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诛神 第九章 邪物

远处的阳光洒在半山腰，透过那阳光的折射，整个山体显得十分美妙。李小麻匆匆拎着水桶朝山下走去，他出生贫穷，自小便受了许多苦，这会好不容易才赶到山下水泉所在，眼看天边日暮降临，李小麻竟感觉不到丝毫的疲倦。尽管沿着山路走来，腿上脚下都磨出了许多伤痕，但这少年浑然没有在意，他此刻抬头望着那山脉，长长地出了口气，幸福地想着：我终于来到了这里，终于拜了师门，从此求仙学道。

天空划过一道惨淡的身影，李小麻依稀看到，颇有些开怀地道：“也许某一天我也能像各位师兄一般腾云驾雾。”

李小麻费力地提起水桶，望着渺然似乎没有尽头的山峰，沿着坎坷的山路继续上去。

皓月后山静默无比，偶尔会有几声夜鸟叫声，后勤部几人都在厢房呼呼大睡。这时，忽听门外一声‘咯噔’，修真人士俱都警敏，这时老三张伯同突然跳了起来，直接拉起那老四云招招去看究竟，其余几人都被惊醒。云招招阔步迈向厨房，只见一条黑影突然窜出，云招招骂道：“原来是这只死猫又来偷吃！”

张伯同舒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咦，对了，小师弟呢？”

云招招愣了下，道：“不管了，回去睡觉。”

“等一下，小师弟一直都没有回来吗？”

云招招被他这么一问，倒是也怔了住，睡意也被冲淡，他道：“自晌午之后，我便没见他。”

“这孩子，跑哪里去了？他初来山上，四周荒郊野外，保不准便有恶兽袭出，倘若小师弟出了事，我们如何对师傅交代！”张伯同道。

云招招哎呀一声，道：“倘是我晌午叫他下山提水，难倒他真去了？”

“你！”张伯同本要训斥师弟，但这般一想，自己已被惊出冷汗，忙道，“你快带人下山察看。”

云招招忙不迭地叫上了两位师弟穿上衣服便往山下跑去，这时老二邓离也穿上衣服点着灯赶了出来，待问明情况，便怒气冲冲地将众人训斥一遍，知道云招招已经下山去找之后便等在客厅着急。

“小师弟第一天来，你们不好好照顾他，还让他独身下山打水，简直是糊涂。”邓离拍着桌子骂道。

张伯同老脸一黑，不敢说话，这时余下几人都默不吱声，一时间只有邓离不停地谩骂训斥声充满在房内。两个时辰之后，却听院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邓离赶紧冲出门外。

眼看几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这时云招招放下背在身上的李小麻，低着头看着师兄，道：“都怪我。”

李小麻颠簸着脚走到二师兄面前，道：“师兄，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赶回来，让诸位师兄担忧了。”

云招招低头道：“师弟脚扭伤了。”

张伯同立刻上前蹲下身为他查看脚伤，这时邓离怒道：“简直是胡闹，老四，你知不知道，山下有如何危险？小师弟手无寸铁，又不懂得任何防身之术，倘若真有个意外，你担得起吗？”

云招招不敢接话，这时，李小麻怯声道：“师兄，我，我在家也经常出外打水砍柴，这些事我能做得来。”

邓离叹了口气，道：“小师弟，你四师兄不过与你开个玩笑，倘若打水何必费那么多周折，咱们后院有条水绳，直通山下湖底。”

云招招讪讪地道：“小师弟，师哥对不住你，没曾想你真个当真下山打水。”

李小麻笑道：“是我不该当真，二师兄莫要责怪四师兄了。”

众人面面相觑，云招招愧疚地道：“师弟。师哥为你上药酒，走。”

张伯同站起身，笑了笑，道：“小师弟真是傻的可爱。”

如此数日，李小麻被那云招招带回自己的住处，整日悉心照顾，又不准他出门，叮嘱好好养伤。李小麻被关在房内，如此呵护照顾倒让他受宠若惊，几次拜托师兄放他出去，那云招招总笑着说你乖乖养伤这就是任务。

