子A不满地吼道：“你问为什么，这就是现实啊。女人，不要太天真了！”

“原来如此。”南条瞳捂住脸庞，克制颤|抖的声线，“那孩子一定飞向了天堂。”

“因为……这个世界早就是地狱了！”

男子B嘻嘻哈哈地说：“快看，这女生眼睛红了，不会哭出来吧。”

哄堂大笑。

南条瞳的双手无力地垂下。黑暗中，少女的双瞳染着血色，宛若觉醒于深渊的恶魔。瞬息之后，哀嚎遍野。气势凛然的少女，头也不回、结结实实地踏上虚无的路。身后的夜店，迟迟响起惊呼谩骂，人群作鸟兽散。

一夜之间，令人闻风丧胆，最恶之女“反逆之瞳”诞生。

一遍又一遍问自己该痛恨谁。懦弱的神代，管教严厉养成性格缺陷的家庭，冷漠的同学，欺凌弱小取乐的不良，这个看不到半点希望的世界，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夕阳却无动于衷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拉住神代的手，是不是结局有所不同。

南条瞳终于明白，她才是罪无可恕的侩子手。

故事到此为止。回忆的剪影消失于夜幕。南条瞳用毫无起伏的声线嘲弄自己，念出最后一个血淋淋的词汇。失去焦距的视线，停留在一无所有的地面。低垂的秀发，犹如诅咒的针，划过绝美的脸蛋，刺痛卑微的心脏。

爱乃想要给瞳温暖的拥抱。被姐姐强硬地拉入怀中，妹妹无动于衷，沉默。

“瞳瞳……这不是你的错。”

“别说了，当时连流泪都办不到的我，还能辩解什么？”

从那以后，南条瞳像变了一个人。哪怕神代憎恨着她，也一定深爱这校园，才会留恋地选择葬魂之地。所以，南条瞳想要守护学校，想要守住两人的回忆，再也不要看到任何一个人受伤。她勉强地挤出笑容，试图帮助每一个人，一如当初的神代。

这首歌是神代的遗物。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改变，周围的人好像忘了有过那么一个姓氏是三个字名字是两个字的女生。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珍惜着歌，害怕终有一天连自己都会遗忘。

见证了她的存在。

一度以叛逆的方式挥霍自己的才能，将音乐视为玩物。瞳对周遭的一切兴趣缺缺，人生第一次被一首歌震撼，产生活着的真实感。代价来得太过沉重，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不顾他人心情的惩罚吧。

“不是的！”

爱乃认真得让瞳错愕。

“虽然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一定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她不想让瞳瞳受到牵连才会跟不良走，哪怕遭受不公的对待，痛苦到崩溃的边缘，心里庆幸瞳瞳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因为……她到最后都没有和你告别，更没有责怪你，一定是不想让你担心吧。”

瞳一怔，脑海里回响着二人的点点滴滴。

（呐，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嗯？说什么蠢话。）

（嘿嘿，因为，分离是很悲伤的事啊。我宁愿不辞而别，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你这个人啊。）

爱乃小心翼翼地组织措辞：“神代写下这首歌，意味着她早就有轻生的念头。那女孩最痛苦的时候，挣扎着用文字宣泄。虽然没有根据，我想，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期，唯一的光芒就是和瞳瞳的结识。”

瞳动容，抿住嘴唇。很遗憾，没能成为那人活下去的勇气。

“也许吧，我……”

现在的瞳稍微能体会到歌词中通篇绝望中的一抹希望。

“想帮她谱曲，完成这首歌。”

“嗯，我听着呢。”

瞳轻轻地歌唱，悲伤地低语。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黑尾鸥在码头悲鸣

随着波浪随意的漂浮消失

把过去叼走飞远而去吧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生日时杏花盛开

在阳光散下树梢间就这样睡着

昆虫的残骸是否也会变为废土呢

薄荷糖、渔港的灯塔

生锈的拱桥、废弃的自行车

站在木造车站的火炉前

心中却没有想要往哪去

今天就跟昨天一样

如果明天想要有所改变现在就必须有所行动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心中空了一块

感觉不满足而哭泣的原因

一定是因为心中渴望着丰富充实啊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你灿烂的微笑

整个脑子只想着一了百了

一定是因为对于活着这件事太过认真了

……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是因为还没遇见到你

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我对这世界稍微感到喜欢

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我对这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南条瞳喑哑地唱到结尾，不知何时带着哭腔，恍恍惚惚中回想。

那天，神代开心地说：“瞳，我写了一首歌。”

“写的什么？”

神代俏皮地把手放在身后，笑嘻嘻地说：“不给你看。”

“反正又是说些丧气话吧。”

“不是哦。”神代转个圈，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一首幸福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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