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琉璃里的光影 27.演绎

木偶兽还在用金属打造的锤子奋力敲打早就不成原形模糊一团的废铜烂铁，周围的地板都受到波及呈现千疮百孔。

站在旁边的辉夜好像有些尴尬得被木偶兽无视，也许已经被注意只是对方现在一心想破坏发泄所以暂时置之不理。

“那个...”刚刚这里发生的事情辉夜全不知道，也不知道阿武是用了什么手段让面前的这位四天王变得...呃，像一个玩具被人偷走而闹起别扭的孩子，看来之前发生了一场很有趣的画面呢，虽然很想笑想嘲笑蔑视但是现在不能表达出来。于是他极力克制得咳嗽一下，“我之前说得话你听见了没有？”

“小丑皇利用好你的力量了所以就放你出来了！？不过那又怎样，没有利用价值也就意味你没必要再活下去了！”

“不是那样，我只是不想一直无所事事的在同一个地方待着，加上我已经决定跟那群家伙分道扬镳了，所以小丑皇大人才同意让我出来。”

吹过来一阵强力的风，一股铁锈的刺激性气味传入鼻腔。

——巨大的铁锤几乎与脸颊擦肤而过。

“小丑皇的个性我还是有一定了解，他是那种绝不会派手下协助其余四天王的类型！”

辉夜嘴角勾起的弧度蓦然僵硬，微微一愣。

所谓的小丑果然是喜欢幕后看戏，不过这也全在预料之内。辉夜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皇牌飞刀，光滑的刀面还能截断这个角度窗户斜射过来的唯一一缕阳光，顺便遮盖住他眸子里暗流出来的感情变化，成为过渡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无奈随和笑容。

“呵呵，看来我果真被误会了啊。以防万一我特意‘拿’来了小丑皇大人的皇牌飞刀，用它可以证明了吧。我可是没有恶意，完全没有恶意的。只是觉得这个陌生可怖的世界就我一个人实在太孤单了，所以想找一个靠谱一点的同伴而已。”

“闭嘴，别给我提什么同伴同伴的，你们这群小鬼说的这种话我不会再相信了！故意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是想同情我可怜我然后嘲笑我对的吧，真是可笑，我是黑暗四天王之一的木偶兽，我才没有你们说得那样可怜那样无助那样脆弱同伴的话要多少有多少森林里的那群数码宝贝全是我的同伴不信你可以去看看啊！”

木偶兽好似痛苦地闭上了眼，而后睁开，眸子的阴霾更加浓厚甚至看不见光泽了就像日全食间月球背面扫射下来的本影锥成分全是崩散的暗物质。

“看来你被那群人欺骗得很惨。”

何止是惨，看上去好像是明明绝望了还一脸逞强。用过分的方法玩游戏能交到朋友根本就不可能的。

这幅落魄的模样让辉夜觉得很讽刺。不由让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常给他讲的一个故事。

科洛迪写的木偶奇遇记。说了慌鼻子就会自动变长的奇怪木偶。

渴望朋友，性格同样恶劣。逃学，偷东西，打架，欺骗，干过的错事数不胜数且每一个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都算得上严重。

但是，匹诺曹不断撒谎不断闹事性格那么恶劣，一定是为了被人在意想要幸福不想孤单一人。

“木偶兽，没有关系的，我可以来做你的朋友。”

木偶兽用极其反感的目光看过了，同时举起手中充满威胁的巨大铁锤，“少给我来这套！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了！...如果，如果你真想作我朋友的话，就给我把那群孩子，你以前的那些同伴全部解决掉，你做得到吗，做得到我就当你是朋友！”

别扭的回答，一开始说得话确实坚定满是杀意，但是到了后半句又感觉是支支吾吾内心出现了动摇。

就算嘴上说得再怎么厉害，说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不要孤单一人。那句话...不算是说谎吧，前半句说谎了后半句又说实话了，所以鼻子才没有变长。

“没有问题，毕竟我跟他们也是很少有交集的。”

令木偶兽有些惊讶的是，辉夜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作出了决定。“我也...很讨厌孤单啊，黑暗总会令人想起无数可怕的画面。所以我也希望能有谁能陪陪我...”

