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之双生华年 第八章 梦母潸然

梦中桃花正红，醒来却不知年月。前几日听玉笛提到个能造梦的人，如今高考也考完了，暂且不论考的如何，也算是可以歇息一下了。离若想着玉络临走时的叮嘱，说是让她考完就去找他。还记得玉络说这话时的神情像极了一个老中医嘱咐一个顽劣的病人记得吃药，离若摇了摇头，“我在他心里的印象要不要这么不好啊……”。正想着什么时候练习玉络，玉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客套过后转入正题，原来是玉笛联系好了那位据说可以帮离若的造梦人。收线后离若准备出门，约见的地点并不远，是距离若家不过一站路的梨苑。

依照预定的时间到达，离若却发现这梨苑的一切都好像在哪儿见过那么熟悉，可又不记得曾经来过。轻叩房门，开门的是一位身着淡蓝色衣裤的老太太。

“离若，你来了？”是玉笛的声音。

“嗯，你也来了？”离若循声看去，玉笛正坐在客厅发沙发上喝着茶。

“这是梦母。”玉笛起身让了让刚才给离若开门的老太太介绍到。

“你好，离若。”梦母笑着拉过离若的手，“我孙女也和你差不多大呢，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不过她今天有事出去了。”

“嘿嘿，您孙女儿今年多大了？”听到这话，离若瞬间觉得这个老奶奶十分亲切。

“今年高考啦，刚考完。说是和同学出去玩了。”梦母慈祥的笑着。

“和我一样大啊！她是哪个学校的啊？”离若问。

“市一中的。”

“居然和我同一个学校？！太巧了吧？！”

“真的吗？呵呵。”

“离若，你就别耽误梦母的时间了，还是把正事儿跟梦母说说。”玉笛插话。

“哦，哦。你看看，我这人一老就变得特别啰嗦。呵呵，快跟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奶奶……这个词，很温暖。对了，我还要找我奶奶去呢。离若惊了一下，这么长时间，光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情了，竟然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离若懊悔不已。

“所以说你有这种情况已经很长时间了？”梦母问。

“嗯，而且一直是这样，没有也好没有变坏。”离若无奈。

“你随我进来。”梦母拉起离若走向内屋。离若回头看了看玉笛，玉笛示意她没关系便和玉络一起跟了进去。

“现在睡觉？”离若惊呼，“可是我不困啊。”

“放心，梦母既然可以造梦，自然就可以引你入梦。”玉笛安慰到。

眼皮被身旁的香熏的越来越重，离若竟然在此刻安然进入梦乡。梦乡，梦之故乡，故乡里有离人之愁也有新人之忧。愁的是遍插茱俞少一人的尴尬，忧的则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梦里有此恨绵绵无绝期的约定，也有死生契阔与子成悦的决绝。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纵是挥剑断情丝，怕也是心已如止水却又惹尘埃。躲不掉，也忘不了。春风无力百花残，最后也只得泪满衣衫。也许会衣带渐宽终不悔，可是谁又能算出何时才能遇到那在灯火阑珊处之人？出梦渐醒，却是身已醒心未醒。离若看了看在身旁仍然盘坐闭目的梦母，一时不知该怎样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局面。毕竟梦是自己做的，也属于个人隐私了吧。若是给玉笛看算是家里人没什么，可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给外人看了，总觉得有点儿像是只穿了个比基尼去逛街。

对于梦母，玉络临走之前还是向离若提起过的。梦母她本名是林潸然，她是梦族的长老级人物，对于造梦之法更是技艺超群。说起梦族，其实是一千多年前由巫族的一位叫做璎珞的大师创建的，后世也称她为梦祖。璎珞是极具天赋的一个释梦者，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为了救当时的一个公主而创造出造梦之法。传说当时那位公主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当时的王上遍访各地名医奇士，最后在悠然谷遇到当时正闭关的璎珞，璎珞被王上爱女之心感动随之前往王宫为公主诊治。当时璎珞见到公主时，公主仅有一息尚存。所有汤药丹丸之类全都无效，所有瞧过的人都说无力回天。璎珞见此情况，只得先用如梦之法与公主沟通。起初为的只是鼓励公主让她不要丧失意志，结果却在入梦后觅得公主所患之病竟是心病。原来这公主某天在出外游玩之时遇见位少年，公主如花似玉，少年风流倜傥，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便互生爱慕之心。两人约定，等少年功成名就之时，便迎娶公主。结果不知怎地此事竟被王上知晓，可怜那公主自那之后便被日日夜夜关在寝宫，与那少年不得相见。少年也因此事被王上派往前线打仗，这一去便杳无音信。直到一日朝廷传来战报说前线大败，伤亡惨重。王上为了国家安定不得不做出让步，最终决定让公主和亲。先是少年惨死，接着是派往杀死自己心上之人的敌国去和亲，这双重打击之下公主便再也没能起来。听说璎珞入梦与公主沟通多日仍然不见成效，不得不使出造梦之法，让公主在梦中误以为少年未死，日日在旁呼唤其醒来，这才把公主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起初听到这个故事时离若还感伤了好一会“君当做磐石，妾当做蒲苇”。不过现在想想，传说这东西，传着传着就变成瞎说了。不过没想到这造梦之法起初也是为了救这样一对苦命鸳鸯，倒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离若正神游太虚，只听玉笛开了口，“梦母，怎么样？”

