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的旅程 番外篇 阿尔萨斯的陨落 传奇的落幕

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ashestoashes,anddusttodust;inthesureandcertainhopeoftheresurrectionuntoeternallife……)

——出自《圣经》

当勇士们在彻寒北地的征战即将以血与荣耀开始铸下最后的最壮丽诗章的的时候，我却无端地想起来自《圣经》里的这句话——“尘归尘，土归土”。那些与憎怨和仇恨相生的死亡骑士们总是低语着这句话，是的，一切终究会来自漆黑，归于漆黑。黎明到来之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刻，正如这个世界……抵御过燃烧军团的，击败过上古之神，现在将再一次面临它的黎明前夜，而这一次带来黑暗的，是现在统治着天灾军团的巫妖王——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作为一个在魔兽历史上极具争议的角色，阿尔萨斯的经历也是富有传奇色彩。他的过去与他的现在，充满了极大的落差：从一个光明的圣骑士，堕落成一个黑暗的死亡骑士；从一个未来的洛丹伦国王，加冕成现在的巫妖王；他曾经为对抗亡灵天灾的战斗，如今却成为了与它们一样的邪恶；他曾经发誓为守护他的人民而战，然而最终摧毁他的人民的正是他自己。怯弱与坚强，鲁莽与冷酷，这个传奇角色充满了矛盾。然而这也是阿尔萨斯，作为魔兽争霸系列最受欢迎角色的魅力所在。而霜之哀伤，对于阿尔萨斯，几乎是另一个自己。无数人惊叹于《魔兽争霸3》那段阿尔萨斯缓缓走进王宫，手执霜之哀伤沉默地刺杀自己父王的动画，甚至连当时魔兽的设计师在“魔兽15年”纪念上，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最为深刻的记忆之一。

霜之哀伤这把传奇符文剑，唤醒了阿尔萨斯人性中黑暗的一面，随之就像他自身的延伸。讽刺的是，身为圣骑士的阿尔萨斯，手执光明的战锤“圣光的复仇”时，在命运面前却是被无情地碾压，他无法挣脱内心的黑暗，他让复仇的怒火轻易地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他流着泪屠掉了斯坦索姆城，在他内心的光明失败之后，终是跳进了早已设下的陷阱。

是阿尔萨斯内心的恐惧导致了他曾经的失败，然而在他手执霜之哀伤之后，黑暗却让他在命运中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在等着什么，但现在知道了。他已经走出了最后一步，这旅途始于多年以前，那日他的世界中第一次蒙上黑暗的阴影，当他看到那个年轻的暴风城王子为他父王的死而恸哭。

这历程引领着他横越艾泽拉斯，来到诺森德，来到这冰封王座的露天之下。令他发掘内心最深处的自我，令他做出选择，杀死了那些阻拦他的无辜众人，也毁灭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令他之所以为自己的那一部分。”

——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

于是就沉沦吧，命运与他开了一个代价巨大的玩笑。阿尔萨斯在黑暗中发掘自我，内心尚存的人性像蚕丝剥茧一般越来越少，直至成为他加冕为王的惟一羁绊——他终是舍弃了自己最后一丝人性，如他刺杀泰瑞纳斯国王一样。

“但不能回头了。”

当阿尔萨斯终于被他内心的黑暗完全覆盖之后，他再也不是过去的阿尔萨斯了，他早就不是圣骑士阿尔萨斯，甚至也不是死亡骑士阿尔萨斯。他只是惟一的巫妖王，耐奥祖也许永远不会料到当一个人彻底坠入黑暗之后，他的潜力会多么的强大。在官方小说《阿尔萨斯：巫妖王的崛起》，这个曾经支手玩弄过阿尔萨斯命运的前巫妖王，最后在一场梦境中的人格会议中被抹杀了。自此，阿尔萨斯成为惟一的巫妖王，那句经典的“Now，weareone”也成为了“Now,Iamone”。命运终于重新回到了阿尔萨斯手中，这一次，他苏醒了，他开始复仇，就像他曾经体验的那样，他要把这种黑暗与恐惧，带给艾泽拉斯的所有生灵。

