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殇降魔弈 第四十四章、英雄孤岛（6）

青宁堂的人还是很认朱雀这个大小姐的，尽管水上飞成为青宁堂具有实权的堂主之后，朱雀很少再回青宁堂。

打杂的使唤丫头走进来，“青宁小姐，堂主说，您想吃什么，尽管吩咐我，我会让厨房准备……”朱雀点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对了，你们堂主呢？”一个早晨都没有见到水上飞，她被掳来三天了，每天早晨水上飞都会亲自把早点端进来的。

“堂主的客人找他，所以他过去和客人谈事情去了……”小丫头解释道。客人？会是什么样的客人，会不会是日本人？朱雀猜测着，也想多知道些线索，便一手拉着小丫头的手，“水堂主最近有些什么样的客人，你知道吗？”青宁堂走的是老漕帮（清帮）的道路生意之路，客人照道理说也应该是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和一些走单帮的江湖人。但自从日本人打进青城，乱世硝烟，一种平衡被打破，经商与跑单帮的人都逐渐减少了，人们更多的是想找一隅没有炮火的地方安家，躲过战争，青宁堂的生意也就日趋冷淡了。

“其实青宁堂很久都没有生意了，那个日本鬼子头曾派人和堂主谈条件，说只要堂主出面封锁梅山到青城的水上航道，他们就给堂主三百条枪什么的，具体的我也没听很清楚，当时我也只是个茶水妹而已，但是堂主没答应！”小丫头很耿直，朱雀望着她的清澈的眼睛知道她并没有在说谎。

“可是……”可是你们水堂主却帮助日本人抓了我，这句话朱雀很想说出口，却因看到那小丫头似乎对水上飞充满了崇拜，不忍伤害她的感情，再说自己也有点怀疑水上飞会做汉奸，这其中会不会有隐情？

“你说你们堂主今早去见客人，什么样的客人那么重要？”朱雀装作随便问问，“那个客人有我重要吗？我还以为水上飞那家伙会天天亲自给我端早点呢！”

“那倒不是……”小丫头以为朱雀以为水上飞今天早上没有为朱雀端早点，所以朱雀生气了，立刻紧张的解释道，“本来水堂主也要亲自为您端早点的，但是那个客人说有什么重要事情要与堂主商量，关乎青宁堂的未来，所以堂主就过去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客人？”朱雀急切地问，小丫头想了一下，“那个客人很奇怪，好像是有人出一百金条让我们从汇泉港口接过来的……”汇泉港口？朱雀很快的转动着脑筋，那不是已经被日本人封锁并准备建军港的地方吗？青城很久就有日本驻军和特务活动，而汇泉港作为青城的一大繁忙的商业码头，老早就有日本船只出入。而青城沦陷之后，汇泉港只允许日本船只停靠了……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朱雀还想证实自己的猜测，会不会那个客人……小丫头仔细想了想，“哦，好像是三天前的晚上！”三天前，恰恰是沈重阳和白如尘他们去拦截山家明的时刻。“那那个客人现在在哪里？”朱雀越来越笃定自己的猜测。

“客人和堂主应该在聚义厅议事——”还没等小丫头说完，朱雀已冲出房间，直奔聚义厅，那个小丫头却也紧跟其后，不断在朱雀背后嚷嚷着，“堂主议事不让人打扰啊……”哪知她的脚下功夫不及朱雀的十分之一，她刚刚跟出门去，早已不见了朱雀如风般消失的身影。小丫头正要快步赶往聚义厅，去追朱雀，只感觉自己的脖子后面突然一凉，然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从屋顶上，两个黑影纵身跃下。铁拐李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用力托着白锦素的半个身体的重量，而就在几秒钟之前，他用他的拐杖准确地点击了那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小丫头脖子上的昏睡穴。

“她不会有事吧？”白锦素望着这个无辜的被铁拐李打晕的小丫头有些不忍，却见铁拐李一边将昏死故去的小丫头往屋子里拖，一边转头面向白锦素，“她是不会有事，我只不过点了她的昏睡穴而已，倒是你要不快点换上她的衣服，我怕你有事啊……”

