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何时能开花 第10章 乞丐过桥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那天夜晚，我有点失眠的感觉，于是到很晚才渐入睡意。

在睡梦里，我梦见自己掉进田沟里，想爬爬不起，想走走不动，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害怕极了，哭着、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突然一只猫的叫声，打破了沉睡中的噩梦和无助，从梦中惊醒的我，吓的满头大汗，用手触摸，哦！吓死我了，原来是个梦呀！

做了一场噩梦，心里难免有些怪觉，早上起床的时候，自然就显得无精打采……母亲像往常一样叫唤我，帮她打理油饼店杂活，我随口应了一声，便迷迷糊糊坐上了“手摇轮椅”，顾不上吃早饭，就忙着接替母亲手中的油饼杂活儿。

父亲停船出海，正好闲在家里，怕我饿着，就去碗柜里拿出我很喜欢吃的地瓜干，放在锅里蒸着……可能是店面狭小的缘故，所以锅灶和油饼灶放的比较接近，父亲一会儿又一会儿翻着锅盖看熟，于是不小心碰到了我的右手，我一不留神身子一晃，心慌意乱下碰到了装满一大锅滚烫的热油，油锅被我的手碰的直动摇，那沸烫的热油就这样溅到了双脚和手心上。

双脚一下子，变成了“烧烤肉”，那右手五指成了吹泡泡的玩样，烫的我唤爹喊娘，叫苦连天……

父亲见状在慌忙中扔掉手中的活，连忙把我抱到床铺上，立马帮我脱掉身上的外裤，急忙叫人去拿烫伤药膏，用药水帮我伤口擦洗敷上。

想不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场烫伤事故，带给我的是一段漫长的磨难剧痛，那可怕的烫伤部位，严重到了极点，甚至跟性命差一点也扯上了关系，一种很大的关系。

烫伤中的我，在剧痛难当中痛苦地治疗着，一个星期过去，伤口一点见效也没有，反而因高烧感染引起伤口病变……

医生说：“由于我双脚残疾，身体各方面血脉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容易顺通，所以活血畅通恢复功能；要比正常人多需要一段时间康复。”

如果伤口再这样恶化着，说不定连性命都有可能受到牵连和危机，父母听后焦急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医生还说：“既然双脚都残废无用了，如果伤口难以愈合的话，不如截肢算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比失去性命好。”

两个多月的长期康复治疗，虽然病情稳住，但严重的伤口部位，还是不见什么大好效果。受伤中的我由于过早成熟，于是深切的体会到，父母每天这么辛苦照料着我，那是一件多么令人煎熬的事呀！

成熟让我懂得怎样才能减轻，父母为我的伤情担惊受怕……每当伤口剧烈疼痛时，我也要忍着收起眼泪，而假装不痛的摸样，对父母做出一种勉强的那种“微笑”。

可又有谁知道，我那掏心裂肺的剧痛伤口，只能躲藏在被窝里悄悄落泪……自从双脚和右手指烫伤后，我就一直寸步不移地躺在病床上，本身残疾的我，再加上外带伤情，真的是变成了一个双重废人。

在烫伤期间里，是我度日如年的一段悲哀时光，烫伤中的我每天早晚两次换药敷药，由于伤口怕人，我只好自己动手给烫伤的部位伤口换药敷药。

那伤口上不时有点发炎水滴，我就用棉花球涂上药水，然后轻轻地擦洗伤口部位，有时因不小心用力过重，就会弄疼伤口处，便痛的我撕心裂肺，叫得响彻云霄！

烫伤中的某一天里，母亲突然悄悄地走来躺在我旁边，用温暖的心抚慰着我受伤中的无助和悲哀。

知女莫若母，我心里想什么想做什么，母爱的那颗透明的心亮的很……于是便对我轻声细语说：“孩子！娘知道你很懂事，也很坚强乐观，你就忍着点再熬一段时间……

再说长年不差长月了，况且伤口也已经在愈合中，相信伤情很快就能得到完全中的理想康复。

“孩子！娘今晚就好好陪陪你聊天解闷，帮你减轻伤口上的余痛，突然母亲像一位渊博学者，讲起了乞丐婆过桥故事。有一天，突然下起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雨，一位衣衫破烂，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手里拄着拐杖拿着一只破碗正沿街乞讨，大雨下着风儿刮着，一阵阵响着刺耳的呼噜声，而老太婆一天都没有乞到一碗残羹剩饭。”

满头散发饿的发慌，浑身冷的直打哆嗦，在垂头丧气中愁眉苦脸地行走着……刚好要走到一座桥边，她望着那陈旧不堪的桥板，心想如果走过去，桥板会不会倒塌呢。

于是她在唉声叹气中自言自语地说着：“虽然自己命贱不值钱，但做人难得做一回，活着可不容易，想着又另寻了一条安全的道路行走，安然无恙到达了乞丐窝……

母亲津津有味讲述着，我在旁边问这问那，忽然母亲语重心长起来，说：“孩子！乞丐婆虽然那么可怜那么无助，而且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没有，这样脆弱潦倒的生命，都能如此强烈地善待生命热爱生活，有一顿没一顿地活着。”

“孩子！你比她幸福多了，虽然身有残疾，但起码也有父母的怜惜与疼爱，娘说的对吗？”母亲讲着讲着，变成了一个泪人，心痛地说：“孩子！一个人好死不如歹活着。娘知道你不能行走，在生活上是何等的不幸和痛苦，如果双脚能兑换的话，娘亿万个愿意将自己的脚兑换给你。”

我激动地说：“娘！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更加让我感到伤心吗？”母亲应道：“如果真能兑换的话，母亲没了脚没啥关系，反正母亲是个过来人，可你就不同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怜的儿呀！母亲如果有一天突然闭上双眼走了，灵魂也不安心，也会在另一个世界时空里牵挂着你！”

我在凄楚中应道：“娘！你不要为我想那么多，反正人早晚都有那么一天，再说黄泉路上无老少，干嘛讲这些不着边又令人伤心的话呢!命运既然对我如此残酷无情，我管它生命宝贵不宝贵，再说我一直对自己的生命都很反感，也不把它当一回事，就让它得过且过算了。聊着聊着，在不知不觉中，深夜悄然来到，我们才发觉有了睡意，便在睡意的打扰中，渐入了故事的尾声，当我将走近梦乡的时候，心里在祈祷着；天黑了，就要等待黎明的到来！”

伤痕累累的我，经过那三个多月里的痛苦治疗，终于驱走了这场该死的磨难，那种烫伤中的疼痛和绝望，终于被我还给了伤心的过去，而庆幸的是换回了一个，“虎口余生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