“师弟。”

云招招突然闯进房间，急匆匆地道：“师傅要见你。”

李小麻登时从床上跳了下来，道：“我这就去。”

云招招见他行走还是不大方便，道：“师弟，还是我来背你吧。”

“不用了，师兄。”

云招招笑道：“师弟，我听说掌门师尊念在你为本门贡献了一枚宝贝，便批准你可以学习本门法决，这对于我们后勤部的来说可是空前绝后的，在这里也只有大师兄跟着师傅学过法术。”

李小麻又惊又喜，抱着云招招，欣喜若狂地道：“当真？”

“那是必须的，师兄的消息绝对可靠。”

这几日，李小麻与众师兄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也渐渐在心里认定，他这几位师兄俱都是老好人，虽然云招招曾经捉弄过他，但以李小麻的心性全然不会放在心上。

“太好了。”李小麻以为梦想成真，也不顾脚上的伤疼，疯了一般往外跑去。

逢中小此时正盘腿作息，正在后勤部唯一一处修心养性的好地处——草昆堂内修习真法。要说逢中小的地位，在祖何山门下数十名弟子中，无人不对其尊敬有加，逢中小身为大师兄，年岁上只比祖何山稍微小上几岁。只可惜，逢中小虽在门中受人尊敬待见，但入门几十年来，真法修为却一直是其诟病，多年以来比他晚近门内修为的后生弟子俱都在真法修为上赶超与他。而逢中小却一直难以精进，天罡仙法一直停留在中等阶段，难以逾越上层。

“师傅。”李小麻跪在门外，低声唤了句。

逢中小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道了声进来，李小麻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逢中小恢复慈眉善目的笑容，温声道：“小麻，我问你，你入天穹门所为什么？”

李小麻脸上一红，道：“求道。”

“什么是道？”

李小麻顿时呆了住，脑子里转了一圈，却不知如何回答，嗫懦之下，竟道：“没有人欺负人，没有谁再残害谁。”

逢中小一时愣了住，点了点头，道：“道归天下，你说的竟也有几分道理。我问你，你想学真法吗？”

“想！”

“想学什么？”

“不，不知道。”

逢中小呵呵笑着，道：“我来告诉你。”

“凡是本门弟子，均有资格修习本门真法，但凡修习真法者，必须脑根清晰，慧根灵敏，且心境如水，坦事豁达。”

李小麻听得似懂非懂，只怪自己从小没有学过什么知识，对于这些道理难以知解，不自禁地点点头，表情迷惘却露出几分卑怯。逢中小又道：“来来来，我教你几句话，你好好记的。”

李小麻点点头，道：“请师父说。”

逢中小道：“天罡仙术十二法决，你要牢牢记在心上。”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鼓漱三十六，神水满口匀。一口分三咽，龙行虎自奔。

闭气搓手热，背摩后精门。尽此一口气，想火烧脐轮。

左右辘轳转。两脚放舒伸，叉手双虚托，低头攀足顿。

以侯神水至，再漱再吞津，如此三度毕，神水九次吞，

咽下汩汩响，百脉自调匀。河车搬运毕，想发火烧身。

口诀十二段，子后午前行。勤行无间断，万疾化为尘。”

李小麻背的艰难，反复念在嘴上，竟是每个字眼都觉得十分难以咀嚼。逢中小站在他身旁，李小麻紧张之下反复背诵，眼看就要到了日暮时分。逢中小问他背会了没，李小麻摇着头说没有，那逢中小无奈之下又将法决重头到尾再度复述几遍，李小麻反复念在口中，光是念着口诀就已经大汗淋漓，那逢中小摇头暗道：这少年资质之差，竟到了这份田地，师父将他交由我来教授，真是让人着实难堪。

