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军传记） 第九章 水源保卫战（一）

在这场肉搏战中，最悲壮的要算张大彪了。他也拿了根大棒和两个鬼子对峙，他长的五大三粗，对两个鬼子本来不成问题，却未曾防备鬼子的阴谋。那两个鬼子见一时近不了他的身，对望一眼后，便由一个鬼子冲上前去，硬受他一棒，并抓住他的棒子，舞动的棒子突然受阻，他愣了一下，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另一个鬼子趁机把刺刀扎进了他的胸口。这一刀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一刀，吃了这一刀后，他甩开棒子，抓住刺刀刀身猛地向前一扑，同时把随身匕首拿在手上。这一扑，整个刺刀穿胸而出，三八大盖的枪身有一大半都没入了他的身体里，他也借这一扑之势顺手把手中的匕首扎入了鬼子的心脏，两人双双倒在了地上。

这一场肉搏战，三十名鬼子在潜伏过来时掉下去三个，剩下的二十七名鬼子被全歼，天朝官兵也牺牲了三十一个，但总算把鬼子偷袭的阴谋粉碎了。

解决了后面的麻烦，段鸿宇从衣服上撕下一条长布条，把腰间的刀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带人往前面赶去，黄绿色的军装布一会儿就被血染成了红色。他们回到前面时，鬼子已经冲到里老榕树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不过，就像同级相斥的两块磁铁，距离越近，阻力越大，鬼子现在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数十人伤亡的代价。看到鬼子冲的越来越近，大嘴杨发急了，手榴弹丢完了，搬出地雷，拉了拉环像仍铅球一样直往鬼子人群里丢。段鸿宇他们及时赶来，使得倍感压力的唐辉和何进东能稍稍喘口气了。大牛不知什么时候把那根大树枝丢掉了，搬着他的机枪边跑边往前扫射。正在前面奋力抗击鬼子的官兵们看见营长回来了，知道后面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立时兴奋起来，两手握着枪全力向前扫射。

渡边一直在指挥哨所观察着，他期待中的天朝人阵地上的混乱一直没出现，天朝人阵地上的火力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他的几路攻击部队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前进不了分毫。佐佐木打出信号弹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小时了，但自打出信号弹后就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了。“看来，我是遇到对手了，天朝军队里有一个极优秀的指挥官，如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识见识，和他好好比划比划。”

“八嘎，撤退。”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半点便宜，渡边不甘却又不得不下达退兵的命令。渡边的阴谋又一次宣告破灭。

这一天的激战，天朝方面损失了约四分之一的兵力，而日本人则丢下了近两百具尸体。

“大佐阁下，后面我们怎么办？”井上小心地问道。

“围，给我困死他们。”渡边用指挥刀在地上画了个圈，恶狠狠地说。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强攻不成，偷袭不奏效，除了困死天朝人，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而且，这样一个小小的山头，天朝人能在那里呆多久呢？

这一天的战斗，虽然损失较大，但能够大量消灭鬼子，连番挫败鬼子的进攻，众人心里都很兴奋。

“神树纳天兵，稳若磐石，无风自起三尺浪；青山藏英雄，斩妖除魔，未怒豪气先惊天。”段鸿宇心里兴奋，一时又吟咏起诗句来了。

“兄弟们，把我们的战歌唱起来，给鬼子来个四面楚歌。”看见远处的渡边站在那里发呆，段鸿宇心里越发兴奋起来。

“我们是英勇的天朝远征军，我们是英雄的天朝子弟兵，我们翻山越岭，我们不远万里，那里有鬼子就往那里去，誓把鬼子消灭尽，---，---。”高昂洪亮的战歌响彻云霄，在野人山中久久回荡着。

渡边听着天朝远征军的战歌，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味儿。虽然心里充满了恨意，可是他却无可奈何，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鸿宇，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李姗雪急急走过来说道，两手伸过去就要接那条绑着伤口的布条。

“没事，打仗受点小伤是很正常的。”段鸿宇自己动手把布条解开。虽然他嘴上说的很轻松，伤口却一直钻心地疼，尤其是现在解布条，凝固的血已经把布条沾在身上了，每解开一点，就像又用刀在身上戳了一下，不过，他的把这种疼痛强忍下来，他是个男人，还是个指挥官，一点小疼就龇牙咧嘴，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整个布条解开后，伤口已经变得血淋淋的了。

