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艺兴的声音是强硬的,他扶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间屋子。
我依偎着艺兴,慢慢地走着。我觉得好累,这样的我,面对着这样的白贤,我真的力不从心了。
他还在恨着我们,是啊,怎么会不恨呢?我欺骗了他,艺兴也“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如果恨能让他充满力量的话,那就恨吧。我愿意一生都被你这样怨恨着,也好过只能让你选择痛苦地活着。
所有的情与爱,怨与恨都让我来承担吧!毕竟这是我最擅长的事,不是吗?
卞恩雅开着车子,在城市繁华的大道上行驶着。她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张艺兴与宁子菁的谈话。
一向精明的她,这次也完全没有了主张。
这样的六神无主让她觉得莫名的害怕,甚至是恐慌。
在她以为那两个本应该消失在自己生命里的人,现在居然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去了卞家?更重要的是,12年前的事,他们竟然知道了真相,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卞家今后的命运又要陷入困境了?那个像瘟神一样的女人,为什么总缠着卞家不放?!为什么?!而这样让人不齿的女人竟然可笑地怀着自己弟弟的孩子?
哈!卞家的孩子?!这真是太讽刺了!一直想要践踏的人,现在却成了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关键。老天爷,这样的玩笑开得还不够吗?
“想毁了卞家,是吗?你以为这样的主动权,是你宁子菁想要就能要的吗?!”她猛地踩住了刹车,然后从包里取出了手机,在等待对方回应的时候,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魅而又诡异的笑容。
莫小冰在接到卞恩雅的电话时,本想敷衍过去。但是却在听完对方那番暗藏玄机的话后,她还是叫了司机,然后什么都没顾地就赶去了约定了的地点。
卞恩雅早已经在包厢里点好了一切。莫小冰来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卞恩雅好像真的打算在这里用餐一样:上等的红酒、上等的牛排、上等的私密空间……这一切都与她刚刚在电话里说的事格格不入。
莫小冰想了一下,觉得卞恩雅可能又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才叫她过来的。
只不过这次这个卞大小姐用了骗人的方式。怎么?已经没有人可是愿意听你发牢骚了吗?不得已才找的我吗?可是你再难受,我的时间也不可能用来给你支配!
想着,莫小冰有些不耐烦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别急嘛~”卞恩雅摇晃着高脚杯,看着里面摇曳着红得像血液一样的液体,便笑得更加灿烂了。
而莫小冰却十分看不了她这副自以为是的高傲样,这种拖拖拉拉的态度,看上去像是在“钓鱼”一样。
所以她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的变得不好起来:“恩雅姐,有事你就直接说吧。不用考验我的耐心。如果你只想让我陪你喝酒的话,那我就不能奉陪了。我会替你把帐结掉,喝完你就早点回去吧。我也要回去陪白贤吃饭呢~”
卞恩雅听得出莫小冰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的幸福来刺激人而已。可是……真是个瞎子一样的女人!这样的“幸福”,也就只有你认为是幸福吧?
“把你的臭钱收好,卞家就算破产了,这样的一顿饭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卞恩雅死死地盯着莫小冰的眼睛,然后幽幽地说道,“想走,我不会拦你。但是等宁子菁把白贤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你可别来纠缠我和我弟弟!”
“你……你说什么?”卞恩雅的话像是道晴天霹雳,打得莫小冰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她刚才说谁?谁怀了白贤的孩子?宁……宁子菁吗?这怎么可能?!宁子菁离开的时候并没有……
卞恩雅很满意莫小冰现在惊愕的表情,她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很吃惊是吧?我听到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看来……你和我弟弟之间也不过如此嘛。从结婚到现在,白贤他碰过你吗?呵~在他心里,你……永远比不上宁子菁啊!尽管那是个背弃了他的女人。”
莫小冰怔怔地看着卞恩雅,找不到任何一句话来反驳。这些她都心知肚明,这么久了,白贤爱不爱自己,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所以这样的现实,她始终在逃避着,也不停地在麻痹着自己。
但是……就在刚才卞恩雅捅破了她那用纸做成的“完美世界”。现在的她就好像站在一片废墟前,而这片废墟就是她一直以来认为的“幸福”。
卞恩雅欣赏着这个弟妹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色,顿时觉得有趣极了。
她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莫小冰,眼神从刚开始的玩味,变成了轻蔑。
虽然莫小冰家境不错,跟白贤比起来,也算是名当户对。而且之前卞家有难,她们莫家确实也帮了很大的忙。可是这个忙,不也是拿自己的弟弟交换得来的吗?那个老莫,是不是真心对卞家好,她卞恩雅一目了然!事情一码归一码。尽管莫小冰让她瞧不起,但是凭她那样的智商和心眼,做事冲动,又沉不住气的个性,不做我卞恩雅的棋子,简直就是浪费了。想到这,卞恩雅这才又重新开口说道:“你有想好怎么做了吗?”
“呵!怎么做?我现在还应该有什么想法吗?你说得都对,我比不上那个女人,那我还挣扎着再做别的做什么?”莫小冰泄气了,从她那涣散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你难道想让我拉着那女人到白贤的面前对质吗?然后让白贤也给我一个孩子?哈哈……不可笑吗?”
“你觉得呢?!”卞恩雅最看不惯别人在她面前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她皱着眉看着眼前那个没有精神的莫小冰,“白贤,还不知道宁子菁怀的是他的孩子……如果你愿意,那就可以让他永远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过。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你……你是想让我……”卞恩雅的这句话再好理解不过了,她莫小冰没蠢到那地步,可那是一条人命啊!要是失手,可能还是两条。宁子菁死不足惜,但是如果到最后会害得自己深陷泥潭,那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我……我不能这样做。我不想坐牢!”
