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只桌宠 监护人

五十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道个歉，对不起，越是接近结局我就卡得不行…

非常抱歉！

孤独终老对于利威尔来说并不是多么可怕的词汇，但是在遇到艾伦之后，他改变了自己这个想法。

就像是被冰封的内心慢慢融化开，越是靠近越是坚定“想和他在一起”的念头，这看似包袱的情感却减少了他的负担，一直举步向前的他终于有了停驻的理由。有时候，走得慢一点，才能真正欣赏到身边的风景，虽然会涌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但比起之前的道路，他再也不会觉得冷清，利威尔是这么想的。

然后一句死刑宣判，彻底了结他的自欺欺人。

艾维尔留下他，以语重心长的口吻告诉他：“利威尔，你一向不是个冲动的人，所以这一次你也要冷静下来，艾伦的事……我会试着劝说上头！你不要想着做其他的事。”

利威尔沉默很久，抬眼朝他看去，声音平平道：“执行的日期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你给我时间！我会尝试一下的！”

他抿抿嘴，恍惚觉得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或许是没有说话的必要。

尽管很想说出“那我就相信你的判断吧”，可他这次赌不起，以艾伦的生命为赌注，太过沉重，如果劝说失败，那么再也没有第二条后路，到时，他的世界也会跟着一起崩塌。

利威尔面无表情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藏在角落里的袜子，不想再多看一眼，便无情地甩到一边的垃圾桶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含糊声音，他慢腾腾地直起身子，脱下手上的手套，一并扔到了垃圾桶。

这是他在汉尼斯家里发现的第五只袜子，希望是最后一只，因为他的耐心已经消耗完了。

费了不少时间，总算把屋子清扫得干干净净，到了酒味也闻不到的地步，利威尔满意地洗了洗手，卧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响，要不是他知道里面在干什么，还会以为是聚众斗殴。

“艾伦……你怎么能从窗户跳下去！万一我没接住你怎么办？还有你出了这种事也不告诉我！一个人在监狱里没受伤吧？有没有被人欺负？可恶！那个矮子应该早点把你救出来！”

只不过是往半掩的房门里瞟了一眼，利威尔就不小心听到了一通尽是对他批判的话。语气大义凛然，活脱脱一副艾伦保护者的样子，利威尔不爽地冷哼一声，倒是没有跨进去。

毕竟之前答应了不干扰小鬼们的聊天。

其实三笠和阿尔敏能来到汉尼斯家也是巧合，两人本是去利威尔家，想找利威尔询问艾伦的处境，然而一敲门，一张醉汉的脸明晃晃地闪过，吓了两人一跳，幸好汉尼斯和他们也是熟人。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后，汉尼斯大着舌头指示两人来他家找利威尔。

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两人就这么过来了，又正好接到了跳窗的艾伦，省去了解说时间，三人直接在卧室里开始卧谈会。本该是两人对艾伦嘘寒问暖，但鉴于艾伦之前的一跳，三笠很不开心，进屋到现在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阿尔敏强笑的脸僵硬得不成样，他一吁气，挤出来的笑容就轰然倒塌，“三笠，利威尔先生这么做一定是因为出了很严重的事，不然不可能突然把艾伦带出监狱……”

“严重的事？”三笠蹙眉，扭头看他。

灼热的视线挪开了！艾伦明显松口气，他都快分不清背上的是雨水还是冷汗，面对三笠如此热情的关心，他有些承受不住，好在有个阿尔敏可以帮忙分散一下三笠的注意力。艾伦一边想一边悄悄往门边移动，他还有正事要做，不能继续闲聊！

“要说严重的话……那就是对艾伦的审判结果吧。”阿尔敏沉吟一会，突然吞吐起来，“按理来说艾伦应该会判十年左右，但既然是……”他没有把话说完整，一点就通的三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猛地一沉，她脸色更加难看了，特别是看到艾伦正伸手推门，三笠怒视着他瘦削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喊出口：“艾伦！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诶？艾伦愣了愣，他的手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门已经慢慢打开，他措不及防地撞上利威尔的视线，顿时傻站在原地，忘了回应三笠，只是费力地咽口口水。利威尔叔叔什么时候站在那？一直在听到他们的对话吗？问题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等不及的三笠冲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声音低了下来，“艾伦，哪怕是为了关心你的人，你也要重视一下自己的生命啊！”

艾伦回头看到一脸紧张的阿尔敏，冲他努努嘴角，示意他不用帮忙。

“我没有不重视……只是比生命重要的事还有很多，三笠和阿尔敏一直都陪着我，我很感激你们！但是这件事没人能帮得了我，我自己一个人解决就好！”

他几乎是硬邦邦地说完，生硬地迈着步子往前走，三笠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利威尔却摇头制止了她，冷淡地瞥一眼艾伦，但出口的话是对着三笠和阿尔敏，“你们先回去吧，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这家伙听不听得进去是他自己的事。”

三笠阴晴不定地看着利威尔，似乎在衡量他话语中的可信度，半晌，她蓦地松开抓着艾伦的手，不用说话，懂得察言观色的阿尔敏就走上前拉着她一起走出门，告别时艾伦和利威尔都没有说话，直到把门关上，艾伦才像是刚回过神，看了看利威尔又慌乱地移开眼神，他的身子犹如报废许久的机械，每走一步就喀拉作响，可在利威尔的注视下，他不得不硬撑着挺直后背，走到门前。

