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之双生华年 第二十二章 南塘

“花褪残红青杏小”，离若站在这座叫南塘的海边小镇时，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这句诗词。这里，便是玉笛口中提到的奶奶曾经出现过的地方。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略带潮湿的咸味儿一股脑的钻到鼻腔里，夹杂着海边小镇特有的泥土味儿。脑海中幻想着奶奶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让她觉得是那样的安心。高低不同的骑楼，错落的排列着。灰色石墙上因为年代久远生出的青苔和那些由于海风的侵蚀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老屋，一片片一块块的落在心头，斑驳着想象之中的场景。在时光的罅隙里绽放出属于自己的清淡的光泽。奶奶，离若淡淡的笑着。风拂过头发，忽然她竟像触电般有种预感。在这里，她一定会找到什么。

天气很好，心情也自然跟着明朗起来。离若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和玉笛报备，一个人在这小镇闲逛了起来。正准备返回住处，不经意的转身却见墙角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闪过。离开空谷已经有些时日了，可离若不知怎么，总是感觉好像有人在跟踪他们。起初离若以为是自己遇袭后有些后怕导致的神经过敏、草木皆兵，可有好几次，她都清楚的看到在他们身后不远总有那么个可疑人物晃悠着，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紧紧相随却又始终刻意保持距离。而且，那一闪而过的身影，总让她觉得格外眼熟。本想这几天跟玉络提一下这事，可这几天正和玉络闹矛盾，玉络也小气的连说话都不冷不热的，她也犯倔脾气，两人就杠上了。当然，矛盾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玄陌，这个自从空降就对离若格外特别的人。

思绪一下子被拉到玄陌那里。这个和离若梦魇中的人有太多相似之处的人，甚至连对离若的态度也是梦里梦外没什么差别。梦里的他那么坚定、那么执着的让人心疼，梦外倒是多了些梦里不曾流露的优雅和沉着。那副亦如梦里的清冽却又饱含深情的眉眼倒是在梦外也没有丝毫的不同。记得玉笛提过，那个梦魇是和她的灵元生在一起的，梦毁灵碎。既然如此，那这个梦便不是想要控制离若之人胡编乱造的，换个角度看，那人只是利用法力将这个本就与离若共存的梦引了出来，并且只是让她每日重复梦到而已，并没有造梦之说。想到这里，离若的心里“嘎嘣”一下，如果说此梦与我的灵元是生命共同体，那就是我生来就有的，如果真是这样……恍惚中离若想起玉笛在教她法术时曾经提到过有些人会有前世的记忆一说，原以为这前世只是对那些纠缠不清的痴情之人的一种说到，如今看来，怎么好像在自己身上得到了应证。

离若正在想事儿，没注意正向她走来的玉络，结果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离若看自己冒失撞到了人，赶忙道歉。

“怎么心事重重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听是玉络的声音，离若尴尬的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她抬起头，向他撇了撇嘴，“怎么？舍得和我说话了？”

玉络被问得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干咳了一声说“那个，这个还你。”

离若看着手中的这块失而复得的莲花玉佩，心里不禁感叹，为了它，险些让她和玉络失和，现如今倒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她手上，还真是让人有些无语。不过，这玉佩怎么……怎么那么眼熟？怎么……有点像梦魇中出现的，那个叫彦卿的人给她的那块？再仔细看看，莲花的形状，玉石的纹理色泽，不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样！这一切，是巧合吗？可是，真的很巧不是吗？

看离若又发起呆，玉络抬手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又发呆了，还说没想什么。是不是背着我看上哪家帅哥了？”

“这哪来的一股醋味儿啊？”离若狡黠的看着玉络。

“就我这儿的啊！”没想到玉络竟大方承认，遂即转身一把揽过离若。竟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的个人形象和此时脸上已经泛红的离若，颔首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其实很久之前就想跟你说了，我对你，真的有那么一点……”

看着离若越来越红的脸，玉络翩然一笑，“有那么一点……你……被骗啦！”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是闹别扭以来玉络笑的最开心的一次。离若痴痴的看着身边这位超级大帅哥笑的不能自已，心里开始不是滋味起来。这如果说起初被他揽住，心里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但在听到他说是嘲弄自己的时候，怎么又好像一下子心安了？不明白啊，不明白。