木偶兽确实很可怜，这一点辉夜能完全得感受到，那种共鸣感并不完全只是很微妙却能带给他深深的触动。

所以，他想看到...那张木头雕刻的脸，在受到更大更令它绝望窒息的刺激之后会变得怎样扭曲怎样可怖怎样震撼令他发笑。喂，给我...表现得再可怜一点啊！！！

铁锤像是给予一定程度信任的信号放了下来，但还是保留了警惕。辉夜还没从忽然转变的气氛里反应过来，门前的木偶兽已经回过头一脸不耐。

“你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跟我走！”

“诶，诶！？”没想到对方会相信得那么快。“那，那个，我们要到那边去？”

“祖利兽那边，让那个老家伙给我查询那群孩子的下落！”

“祖利兽？”

“你问题好多啊。”虽然这么说，它还是作出解答：“它可以说是我一个很有用处的手下，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朋友。”

朋友和手下所代表的含义完全就是不一样的好吧，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还逞能得摆出一副自己很懂自己很坚强很幸福的样子。连鼻子都骗过去了。

以橘红色夕阳为背景，路边的树叶被渲染了光晕就像秋天即将凋零飘落的枫叶。面前的这条溪流似乎是通往某片叫不上名字的海域，沐浴在海风中觉得有些冷了，脖子上的围巾裹得更紧了一些。又似乎觉得有些不妥，犹豫了一下，把它扯下来，给木偶兽围上。

——在它先是抱着敌意后来变成完全无法理解的疑问质目光里。

“天气有些凉了，你也...会感受到冷吧。”

“切，我可是究极体，这种寒流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但这是...什么感受啊，不曾体验过说不出来，就像一种麻醉让它情不自禁得选择任性一次。就这样纵容他给自己围上围巾。“谢……哼。”

是想说谢谢吧。不必那样。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把自己的围巾扯了下来搞得现在冷得要死。是同情吧，或者说，只是想更好地骗到它的信任。

他们停在了一处很隐秘的位置。周围都是树木的掩饰。

小溪的另一边是木偶兽先前提到的祖利兽。令辉夜有些吃惊的是，阿和学长也在那里。

仿佛沉积许久的感情全部爆发出来，阿和的表情忽然从原先的犹豫变得狰狞后来下定了决心，让身边的加布兽进化成了究极体之后离开了。

看到这片情景的一瞬间，辉夜明白过来，八成是祖利兽说了些什么让学长产生了动摇，接下来就是那两个笨蛋学长的...内讧。

祖利兽似乎发现了来访者，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庞大沉重的身躯把地面都震得晃动，辉夜一下子没有站稳差点摔倒，触地之际被伸过来的铁锥挡住。

“你别误会，我只是碰巧想把武器放在那里的而已！”

碰巧会巧到那种程度吗，这情绪还真是那么别扭啊，但不管怎么说，辉夜对它的看法稍微改变了些许，其实木偶兽有心吧，只不过没有发现或者不想承认而已。“谢谢。”

“哼。”

“咦，木偶兽大王，你旁边为什么会有人类孩子！？”

“我让他跟在我身后的，若是他有什么举动或者想帮助那群孩子的话我就立刻杀了他！”

“可是...”

“闭嘴，少管我的事！”

面对祖利兽接二连三的疑问，木偶兽抱以不满的态度。

祖利兽沉默了。它以一种十分警戒的目光观察着辉夜的表情。

作为木偶兽的心腹，它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替木偶兽着想甚至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估计这片森林里，没有谁比它更要衷心于木偶兽了吧。其余都是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不敢表达的愤怒强行俯首称臣。

总而言之，在辉夜看来就是对木偶兽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存在。

也就是...对他来说十分碍眼的蛆虫。

“我无法相信你！”果然...祖利兽冰冷的视线像是一道利箭，“况且，你原本就是那群孩子的一员。根据那群孩子的性格分析，你们的关系应该很要好。现在却要帮助木偶兽大王除掉他们，根本没有一丝说服力！...对了，前不久，黑暗龙卷山突然出现崩溃的趋势，虽然很快又恢复了，但是不能排除是你干掉了小丑皇然后接手了它的势力！”

“我才想知道，我跟那群罗里吧嗦的人关系很好这种事情，没有任何根据...你凭什么乱下定义！！！”

辉夜咬牙切齿得说着五官狰狞在一起。他突然起身令木偶兽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一拳打在祖利兽身上，却没造成任何效果。

