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视天下 第八章 当时败将

第八章当时败将

剑光冲霄而起过后，第二峰顶恢复了宁静，雷火真殿一片火红，再无任何声响。

夜色静谧，漆黑的过分，素灵紧蹙着秀眉焦急的望着峰顶，心里满是担忧。

“村长应该没事，可是大冰棍呢？”

“这一战到底谁胜谁负？谁是成王、谁是败寇？”

“到底谁活了下来？是村长力压一切还是大冰棍技高一筹？”

这些疑问都太多太多，扰的素灵内心十分紊乱，以至于她冒着被逐出第二门的风险擅自不听命令爬上第二峰顶！

如今已快冬至，神圣大陆东北域已经一派寒冷，第二峰又高，峰顶一股股冷气流来回窜动，素灵不得不运用体内元气才能勉强抵抗，饶是如此，她那娇小的身躯依然颤抖不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雷火真殿里毫无动静，慢慢由火红转暗，彻底融入夜色之中。

静，静的可怕，素灵内心在抽动，她多么想冲进去看清结果，可是她不能，她生怕因为她的突兀闯进而导致战局发生改变。

可是，等真的会有结果吗？

真的会是她心中想要的那个结果吗？

铿……

乌金所制的殿门沉闷的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素灵倚在一株大树背后，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的内心一阵抽搐，睁大着美丽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出来的是谁。

可是，夜色太浓，无星无月，她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出来的会是谁？”

村长？

大冰棍？

这个问题顿时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

既然门已打开，那是否说明战斗已经结束？

那我到底要不要冲过去看看结果？

素灵轻灵的身子抖然蹿了出去，飞一般扑向雷火真殿。

但仅在瞬间，素灵生生止住了脚步，她那双可爱明丽的大眼睛怒睁着，满是不敢相信。

“你……杀了村长？”素灵不敢相信，眼圈泛红。

殿门内缓缓走出一道人影，修长、挺拔、孤傲。

他缓缓走出，浑身没有丝毫气势，但却无比的冷，合着这峰顶的寒风冷气，让素灵连连打了数个冷颤。

“你真杀了村长？”素灵怒吼，娇躯颤抖，她和村长一起生活十六年，早已将那慈祥的第二村夫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爷爷，如今这人非但不回答，反而连停下的意思都没有，一身更是冷漠的可怕。

白衣人没有回答，他无需回答，他缓缓踏步，以其怪异的走路方式缓缓前行，冷风冷流吹不动他的衣袂，但他的步伐却是有些沉重。

“你休想走，你给我站住！”素灵怒极悲极，冰玉剑霎然出手，带起一抹似可冰冻九天的寒气刺向白衣人。

噗哧——

这是利剑入肉及骨的声音，素灵愣住，白衣人顿住，冰玉剑闪烁着寒光，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咳……素灵，别伤人——”

殿内，响起了一道虚弱的声音，只可惜晚了。

素灵撤手，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不躲？他明明可以有实力躲开的呀！

第一次虽然自己赢了，可是后来她知道那是自己胜之不武，是败了，可是这次又是为什么？

素灵忽然想发狂，不由大叫一声，飞快地向雷火真殿内冲去。

踏……

白衣人又开始前行，冰玉剑插在他的后背冒着寒气，那洁白的剑身随着白衣人的前行缓缓晃动。

殿内，素灵沉默，红透了双眼，不知是悲痛还是在发呆。

第二村夫正一脸虚弱的靠坐在墙角，胸膛上那条尺许长的伤口已经止血结痂。

“你伤了他？”第二村夫的声音显得很飘渺。

“冰玉剑还在他后背。”素灵声音发冷，手脚也很冰冷，嘴里也在不住地呼着冷气。

“你不该。”第二村夫叹息。

“我不该？”素灵眸子里终于有了颜色，却是迷惑之色。

“他命不好，人却是个正常人。”第二村夫此时的眼色很奇怪，似缅怀、似感叹、似嘲讽。

“正常人？”素灵反问，“一个浑身发冷，杀气腾腾的人会是正常人？”

“你是不是后悔没再刺一剑？”第二村夫歪过头，正视着素灵。

“我恨不得补上两剑。”素灵愤愤道。

“因为他曾击败过你？”第二村夫又问。

“你一向心高气傲，受了打击有此反应也属正常，可惜，你可以控制自己，比如第二飞扬，你完全可以杀了他，但你没有，哪怕是他越来越无礼，说吧，是为什么？”第二村夫自顾自地道。

“我恨他，无能、无用！”素灵咬牙道。

“无能？”

“他既然未杀村长，为何不明说？他就是无能。”

“无用？”

“我要杀他，他却不还手，这就是无用！”素灵话音重，说到此处，心里更生怒意。

“他并非无能无用，而是……咳咳……”第二村夫刚想说些什么，可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令他不得不止住。