艾伦一手搭在冰凉的门把上，犹豫着说：“我出门一下……”

“艾伦。”利威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艾伦不敢回应他，只顾背对着他，装作不知道那如芒的视线。

“艾伦，留在这里，等两天过后，你想去自首也没关系。”

“……”

拖得时间越长，就会对利威尔越不利，连艾伦都清楚的这一点，利威尔不可能不清楚，但是粗神经的艾伦竟然能从那平稳的声音中察觉到一丝落寞，很轻微，被雨水一冲刷就会消失的落寞，留不下任何痕迹。是错觉吧？艾伦心想，手却从门把手上无力地滑落，他扭头冲利威尔说：“嗯，就两天。”

利威尔罕见地笑了笑，没有把自己放心的事实表露出来。

就算是错觉，他还是舍不得见到利威尔落寞，没救了你，艾伦·耶格尔。

艾伦自嘲地叹气，但对未来到的两日安宁时间，他会无比重视，等两日过后，他也会笑着面对残酷的现实。

三天时间已经悄悄浪费了一天，还剩下两天时间就能知道艾维尔的劝说有没有效果，在这时间内，利威尔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比如试着让艾伦的反射弧跟上正常人的速度，这是件相当重要的事。

为了成功，利威尔下定决心，不管艾伦这臭小鬼怎样戳中他怒点，他都不能生气，要保持一颗平常心，走温情路线，唤醒艾伦对他的心意！利威尔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然后当天晚上他就憋不住了，这绝对不能怪他没耐心，是艾伦太不知好歹。

“你说什么？”

一字一顿的问话让艾伦哆嗦了一下，不过还是顽强地直视着利威尔，响亮地回答：“我说利威尔叔叔你晚上不会要和我睡一张床上吧……？”利威尔杀人的眼神太可怕，艾伦说到后来声音不自觉轻下去，咳嗽一声，艾伦天然地歪头笑，“既然利威尔叔叔想睡床上，那我睡地板吧！”

利威尔深呼吸一口气，总算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狠狠地瞪着那个不给他面子的小鬼，咬牙切齿道：“艾伦哟……你忘记你小时候还缠着要和我睡一张床了吗？”

艾伦一愣，眨巴眨巴下眼睛，傻笑两声，说：“那种事怎么可能啊，利威尔叔叔你是不是被雨淋了，发烧了？”

利威尔气急，抄起枕头就往艾伦脸上砸去，趁着枕头挡住艾伦的视线，他十分凶恶地磨了磨牙，一副随时扑上去的样子，等枕头被艾伦抱在手里，他瞬间变回面瘫脸，阴沉地说：“睡觉，不要废话。”

无论怎么听，这话都像是挤出来的，艾伦无辜地瘪瘪嘴，大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懂，明明是利威尔主动和他说话，现在又嫌他话多……这不是他能理解的境界，艾伦看看躺在地上的利威尔，自己也一仰头往后躺去，闭上眼睛，多日积累的疲劳让他的思考也变得缓慢，身子像是成了软骨动物，软趴趴地躺在床上不想动。

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艾伦有些记不清了，但是没关系，只要利威尔在身边，他就能安心睡觉，不用担忧其他事情。艾伦忍不住弯弯嘴角，翻过身，悄声说：“晚安，利威尔叔叔。”

“嗯，晚安。”没有睡意的大人很不情愿地应声。

两人在不经过语言的情况下就默契地认同绝口不提监狱里的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恢复到几年如一日的日常生活，要说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艾伦不用去上学，利威尔不用去警局，两人暂时成了无业游民，一天到晚赖在家里。

利威尔问了很多次艾伦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对方的回答没有一点新意，要么是“没有特别想去的”，要么是“在家挺舒服”，最后利威尔问得自己都烦了，这个问题也就不了了之。

当刻意去关注时间，总会觉得时间流逝得格外迅速，一眨眼功夫，天色就从蔚蓝色渐变成橘红色，利威尔坐在窗边，手拿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在他眼前冉冉升起，利威尔眯起眼，看着熟悉的身影从窗下经过，艾维尔那家伙是在放水吧，不然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找不到他和艾伦。

再说了，利威尔也没有躲藏的意思，他只是在等，等两天后的一个结果。

“利威尔叔叔？在看什么？”“没什么——把你的头发擦干。”利威尔收回视线，望向艾伦，似乎在监狱里瘦了一大圈，汉尼斯送过来的衣服套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他皱起眉头，不满地哼了一声，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小鬼差点被外人揍得半死不活，简直是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这笔账，他会好好和那个老警察算。

艾伦对利威尔时不时的冷哼早就习惯，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凑到窗前来看了看，随即惊讶地叫出声，“是韩吉小姐！”“不用理她，艾伦我问你。”利威尔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扭向自己，他身子往前一倾，鼻尖隐隐蹭了蹭艾伦的鼻尖，惊得艾伦毛巾都掉在了地上，利威尔却不以为然，淡定地问：“你现在的理想还是成为警察吗？”

在为父母复仇后，你还是想成为警察吗？

“是！我的理想没有改变！”刚刚还惊慌失措的艾伦立马认真起来，身体猛然站得笔直，像是一个接受长辈训话的新生警察，利威尔审视他一会，忽然揉了揉艾伦的头发，自言自语般道：“坚持下去吧……不要忘记你说的这句话。”

利威尔从不需要救赎，他只是一直在向着自己坚信的未来前进而已，如同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