祖利兽没有留情得把对它来说微不足道的少年重重甩开。

它被这个少年彻底激怒了，想要借助战斗来揭发他并且杀掉他，哪怕代价是豁出生命也要保护住木偶兽。但是祖利兽没有想到也难以置信，先是冲上来的少年用不痛不痒地一拳作为佯攻，而后在自己下杀手的间隙故意被击中却巧妙避开了要害。

辉夜的身体撞断了身后粗壮的古木，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他吐了一口血，面色痛苦，这却不是装得，而是真正露出的难受。

判断错误，好像有一根骨头断掉了。

即便那种感觉再怎么激荡得在神经里乱窜刺激大脑，心里还是涌起bian态般的笑意。他想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搞笑吧，那种明明想嘲笑却还要露出一副愤怒样子的违和。

“真是痛啊...祖利兽，我倒想问你，你知道些什么，说我能战胜小丑皇大人，我要是有那种力量的话绝对第一个把你宰了！”

所谓的恶人先告状，是因为太善良得话就会吃亏后果不堪设想。他想现在他的这副样子，一定很丑陋吧。

连辉夜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恶心，但他还是继续着这场独角戏。

“你这小鬼……”

“怎么可能会是我啊！我没有那种力量，根本就没有，甚至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所以我的数码宝贝才会死掉......话说过来你究竟懂些什么，你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凭着一堆屁话乱说一通而已！”

辉夜的脑袋垂落，嘴角以目光触及不到的角度勾起冰冷笑意。因为他看到木偶兽用铁锤把自己护在了身后。

“少管那么多，祖利兽！你想质疑我的决定吗！？”

“木偶兽大王，请三思后……”

“对谁都持有那么多警惕，在心理上不断攻击那个人的弱点使其为己所用，难怪木偶兽交不到朋友，多半的原因都是你造成的吧！祖利兽，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你这种家伙，给我‘去死’算了！！！”

几乎同时，收到了信号的两只数码宝贝突然从树木的掩饰下跳了出来。

暴罗刹兽，是花拉兽吸收了大量黑暗能量进化而来的。一边的华丽兽虽然没有进化，但体型已经比之前巨大了一倍不止，通身泛紫。

“你这家伙……”辉夜的语气混了有些许焦躁，抢在祖利兽反应过来之前说，“竟然派手下来搞偷袭！！”

这一次，祖利兽清楚捕捉到辉夜眸子里暴露出来的那一抹戏谑，它忍无可忍地冲了上前，樱桃炸弹差点就要扔出去，却下一刻它的脑袋遭到了致命重击。

木偶兽还没有回过神，那个攻击只是它下意识做出来的保护，并不是主管操纵，但看到祖利兽的身躯已经被自己彻底打烂的时候又收回了自己的失态，反而是露出一种‘我就是要杀掉你’的表情。

“我不是说过不准管我那么多了吗，祖利兽，你很烦诶！！！”

倒下。庞大身躯与弱小的人类之躯擦身而过，祖利兽听到了辉夜很小又嘲笑般的声音。他天蓝色的那只眼被碎发挡住，另一只依旧猩红无比。

“被挑拨离间的感觉怎么样呢？真是...单纯啊，你们这样的垃圾！！！”

“你……”

辉夜上前把匕首刺入了祖利兽的嘴巴，这下它说不出来了，联想到它之前把阿和学长骗得那么有理，现在痛苦扭曲的样子真是有趣。

吸收掉了它所有的数据，榨干了它最后的一点利用价值。

原本只打算把木偶兽带到远离大家的地方，借助花拉兽和华丽兽的力量再让帝鹰兽偷袭轻松解决掉四天王。现在这样对辉夜来说真是预料之外的收获。

所以，它们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没用的废物也不需要了。

暴罗刹兽和华丽兽全力进攻致使木偶兽露出了破绽，但是，木偶兽却没有如计划中那样被偷袭至死。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违反……”

木偶兽的重锤瞬间把不甘却无力挣扎的两只数码宝贝打成数据。

有些主意，随着见到的东西越多，会偏离原先的轨道。

所以，本该动手的辉夜就那样站在原地。回忆木偶兽一边不经意护着自己一边解决掉那两只数码宝贝。猛然间，那么一愣。他有些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走了，我们要去干掉那群孩子了！”

只是一瞬，辉夜快要松垮的眼角又再次凌厉。

果然，不可能做到啊。

辉夜冰凉得笑着，却表现得很阳光。

竟然在友情这一方面是如此天真，不把利用价值榨干的话实在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