黑暗中，第二村夫满脸红晕，胸膛处伤口开始迸血。

“村长，你怎么样？”素灵焦急的靠近。

“不用过来，就在旁边我们好好的说会儿话……”第二村夫虚弱道。

素灵不敢不听，和村长一起生活的久了，她从话中听出了一丝严厉，那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我其实不只是第二村的村长……我还是第二门掌门人，在你出生那年我便带着你到第二村……”第二村夫缓慢地说着。

素灵没敢开口，她怕一开口第二村夫就会听出她呜咽的声音。

第二村夫是她最敬重的人，此时第二村夫这么说话，她知道意味着什么，她也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黑暗中，第二村夫一脸红光的讲述着，从第一年一直说到十六年，有好些素灵不记得了的事他都说了出来。

随着第二村夫声音越来越弱，素灵不由哽咽道：“村长，你累了，先睡一觉，待素灵用十八散手为你按摩一番，醒来后我们再继续说！”

“不，我不能睡，我怕这一睡之后就不会醒了……”第二村夫声音很弱，素灵如果不靠近根本就听不到。

素灵不知该说什么，她的心里只有悲痛，无尽的悲痛，在夜中她虽然不能视物，但她仿佛已经看清第二村夫一脸的疲惫与虚弱之色一样。

“你记着，第二法门远不只七重，还有第八重！”第二村夫挣扎着沉声道。

“第八重？”素灵惊骇，第七重已经如此厉害，第八重那还了得？以至于她短暂性地脱出了悲伤心境。

“是的，第八重，与天争锋。”第二村夫沉声道。

“与天争锋……”素灵喃喃，美眸中有慑人神采。

“你可还记得最近一次你想要什么？”第二村夫转口道。

“红莲天舞。”素灵身躯一颤，脱口而出。

“是的，红莲天舞，第二剑法最妖异的一剑，一剑出，万莲动，血河洒，天地崩！”第二村夫声音逐渐加重，最后好似恢复到了鼎盛时期。

“你记住，红莲天舞只能看一遍，能领悟多少全看你在关注的那一瞬间。”第二村夫很凝重，也很严厉。

“嗯！”素灵狠狠点头，非常认真。

“扶我出去，不能毁了这雷火真……”第二村夫神情有些萧条，说不清心里是何想法。

是眷恋？

是后悔？

都已不重要！

夜色如浓墨，冷风似砍刀。

第二峰周围乌霭环绕，如人间仙境，只是未免太冷了些。

素灵找来一截枯枝，恭敬地递到第二村夫的手里，她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到第二村夫舞剑。

只是，第二村夫舞的不是剑，是生杀之术，亦是一种可怕的剑术。

一剑出，万莲动，血河洒，天地崩，万朵莲花正是生机勃勃的时刻，却受到死气丛生的鲜血的滋养，生死之术尽在此术中显现。

“你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不要使出红莲天舞！”第二村夫郑重告诫。

第二村夫踏出一步，这是一大步，一下就与素灵相距十余丈。

叮——

第二村夫出剑了，枯枝震颤发出利剑般的声音。

这一剑，太快，仿佛拥有世间极速，剑气四散，凌厉无比，四野的树木被摧枯拉朽般的摧毁，剑光横天，一去数十上百丈。

呼——

忽然，剑光一阵跳动，渐渐变得氤氲，竟然带有一种奇特的粉色。

妖娆、旖旎、诱惑……

忽然，似有朵朵粉莲摇曳，送来一阵阵莲子清香，隐隐还有一股腥味。

那是血的味道。

呼——

鲜红的血如墨水般扑来，瞬间盖满整片天空。

大地开始抖动，人间血流成河，天地都在震颤，万物生灵全都满眼恐惧，无力的被这滔天血河吞噬……

素灵身躯颤抖，她已完全看清第二村夫的出剑、回剑、挺剑、搭剑、撤剑……

一切太快，但她的眼睛偏偏却又跟得上，一切太慢？但她偏偏有一种快要忘了的感觉。

到底是快是慢，连她自己也是有些分不清。

“看清楚了？”第二村夫背对着素灵缓缓道。

“嗯。”素灵点头。

“记住我所说的话，不到最后一刻不要用出此招。”

“是。”

“呵……老夫纵横一生，没想到就这样到了尽头……”

第二村夫张开双臂，胸膛处的伤口上，有鲜血在汨汨而流。

“爷爷……”素灵站在他的身后，失声痛哭。

“素灵，人谁不死？不必悲伤，第二剑法第二法门还要靠你，务必不要让第二法门没落……”

这是第二村夫最后一句话，而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云雾中。

“爷爷……”

素灵不禁跪了下来，眼泪似绝了堤流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