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殇降魔弈 第十七章、落樱如血（4）

青宁堂在青城是漕字号的大帮派，主营道路营生，明道暗道。白一风知道，自己要想救白绫玉，必须得到青宁堂堂主水上飞的帮忙，给指一条安全的出青城的路。

水上飞半眯着眼睛，以示瞧不起。白一风从来也不在乎水上飞对自己的态度，他关心更多的是他是否会借路让自己救出白绫玉。

沈重阳和白虎乔装成了他的手下跟在了他的身后，水上飞尽管见过沈重阳，但是次数不多，也没有来得及瞧端详了他的脸，再加上他一身侦缉队白一风手下的猥琐打扮，所以一时也没有丝毫察觉。

“水堂主，众所周知您是青城的道路王，水路陆路，明路暗路，都不在您的话下。此刻，白一风前来，就是想向您借一条出青城的路——”

水上飞冷笑一声，“哟，您是谁啊？您不是盛喜福白家老爷的干儿子，现在的侦缉队队长吗？凭你白一风，还用得着向我借路，不是连日本人都要让你三分颜面，我水上飞和青宁堂何德何能，给你借路？”

白一风的脸顿时一边红，一边白，旁边的沈重阳也有些生气。他不是没有提醒过白一风，水上飞是一个很不好打交道的人。看到白一风没有再说话，水上飞便想此事就此打住。他不是不知道白一风现在的位置，与他撕破脸对自己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什么棘手的麻烦事，他也不会找到自己。而如果连身处他的位置都感到麻烦的事情，自己更是不应该轻易插手了，肯定是于己不利。

正在这时，一个手下急急忙忙跑过来，“堂主，那个阿梅又来了——”白一风和沈重阳都望着水上飞，只见水上飞的脸上轻微闪过一丝惊讶。

不一会儿，山本樱梅出现在水上飞和白一风以及沈重阳、白虎面前。白虎一见山本樱梅正是“风字号”的蓝梅，惊喜的表情无可掩饰，却悄悄被沈重阳挡在了身后，直觉这个蓝梅绝不是什么善类。白一风见到山本樱梅，心更是不由一紧，不由猜测起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山本樱梅当然也看到了白一风，但是，她却像没有认出他一样，眼睛一直盯着水上飞，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水上飞跟前。

山本樱梅身穿一件蓝色的绣着梅花的旗袍，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细指蔻丹，身段袅娜，着实透着一番迷人风情。青宁堂的人不时地都看得呆了，水上飞自然也用欣赏的眼光将她上下打量着，“蓝小姐，您拜托我的事，我都帮您办妥了，可以说，我们的交易算是已经结束了！”

“上一次的交易，的确是结束了！”山本樱梅轻启朱唇，“并且，我也对水堂主非常满意——但是，现在我想和水堂主做一笔新的交易！”

“哦？”水上飞闪烁着精明的眼睛，“蓝小姐，敝人从不和女人做交易，您已经算是我破例为之了，但是我上次就说过，我不想和您做第二次交易——”

“水堂主，您还是不要着急的好！”山本樱梅眼珠滴溜溜转着，她娇笑，丝毫没有把一旁还站着白一风和手下放在眼里。白一风尴尬地站在一旁，心里却乱得十几个鼓点在敲：他也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来找水上飞。

“水堂主，上一次，我只是告诉了您朱雀在哪，难道您不想得到她的人吗？”山本樱梅无所谓地开口，“我的手里，有关于她最准确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是来源于日本宪兵队，您总不希望您的心上人最后落到日本人手里吧？”

水上飞将信将疑，却见山本樱梅那挂有不良笑意的脸上眼神坚定。“那就请你说说你的交易吧，我先听听看——”

“其实也没有什么。”山本樱梅突然笑了，这一笑像是水上飞真的妥协了，也像是他的问话正中她的下怀，在她的意料之中，“我是来借路的。”

水上飞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样子，老子真的成了山门神了，你们都来向我借路！”

“谁不知道青城的三分天下啊，政商行当是盛喜福白家，黑道消息是七星堂，车船水马则是漕字号的青宁堂！所以，借路不找您水堂主，又能找谁呢？”山本樱梅轻笑，“您放心，现在七星堂已成了青城的空头名号，您的青宁堂就是青城真正的掌管者，而您，水堂主，不久的将来，也许会成为真正的青城王的！”

山本樱梅的这句话着实很让水上飞受用，只见他满意地笑着，脸像是绽开了一朵花，“……是啊，我也真是佩服你们，连沈重阳那样自出世便纵横青城的狠人都能摆平，我一个小小的青宁堂，只想安安分分做我的道路生意，什么王不王的，恐怕没有这个命——谁让我们漕帮弟子一打娘胎出来便是上不了台面的臭苦力呢？”