莫小冰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可卞恩雅却照常面不改色地在切着盘子里的牛排:“难道一结婚就会变得这么犹豫不决吗?当初把宁子菁推下山崖时的勇气呢?我告诉你,那个孩子,你不做也得做!那是个定时炸弹,你要是留着,迟早有一天他就会把你炸得粉身碎骨!到时候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卞恩雅的话有道理,可是这是杀人,不是过家家,做得不好可以重来。这可是会把后半辈子搭进去的事!
“可……可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意外。只要弄成像个意外就行了。至于……什么样的意外,谁去做这个意外。你自己看着办,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明白了。”莫小冰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餐巾,眼神变得冷冽和犀利,“但是,恩雅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因为我不想我们家跟那个女人还有任何瓜葛!能为卞家生孩子的,只能是你,明白吗?”前一句话确实是卞恩雅最真实的想法,至于后半句……那是用来迷惑“棋子”的。
很显然,这招对这个没脑子的莫小冰来说,很受用:“谢谢你,恩雅姐。”
“不用谢我。你把事情计划周详就好。这是件大事,不能有半点疏忽。为了这事能干净利落,最后的工作,我也会帮你,免得你到时慌手慌脚,留下不该留下的证据!”卞恩雅把最后的收尾工作留给自己,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要找到并销毁那份投毒事件的证据罢了。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跟她怎会有半点关系呢?到最后,宁子菁的孩子有或是没有,她都不会去关心。因为那是个和张艺兴根本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
晚上,艺兴抱着我躺在酒店的床上。我们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没有睡着。
因为窗帘没有拉,我呆呆地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想着白天的时候卞叔叔跟我说的话,想着白贤看到我时那愤怒的神情……我的心又一次地疼了起来,而且伴随着呼吸,这疼痛就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没忍住,眼泪就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打湿了下方的枕巾。
“子菁,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身后的艺兴突然开口问我,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在小心地试探着。
我调整了下呼吸,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让你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你会选择谁?”
我僵在了那里,他的这个问题让我无从答起。幸好我是背对着他,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会不会伤到他。
我听见身后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将我抱得更紧了:“我好希望你能选我……”
我愣住,这是艺兴第一次在我面前不再扮演绅士;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告诉我:他其实好怕受伤;第一次让我觉得心疼……我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没有重选一次的机会。现在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的未来里只有你。”
“……子菁……”他轻唤我的名字,然后我觉得脖颈处,一滴温热的液体滴了下来。他哭了,这个习惯了微笑的男人,为了我,哭了……
第二天清晨,我们很早地就退了房,然后来到了父母的坟前。那座矮矮的石碑旁已经丛生出了许多杂草,碑面上灰蒙蒙的一片,挡住了父母微笑着的脸庞。我的泪就这么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有试着不让它流下来,可是眼眶终是承受不住,泪还是掉了下来。
艺兴心疼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先替我擦干眼泪,而是蹲下,开始小心仔细地拔着那些细细小小的野草。
我也吃力地蹲下,跟着他默默地拔了起来。
“爸妈看见你这样,会不开心的。”艺兴一边拔着草,一边跟我说道,“他们要是看见你怀着孕还这么哭的话,会难过的。”
我没有回话,但是却在努力地控制着即将要再次没出眼眶的泪水。艺兴说得没错。隔了这么久才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墓碑被我们整理的差不多了。周围安静的出奇,除了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外,就只剩下风声了。
艺兴没有打扰我,他只是在一旁紧紧地搂着我的肩膀,像是要给我力量一样。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份从艺兴朋友朱利安那里得来的报告。然后呆呆地看着墓碑上的那两张笑脸好久好久。
然后,我转过头对艺兴说道:“烧了吧。”
“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嗯。我现在只想赶快跟你回英国。等到孩子出生了,我们……三个人再回来看他们。”
艺兴抿唇笑了笑,然后同意了:“好吧。”
我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吞噬那几张纸片,心里复杂极了。
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爸爸妈妈。可是……这几张纸救不回他们,反而会让我和白贤越来越憎恨对方。卞叔叔12年的照顾就算是赎罪了吧?并且因为他,我又认识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已经足够了。我现在过得很幸福,而且我坚信我也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的,爸爸妈妈……我不想在伤害任何人了,特别是身边的这个男人。我只想跟他过完我的余生。如果我不会被你们原谅的话,那就让我用下辈子来偿还吧!
等到白色的纸最终变成一小堆灰烬的时候,我擦掉眼眶里的泪,然后看向艺兴:“结束了,我和过去全部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艺兴看着我,目光闪烁:“子菁,我在爸爸妈妈的面前跟你起誓:不管以后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好的也好,坏的也好,我都会守护着你,直到生命的终结!”
我投进他的怀抱,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在这依旧带着浓浓寒意的初春里,我第一次觉得未来的美好,我的世界也会有春暖花开的一天的,因为我有他——张艺兴!
“嘶……”我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松开环抱着艺兴的双手,又重新蹲了下来。
“怎么了?”艺兴被我这突然的举动吓住了,“你怎么了吗?”
“痛……”我捂住肚子,音调也变得不正常起来。
“哪里?肚子吗?”艺兴也想伸手过来给子菁揉肚子,就像以往那样。
他或许以为这次跟之前的几次一样,只是孩子又调皮了。
可是这次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很大的动静,而且子菁的脸色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她的脑门上渗出了细细的汗,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他没再犹豫,立刻伸手将她抱起,便往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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