这就是他的复仇。

暴雪塑造了一个传奇的悲剧角色，然而正义永远是魔兽系列所要表明的主体。即使这个世界再黑暗，也有些微的火焰成为灯塔，黎明前夜最是黑暗，但若是希望还在，光明就会存在。即使是亡灵天灾，即使是巫妖王，也无法抵抗来自整个世界的怒火。

当勇士们踏上北风苔原，踏上嚎风峡湾，踏上龙骨荒野，甚至是进入寒冰皇冠，他们脚下无一不是用鲜血浇铸成的荣耀之路。“我们将踏破寒冰皇冠的高墙！”新的灰烬使者提里奥·弗丁在圣光礼拜堂前的誓言仿佛早就预示了最后结局。

巫妖王终将陨落。

他是一个高傲自负的国王，他是一个睥睨众生的国王。只不过，蔑视生命者，最终的结局只会是被生命所蔑视。米斯希尔萨·阿奈尔，当我们在彻寒透骨的寒冰皇冠冰川遇到这个幽灵小男孩时，关于阿尔萨斯过去的一些片段也逐渐展现在我们面前。他毫无怜悯——当他拾起那把霜之哀伤，并逐渐被诅咒吞噬之后，他杀死了所有焦急等待着他归来的士兵；他毫无负累——虽然与伊利丹的一战是让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因为他发现他自己还有感觉，还是会痛，还是有一颗心，于是他摆脱了自己的负累，将自己的心脏丢下深渊，成为了一个无心之人。“一个没有痛觉……不会后悔……丧失人性的敌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敌人”，米斯希尔萨·阿奈尔——这个阿尔萨斯灵魂仅剩的灵魂善良面如是说。

也许在阿尔萨斯中，还是存在着最稀薄的一点点人性的，才使得这个灵魂的善良面不至于彻底消失。也使得提里奥·弗丁，在了解到阿尔萨斯之心的存在时，激动地说这是圣光给予的救赎机会。他潜入了黑暗大教堂，他看到那颗寒冰之心，他甚至还看到了阿尔萨斯缓缓走来，并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这位高贵的圣骑士被发现了，然而他仍是镇静地与阿尔萨斯对话。救赎，这时候已经成为一个摆在面前抉择。阿尔萨斯蔑视所谓的“救赎”，而提里奥看到那颗只剩下暗影的心脏时，才明白阿尔萨斯再也无法救赎。圣光让这颗心脏彻底碎裂。

此刻我想起霜在之哀伤洞窟里，阿尔萨斯执意取剑。然后穆拉丁被冰块击倒在血泊中，阿尔萨斯绝望向圣光祈祷，最后一次相信圣光，圣光也最后一次回应了他……光芒重回他手中，虽然微弱，但让他喜极而泣……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霜之哀伤已经于他的灵魂联系于一线。当他转身离去，那柄战锤“圣光的复仇”孤零零地躺在冰冷霜地里，仿佛等待着圣光的复仇。

圣光的复仇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猛烈。银白十字军终于如提里奥所说那样踏破了寒冰皇冠的高墙，兵临冰冠堡垒城下时，阿尔萨斯在寂冷的王宫里，在那把霜之哀伤面前——他面对着自己的父亲，周围则是上千哀嚎的灵魂。这个父亲，面对着满身罪孽的儿子，仍是语重心长地低语着。

阿尔萨斯已是困兽之斗了。但他仍是一个国王。他大势已去。他的高傲与自负也即将坍塌，他的审判也即将到来。虽然这个国度肮脏腐朽，了无生气，遭尽诅咒，可他仍是一个国王。于是他执起霜之哀伤，低沉地说，“霜之哀伤饿了……”

然而没有人能永远称王，只有死亡才是永恒。奥杜尔那永恒的监牢下，上古之神约格萨隆如是地说。展现给我们看的幻象，是阿尔萨斯在折磨一个勇士的灵魂——伯瓦尔·弗塔根。也许这具有某种深意，当天灾成为一个庞大的黑暗体系时，坐在顶端的位置的巫妖王，也只是坐在顶端。巫妖王可以是耐奥祖，也可以是阿尔萨斯，甚至还可以有其他人代替阿尔萨斯成为巫妖王。倒影大厅里的乌瑟尔也印证了这个事情，没有了巫妖王，失去控制的天灾将会席卷艾泽拉斯，必须要在那王座之上打败巫妖王，然后让一个高尚的灵魂牺牲自己，成为新的巫妖王来抑制天灾。