这般过了两日，李小麻兴冲冲地跑到草昆堂告诉逢中小他终于将整篇文字背了下来，逢中小苦笑道：“这是天罡仙术第一重境界的口诀，乃捻指化决，修身养性的基本法决。待你练会之后再来找我吧。”

其实这李小麻并非记忆力太差，只是这些字眼他都没见过，背在口中又觉得十分陌生，反复琢磨总难找个相似的解释，往往在一个字上斟酌太久，便把整个心思投入到了这里，反而忘了逢中小是让他把整篇背下来。

李小麻呆在房内反复研究了好几日，整日整夜都不睡觉，想着那些口诀。好不容易盘膝坐下入定，却偏偏忘记入定之后如何展开修心养性的练习，他初入道家，以一个少年心性如何能堪透这些大彻大悟的道理。偶尔云招招前来，李小麻本想讨教他，但那云招招却是更为夸张，整篇文章他竟是一个字也不识，故作沉默许久竟说此等高深修法凡人难懂，师傅修行此术都花了十余年的功夫，你我就不用多想了。李小麻怎肯轻易放弃，周旁无人指导只得自己苦心琢磨，半个月下来竟没有一丝斩获。

“师弟，不好了！”云招招急急忙忙地赶了来。

李小麻仍陷入沉思口诀妙法之中，突然被云招招惊醒，情急之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然间仿佛找到了彻悟的办法。却听云招招道：“小师弟，掌门师尊，师尊召见你，好像，好像是因为一件邪物，与你有关。”

李小麻惊道：“什么邪物？”

崇神殿外，两头巨狮虎视眈眈，李小麻心头震惊，腿脚不由地打起颤来，他低着头走近大殿。突然，一个绿衣女子停在身前，李小麻抬起头，道：“师，师姐。”

“你来这里做什么？”方悦然道。

李小麻愣了下，道：“师尊，召，召见我。”

“那你去吧。”方悦然皱了下眉头，飘然离去。

李小麻长出了口气，仍是有些不安地走了进去，刚进大堂，李小麻只觉得心头冷飕飕地刮起了狂风，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来，他孩子心性，此刻担惊受怕，竟不敢抬头去看那台上黑冠白袍之人。

“说，这是什么？”

一声威厉，李小麻魂都吓掉了一条，却见从台上滚下一颗金黄色的珠子，那珠子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偏偏滚到了李小麻的眼前，定了住。

李小麻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亲切感，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重新回到了身旁，只是，他突然想起在万灵城时候看见那珠内似乎隐藏了什么未知的东西，顿时惊了住。

“妖童！”

李小麻被吓的险些匍到在地，飞鹤子这声呵斥，竟似膨起了一阵强力，李小麻俨然被震了住。殿内哑然一片，李小麻瑟瑟发抖，抬头看了一眼高堂，一时间不知所措。

“师傅，这珠子虽是邪物，但这少年却不像是地煞宫的童子。”祖何山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台上之人道。

浦发道人恭声道：“师傅，这珠子到底有甚么危害？”

飞鹤子怒气消了三分，冷哼了一声，道：“这珠子其实是摄魂之珠，千百年前，地煞宫万恶法师曾用此珠锻炼出了黑龙真魂，黑龙乃至恶之物，可想而知，这摄魂珠又是如何的歹毒妖物，若不是我及时收功，险些被这妖物所害。”

“原来如此。”浦发道人张子亿道，“师傅，徒儿觉得，事情尚未查明，还请师父先不要责罚这少年，不如先将他管制起来，待事情查明再做定夺。”

张子亿在门中地位甚高，飞鹤子一直以来都很信赖他，许多事宜全部交给他做，而自从正邪之战，破日之夺，飞鹤子年岁早高，体质已然临近衰退，必然将张子亿视为接班人。飞鹤子沉默了片刻，道：“哎，这珠子实在厉害，你等下去吧。这孩子，暂且关制在天牢。”

李小麻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置身殿内，面对诸多神人，李小麻犹如一颗弱小的蝼蚁，不敢也不必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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