“水堂主，我此次前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日本人是讲信用的，也是真诚的想与您合作……”聚义厅的太师椅上，一个五十岁左右年纪，一身天朝式长衫的男人正品着上好的青城绿茶，笑着对水上飞说。

水上飞很不喜欢这个人的笑容，尤其他一笑起来两撇小胡子就会上下翘起来，让人觉得滑稽又别扭。

“好说，好说……”水上飞行走江湖，笑里藏刀和敷衍了事的功夫可堪称一流，“山家明先生，我水上飞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依您的身份，屈将于此，对于我青宁堂可谓蓬荜生辉，我师父早年也曾求学于日本，听说与您还有些交情？”

“万老爷子早年学医，还救过我呢！”山家明感叹一声，“但他就是太顽固，我们到天朝来，是帮助天朝富强，是要建立大东亚共荣这一光荣的历史使命，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就不理解！水先生，你是年轻人，比起你师父万老爷子僵化的脑袋，我想，你是识时务的吧！”

“哪里，哪里——”水上飞摇着手，却见山家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皮箱，皮箱中装满了金条，一眼望上去金光闪闪。

“不知道山家先生这是做什么？”水上飞皱眉，又来了！日本人知道他爱钱，但是他曾想过借助日本人的手找到朱雀，并把她掌控在自己手里，至于做不做青城王，可以从长计议。他可不想因为钱，或者其他利益，一直让日本人牵着鼻子走。

这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果然就是山家明！朱雀悄悄爬上屋顶，揭开一片瓦片，将身体趴低，脑袋努力往空隙中探，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水上飞按住山家明打开箱子的手，一个反手已将箱子合上，似乎对满箱的金条并不动心，兴趣缺缺。“山家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您和我师父是朋友，又是我的长辈，有什么要求，您可以尽管提——”水上飞脸上堆着貌似恭敬而无害的笑容，“上一次，您用一百金条让我将您从汇泉港迎接至青城城内，这一次，您又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让你将一批东西运出青城，在公海，有我们的船舰迎接！”山家明明显放低了声音，“这里是一百金条，事成之后，我保证还会给你两倍的报酬！”

“是什么东西那么值钱？”水上飞稍稍有了兴趣，却见山家明面露难色，“你们江湖上的规矩不是不问货的吗？”

水上飞点头，“要进公海，可是要经过英雄岛的！”

山家明笑笑，“那又如何？”

“你难道不知道英雄岛上有抗日份子吗？”水上飞故意将“抗日份子”四个字强调得很大声，果然山家明脸色微变。

“这个你放心，藤原秀一，也就是我的学生，他会帮助你。”山家明说着，悠闲地端起茶杯，茶杯刚刚被斟满，一抬头，恰巧对上茶水小妹晶莹如水的眸子，那可真是一张精致的脸！山家明在心底感叹，尽管自己年过半百，但望一眼这个姑娘，心底仍能被勾起丝丝暗涌的春心。

“不知道藤原少将会怎么帮我啊？”水上飞皱眉，那家伙难道要去重兵进攻英雄岛？难道他不知道英雄岛和梅山相连，是抗日武装分子的聚集地？还是他不知道那里环境恶劣，不习水性的人根本靠近不得。千万别让他的人去进攻那阎罗殿之地，他可不想自己的兄弟们做日本人的炮灰。

正想着，却听山家明安慰道，“你放心，藤原会下令佯攻英雄岛的，到时候你就让你船用最快的速度绕过英雄岛就是了！”

水上飞正在犹豫，突然，屋顶上传来细碎的声响，“什么人？”水上飞一抬头，身子已借助屋脊的横梁向上而跃，山家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此刻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