一路嬉笑怒骂，一路拈花惹草，一路装傻充愣，一路穷追猛打。不知不觉竟这么快就回到了落脚的地方，玉络还在占嘴上的便宜，离若说不过他，一看到了住处，便一个大转身，假装根本不认识他，径直走进了大厅。却不想因为转身过猛，一时没找准方向，一头撞向了一位匆匆而过的身影。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离若赶忙道歉，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这一天撞了两回了。

“离若？！”那人惊呼，“玉络？！你们原来在一起。快，快跟我走，玉笛不见了！”

离若赶忙抬头，面前的玄陌脸色焦急，手里拿着一张不知写着什么的纸。

“什么不见了？你手里是什么？”离若忙问。

“是他们传的口信。”玄陌急忙递给离若。

只见如便签大小的纸上清秀的写着“欲见玉笛，南海西岸。”

“南海西岸是哪儿？”离若猛地抓住身边经过的服务生问到。

“是南海的西岸啊，就在沿海公路那边，不过台风经常会从那里登陆，所以很少有人住在那里。再加上那儿的风景也没有东岸的漂亮，所以去的人很少。”被抓的服务生显然没从刚才被一把抓住的“突发事件”中缓过神，有些颤抖的回答到。

“我说怎么走！！！”离若吼道，怒目圆瞪，恶狠狠的看着这个被她突然拽住的服务生。

“离若！别急，别吓着人家！”玉络见离若要发飙，赶忙上前拉过服务生安慰到，“别误会，她不是针对你，只是，你刚才提到的西岸从咱们这儿怎么走呢？”

服务生像是抓到了根救命草，赶忙把身子一侧，躲在了玉络身后，用一种怕被打的眼神看着离若颤颤巍巍地说，“门口马路对面有到那边的公车。”

见离若怒气冲冲的拔腿就走，玉络也紧随其后，玄陌在一旁忙对服务员说了句“谢谢”遂即跟上了他们。

去西岸的路上，离若一路阴沉着脸，嘴里不停的问候着写纸条人的家族，全然没了往日的形象。玉络心底想着，看来这小妮子这会儿是真急了，暴露出了本性，以后可万不得得罪这货，看这架势，怕是真急起来跟他拼命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边，三人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却始终不见有人前来赴约。荒芜的海岸上，甚至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就在离若他们以为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时，忽然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鸟叫，接着有大约十多只大鸟出现在半空中。这群鸟各个红头白身，体型竟是仙鹤大小的数倍，盘旋在三人头顶上方。别说十多只，单单一只出现对于没见过世面的人来说都是奇观，更何况此时十多只同时出现，竟不知不觉中把半个西岸的阳光都遮住了，四周顿时从刚才的明媚变成了阴天。

还没等三人适应这突来的光线变化，突然从鸟上跳下十多位身着白色长衣之人，各个似有仙风道骨。

这都什么年头了，怎么还有人穿长衫？！离若心里纳闷儿，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这些突然乘鸟“飞”来的人们。

“血牙？！”玉络大惊，赶忙靠近离若，用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到，“跟紧我。先撑起结界。”

离若侧了侧头问到，“血牙是什么？你好像很怕他们。”

“血牙是降魔族的先锋部队，只要是他们出现的地方，妖魔都不敢造次。”

“妖魔？”离若不解，看这情形，明明是有备而来。“我又不是妖魔鬼怪？”

“这，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玉络轻声说到，“总之他们现在是视巫族为妖魔，待会儿保护好自己，咱们人数上本就不占上风。还记得玉笛教你的那些法术吗？对他们只能用法术，单纯的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离若心里暗叹，好在因为上次遇袭的事，玉笛加紧对她的训练，如今法术已基本学的差不多，只是毕竟修炼时间尚短，难免出现失灵的情况。

“天灵灵，地灵灵，我的法术可千万别失灵……”离若小声祈祷着。身旁的玉络微微一笑，想起那天她练习召唤术时竟然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镜妖给反召唤出了魂魄，暗自摇了摇头。

打架之前按照惯例是得先说明打架原因的，当然这也是种礼貌，最起码得让被打之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对面的人站定后便开口说道，“你就是离若？”

“对，我就是。怎样？”离若用一副“姐也不是吃素的”的表情看着对方。

“好！既然承认了我也就开门见山。留下你的一魂一魄，我保你不死。”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大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