我曾认为提里奥·弗丁会是那个牺牲自己以抑制天灾的人，是的，他是最高尚最伟大的圣骑士，手持着能与霜之哀伤匹敌的灰烬使者。他打败了巫妖王——当弗丁呼喊着圣光给予他力量时，这位伟大的圣骑士终于从牢笼破冰的而出，灰烬使者斩断了霜之哀伤——千万痛苦的灵魂哀嚎而出，纠缠着巫妖王。命运给他的惩罚，嗜魂者反倒被灵魂所嗜，他倒下了，霜之哀伤碎落一地，邪恶的王冠掉落在地上，他试图伸拿回那顶象征着君临天灾的王冠，可终是无力。

Father,isitover?

当泰瑞纳斯的灵魂出现，那首自TFT就已出现，贯穿了WLK的曲子也随之响起。他回到了那个阿尔萨斯，他的统治已经被终结。“Nokingrulesforever”，与约格萨隆的话如出一辙。尽管他已经不可能回头了，尽管他选择的路只有毁灭，尽管他的善良只会成为他的负累。但是他残存的那一丝人性，终于让他能够在父亲的怀中说“Iseeonlydarknessbeforeme”。

一切都结束了。

这遗言，也许包含了阿尔萨斯对失败的不甘，也许蕴藏着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愧疚。但终是因为太过于匆匆，我们还来不及再进一步窥见他的内心，他就在黑暗中长眠。只剩下一些回忆。

这个结局令人感伤。

是什么让阿尔萨斯从一个拥有光明与荣耀的圣骑士，堕落成一个黑暗邪恶的刽子手，这个问题也许永远也没有答案。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归咎于巫妖王设计的局太完美了，直接让这个王子万劫不复。阿尔萨斯流着泪屠掉了斯坦索姆，阴着脸杀掉了雇佣军，乃至拔剑——这就像一个玩命的赌徒一次又一次加大自己的赌注，阿尔萨斯赌上了自己的正义，赌上了自己的正义，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去赌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于是他输了，一败涂地，结结实实地落入局中。黑暗让他看不到光明，于是他偏执地认为光明的存在是错误的。也许我们该敬佩梅森，因为只有高明的作者才能构想出如此高明的局。

虽然在阿尔萨斯的遗体前，乌瑟尔也感叹“黑暗的思想让我不断远离光明”，正如阿尔萨斯经历的那样，然而这种黑暗，还远远未到能终结的时候。

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

当官方视频里的弗丁拾起王冠时，他也开始犹豫——带上这顶王冠，内心的光明将逐渐被巨大的黑暗侵蚀，也许到某一天巫妖王的恐怖会再次降临世界。我看到这里，觉得当初看TFT结尾的史诗感又回来了，因为伯瓦尔决意牺牲自己——如他所说，生者的世界已经不再适合他，他将成为这个诅咒的牢笼——这种牺牲是伟大的，因为巫妖王的邪恶之力，远非一个凡人能轻易驾驭。这将会是一个人的良知与黑暗的战争，就像阿尔萨斯不愿承认，却是一直在做的那样——以自己残存的人性，来抵御自己被彻底侵蚀。

加冕终是完成了，简短的仪式，却对艾泽拉斯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为前一位巫妖王阿尔萨斯的罪孽已经被他带走了，而那驱使他走向黑暗的邪恶，却必须被封印起来。

世界如释重负，我们却如此悲伤。

当阿尔萨斯终将迎来他的结局时，总是不免让人感叹又一个传奇又将落幕了。是的，王者陨落，霜之哀伤碎裂，一个时代终结了，这宣告着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无数被折磨的灵魂在哀嚎中逐渐安息，尘归尘，土归土。即使一个传奇落幕，却总是有故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