屋顶上，有一片被揭开的瓦片，瓦片的旁边，有一根朱钗，似乎有人用它撬开了结实的瓦片，周围空无一人。这个朱钗水上飞认得，它的翠青色珠子上还有一个宁字，是朱雀的……自己真应该狠下心把她绑起来！摇摇头，水上飞又想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跃下屋顶，回到了聚义厅中。

聚义厅中，除山家明外，竟然多了一个新鲜面孔。

“白队长！”水上飞走上前去，拱手已示招呼。白一风也拱手，按照江湖规矩还礼，却听水上飞不咸不淡地朝山家明一点头，“真么想到，今天我的青宁堂这么热闹，几时变成香饽饽了，大家有事没事都愿望这喝茶——”

白一风刚想张口，水上飞已抢到了前面，“不知道白队长前来所谓何事，不会又是借路吧？”经水上飞这么一问，白一风反而觉得尴尬起来，想起那一次想救出白绫玉私奔，而自己带走的女子反而是经过易容的山本樱梅！

“当然不是！”白一风望着山家明这个陌生人，顾左右而言他，“我来，是听说青宁堂最近要有一批远行的船只，听说是南下……”

“白队长的消息还真灵通——”水上飞再也没有意招呼山家明，山家明见状连忙起身，“水堂主，我们的条件你可以再考虑下，我还是希望我们能达成合作，合作愉快的！”

“好说，好说——”水上飞客气道，“我这里忙，就恕不远送了！”

“我认得路，水堂主就不用客气了！”山家明很识趣，起身走出了聚义厅，故意将那盛满金条的箱子留了下来。

“现在你可以说了，到这里所为何事？”水上飞盯住白一风，他知道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与自己并无多少交情。

“那我也开门见山。”白一风面对水上飞总觉得自己占尽优势，至少他现在与日本人的关系比水上飞密切。“朱雀石不是在你这？”

水上飞一愣，一时摸不着头脑。“你说呢？”他试探道，这家伙肯定不是代表藤原秀一而来，但是他有又是谁派来的呢？

“我说，朱雀在你这里。”白一风语气坚定，两人相互望着，像极了在玩猜谜游戏。哪知水上飞立刻两手一摊，“你来得真不巧！”拿出朱雀掉在屋顶的那一根朱钗，“她现在可是走掉了，我从来就没留住她，真想用绳子绑着她，可是现在，人已经从我这里跑了，信不信由你！”白一风见水上飞不像是撒谎，当然，他也没必要对他撒谎，不再言语。直觉白绫玉布置给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此地不宜久留。

朱雀不敢相信地盯着铁拐李，“李叔叔，怎么会是你？”

“你们认识？”白锦素感到很惊讶。

“你是……”朱雀觉得这个女孩给自己的感觉很熟悉，但是却是一张的确陌生不曾谋面的面孔，真的有些诡异。

“她叫祝蝶，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孤女！”铁拐李信口开河道，白锦素也没有反驳，默认了这个新的身世。

“什么都别说了，我想你啊先跟我到英雄岛上多住几天才安全！”铁拐李不由分说就要拉朱雀走，“刚才要不是我在屋顶救了你，你是不是又要被水上飞那家伙软禁起来啊？”

“我刚才在屋顶看到水上飞和那个日本人山家明谈什么交易啊！”朱雀便被铁拐李拽着走边着急的说，“不行，我要想办法通知沈重阳他们！”

“我听他们说什么佯装进攻英雄岛——”白锦素忽然也想起了什么，“佯装进攻，总会有一个真正进攻的方向，还要牵制住英雄岛上那些抗日队伍的火力……”

“他们有可能真正进攻的方向是梅山！”朱雀大喊一声，“我必须去找沈重阳他们！”铁拐李见状摇摇头，“我看，你还是现实一点吧！”说着，他轻轻在后一拍，朱雀便被他打晕，躺在了他怀里。

“为什么不让他找沈老大？”白锦素迷惑不解，却听到铁拐李“嘘——”的声音，“有人跟踪我们呐，是高手——可能，暂时连英雄岛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