水上飞的这番话听进了白虎的耳朵，白虎再笨也明显觉得那个自己心中一直毫不怀疑的“特派员”蓝梅有问题了，他按耐不住，刚想抬头拿枪，却被沈重阳一个眼神和暗暗伸出的一只手阻止，“我早就暗示过你，她是日本人——”想起了山洞里那些同志的死状，想起了麒麟，白虎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出自这个看上去精干且漂亮的女特派员之手；且她竟然是日本人！

水上飞可能早就知道，甚至“风字号”被消灭，他也是帮凶！白虎不由得狠狠地瞪了水上飞一眼，但是水上飞却无暇看到。此刻，他最关心的却是山本樱梅再次借到的目的。他不着急，有耐心等她主动告诉自己。

“泊河以南的梅山，水堂主的船来来往往的可好不快活啊！”山本樱梅的话中像是在提醒着水上飞什么，水上飞却无动于衷，“我是个生意人，我门下上千的老老小小要张嘴吃饭的！严格意义上说，我是生意人，只要给我钱，谁的货我都走，什么人，我都送，什么活，我都敢接！”水上飞额前的青筋因为这一番话而凸显出来，他大小就是亡命徒，漕帮中像他这般的亡命徒更是举不胜举，他们都是为自己活着的人，但是这样的人，往往更可怕，山本樱梅当然也多少知道些。

“水堂主可能有些误会。”转眼间，山本樱梅便将刚才话中的所指忽略了下去，“我是说，我不介意您做泊河以南的生意；但是，我却想请您给我指路，我要借路梅山！”

“又要借路梅山？”水上飞眉头一皱，“难不成你还要去当你的那个劳什子特派员？”山本樱梅脸色此刻微微一变，但看到水上飞马上又收回了笑容，“我的确在梅山走货，但路线却不是泊河以南，泊河以南我也走货，走得却不是梅山！蓝梅小姐要借路，如果是梅山，泊河以南，我水上飞可借不到，那早就让日本人封了！”

“是吗？”山本樱梅对水上飞的阳奉阴违感到有些无可奈何，这个家伙真的是让人又可气又可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梅山泊河以南五个小时以前有五个人坐你的船混入了青城……”水上飞果然一愣，表情也变得极为不自然起来。

“水上飞先生。”山本樱梅突然改变了称呼，“我知道，你的心里非常在乎朱雀，但是朱雀却不怎么领你的情啊，这样下去，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能得到回报吗？”

“好，我和你交易！”水上飞听完山本樱梅的话，仔细低头想了一想，然后点头，“但是，但是你们不能伤害她……”

“水堂主放心，我是一个讲信用的人，一条路换您心上人的安然无恙！”山本樱梅的嘴角噙着笑意，却见水上飞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表情，“我可以相信你，但是我水上飞也只在乎结果！如果，如果她有一丁点的伤害，我绝不会放过你！”山本樱梅点头，眼神不时瞟了瞟白一风，心底却有些酸楚，白一风为什么不能像面前那个男人在乎朱雀那般在乎她呢？但是，男人，尤其是天朝男人，好像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白绫玉不就是白一风的弱点吗？她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轻易被发觉的笑，她没有成为白一风的弱点，但是白一风也许已经成了她的弱点了……

走出了青宁堂。白虎总算得到了一些自由，望着沈重阳难看的脸，他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轻轻骂了一句，“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被那个东洋魔女骗得那般苦——对了，他有提到朱雀，老大，朱雀和那个水上飞可有什么关系？还有，朱雀到底是谁？”

沈重阳没有理会他的一大堆问题，只是转头问白一风，“白绫玉现在关在哪里？”白一风没想到沈重阳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本能的点头，“她被关在陆军本部的特高课监狱。”沈重阳眉头一皱，“你对那里有多了解？”白一风越听越糊涂，“我，我绝对可以混进去把白绫玉就出来……”

望着白一风一头雾水的神情，沈重阳点点头，不再说什么，更不想再向他解释什么。而不仅仅是白一风，一旁的白虎也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大，救白绫玉和朱雀还有水上飞有关系吗？”沈重阳不说话，自顾自思考着，白一风却有点反应过来，“沈老大，您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朱雀会去救白绫玉？”看到沈重阳点头，白一风却丝毫不觉得刚才的疑惑豁然明朗，反而更添几分不解。白虎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沈重阳望着白一风和白虎，“那个蓝梅特派员不是告诉我们了吗，泊河以南的梅山登陆了五个人。试想，谁能说服青宁堂的人在那个地方水路载自己混入青城呢？”

“那只有漕帮帮主的女儿了！”白虎想了想，却看到沈重阳点头，“朱雀，就是漕帮万四爷的女儿万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