“这个，”梦母此时已张开双眼，不过却锁紧了眉头，“不好说……这造梦之人的功力，怕是不在我之下啊。”

“什么？！”玉笛大惊，“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啊。”梦母感叹，“这造梦之法最重要的便是梦境的真实度。如果造梦之人造的梦没有一点儿真实度也就不可能困住被操纵之人。因为人潜意识里本能的对外界的事物有种排斥心理，而且这种情况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重。离若如今已经年过十八，正是排斥心理最强的时候。即使是在潜意识最薄弱的梦中，也很难掌控火候。处理好，被操纵之人会信以为真，任凭摆布；处理不好，可就是梦境反噬被别人的梦境操控失去自我了。”

“那您的意思是……”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玉络发了话。

“我还得再想想该怎么帮这个孩子才好。这人想控制她的欲望太强烈了，竟然在梦中给她下了忘忧蛊。”梦母说到。

“忘忧蛊？！”玉笛和玉络同时惊呼，“怎么，怎么可能？！”

“忘忧蛊是什么啊？”离若不明。

“忘忧蛊是巫族的一种蛊毒。原是为了族里不能忘记前尘，陷入苦海无法自拔的族人而造。”玉络解释。

“哦，有点儿像忘情水咯？”离若问。

“嗯，有点儿意思。不过，忘忧蛊可比忘情水复杂的多。忘情水喝完只是让你忘记与人的恩怨情长，而忘忧蛊如果下种极深是可以让你忘记自己是谁的。不过这忘忧蛊是必须有被下蛊之人的精血或者毛发才做引啊，而且，这梦中如何隔空下蛊？”玉络看向梦母。

“这个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被反弹出来的？”梦母看向此时已脸色发白的玉笛。

玉笛详尽的叙述了整个过程，一阵沉默过后梦母开口到：“怪不得这孩子竟如此沉迷于梦境中不知年月。”

“那个，奶奶，我没沉迷啊。我醒着呢。”离若的脱线神功此时竟让众人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孩子，奶奶的意思是，你的梦太深了。”梦母笑着解释道。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玉笛问。

“现如今这造出的梦境和忘忧蛊即便分开单个的功力都不容小觑，更何况是叠加在一起。而且梦境极好的隐藏了蛊毒的发作迹象，蛊毒又加深了梦境的控制能力。这两者相辅相成，怕是不好处理啊。”梦母担忧的说。

“那个，我想问，蛊毒不是需要种的吗？为什么可以隔空就下了呢？”可能是感觉到刚才的无厘头有些失仪离若小声的问到。

“其实在我们本族中，对引人入梦之法也叫对人施以种梦之法的。”梦母说，“所以两者都是种，也就无所谓隔空与否了。不过单凭可以隔空以梦对你种忘忧蛊说，此人的道行极高而且心思缜密。再加上之前玉笛随你入梦之时竟有反弹之象，此人怕不仅仅只是为控制你心智而来。”

“嗯，我一开始也怀疑，但就控制她心智，只要造一梦再引她入梦就好，为何还要再给梦灌以那么大的加持力。如今又加上了忘忧蛊，这人到底是想干什么？！”玉络微怒。

“先别急，你们给老太婆我一些时日，我且帮你们想想，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先把这梦给破了，到时候你们再给这孩子解忘忧蛊也就容易多了。”梦母慈爱的看着离若。

“目前为止，也只能如此了。”玉笛无奈地说，满眼担心的看着离若，“这孩子，就拜托您老费心了。”

“我和这孩子有眼缘，再说了又和我孙女是同校。不过可怜这孩子，才十八便要经历这常人一辈子怕也很难经历之事，也真是难为她了。”

听着他们的谈话，离若竟也不由自主的自怜起来。要等些时日，可这些等待的时日过后，结果是她想要的吗？或是又像玉笛、玉络的出现一样，给了希望却又变成失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若初见时便知今日如何，秋风又怎惹得画扇空悲切呢？忘忧、忘忧，忘记的究竟是等待的凄苦之忧还是无果的无奈之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