“还说没事，再有事你还有命在啊。”看见段鸿宇这么重的伤，李姗雪一下眼红了，她仔细地用一块干净的布把伤口上的污血擦洗干净，又小心地清洗好伤口，上了消炎止血药后，重新把伤口包扎好。

“谢谢你，姗雪。”看着李姗雪那么细心地位自己处理伤口，段鸿宇心里很是感动，“如果抗战结束我还有命在的话，我一定把她娶回家，好好疼爱她，呵护她。”段鸿宇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

“跟我还这么客气，再说了，我是部队的卫生员，这些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李姗雪边处理伤口边回道。

“姗雪，虽然在男女感情方面我不太懂，但我不是傻子，你对我的情意我都记在心里，”段鸿宇走到一个较僻静的地方，见周围没别人，便轻轻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抗战结束我还活着的话，我就把你娶回家，好好地疼爱你。姗雪，你愿意嫁给我吗？”

“恩。”李姗雪用一种轻微的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段鸿宇的一番话说的她心如撞鹿，两腮绯红，轻轻地回答了声就拿着药品箱飞快地走开了。

夜幕过后，又新的一天来到了，吃过早饭后，中日两军都在各自的阵地上守候观望着，渡边也无心再发起攻势，连续两天的进攻证明了老榕树不是他们所能攻破，再去进攻只能是自取其辱，徒增伤亡而已，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天朝人一个个的饿死。如果天朝人走出大榕树来向他们反攻，那更是他求之不得的。天朝官兵们在掩体工事中，一边监视日本人的动向，防止他们发动突然袭击，一边聊家常，说往事。

中日两军正在对峙的时候，天空中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两国士兵都抬头向上看去。天上白云朵朵，太阳高照，没有要打雷下雨的样子啊，众人都对突然传来的异声纳闷。渡边听到那声音后勃然变色，那声音他太熟悉了，是飞机的声音。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帝国在东南亚的飞机都抽调到太平洋战场上去了，近一年来在东南亚已经看不见帝国飞机的影子了，现在出现飞机，那只能是盟军的飞机了，盟军飞机的出现，对他来说当然不是好事。听到那阵轰鸣声后，段鸿宇喜上眉梢，连忙叫人把树后草地上早已准备好的柴垛点燃。他前天就给远征军总部发报，请求空投给养，现在飞机终于寻来了。没有飞机的空投，他也不敢作长期固守的打算。地面上的运输行不通，但空中却是别有洞天。

两架机头涂着鲨鱼嘴的，画着飞虎队特有标志的飞机从云中钻出来，这是美国陈纳德将军组建的援华空军志愿队。两架飞机在野人山上空转了两圈后，径直朝冒烟处飞来，段鸿宇带着几个人正等在空地上，看见飞机飞来，他们脱掉衣服拿在手上，边挥舞边大声欢呼。飞机在草地上空转了两圈，找准空投地点，从机腹里投下六个挂着箱子的降落伞来。在天朝官兵的眼中，这些降落伞就像在天空中盛开的花朵一般漂亮，有了飞机的空投，他们就更有信心去打败那些东方强盗。

八个箱子晃悠悠地慢慢落到地上，他们打开箱子，其中三箱是牛肉罐头，三箱弹药，两箱药品。段鸿宇把东西取出来，点好数后按人数配发，严禁部下们哄抢乱拿。食品、药品和弹药都是部队急需的用品，他们虽然从英军储物的山洞里得到了一次给养补充，但经过这几日的消耗，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次的空投可谓是雪中送炭啊。

渡边看着飞机空投的箱子直发呆，飞机的空投说明了他困死天朝人的计划又告失败。现在他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了。打又打不下，困也困不死，现在自己方面倒是陷入了危险之中，他们的补给运输只能靠牛运马拉，沿着崎岖的山路慢慢运来，远不如天朝人空投的方便，如果突然有一支天朝部队出现，切断了运输线，那他的部队就只能慢慢饿死。如果有一支天朝部队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和树上的天朝部队前后夹击，他的部队将全军覆没。想到这，渡边不寒而栗。可是现在，他退也退不了，他率领大半个联队，两千多人的队伍，竟然攻不下一支只有两百多人的天朝小部队，回到军部他如何交代？他以后还如何在军中立足？何况到现在为止他还损失了好几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