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次元乱世 第二十章 记忆碎片

逃出王宫，缘冥镜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青冥，几次三番都要冲到莫凡身上咬死她，好为主人碎冰报仇，不过每次都被冥镜拦下来，只得怨在心里，暗自气愤起来。

出了城门，缘冥镜将碎冰火化，留下的骨灰装在了一只随身的小瓶子里，随后便决定和大家分道扬镳，起初莫凡想要跟着，却被他拒绝了，最后还是由幽兰爱陪着冥镜一起回冰海王国，而莫凡怏怏不乐随彦岩和千雨的回到古欧。

山风清幽，吹扬起纷飞的长发，雨后的山原平野看上去也更加的清新淡雅，而人却早已失了看风景的心情。幽兰爱几次三番想找些话题让冥镜从哀伤中转移一下注意力，却都是以缘冥镜一言不发而告结，直到他们又向前走了几里，缘冥镜忽然头疼欲裂，直用手猛力地砸着自己的脑袋，幽兰爱看他如此痛苦的样子，禁不住心疼起来。

不过，伴随着头痛的除了撕心裂肺的伤痛，还有的便是那些遗忘的零碎记忆。

夜凡！夜凡！为什么这个名字是那么熟悉！我叫夜凡？缘冥镜双手紧紧的抱住头，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夜凌、夜轮苏、夜凡、莫凡、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身体仿佛回到了记忆的宫殿，碧海、蓝天、栅栏、流年、还有那痴痴等待的伊人，手扶栏杆，独望暴雨。眼神中的希望随时间缓缓抽离，于是沉默、落寞、失望、绝望，最终跌倒在血泊中，手指却依旧指着远方，海岸，地平线……

漆黑肃杀的坠龙山，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和哥哥被杀害，而我，我则是站在另一个角落，我总是站在那样一个角落，听他提起她，在暗处注意她；看着亲人被伤害，然后暗自留下痛苦的眼泪。可是却永远不能现身，只是因为一句预言，我就永远生活在漆黑之中。不能有爱，也得不到爱，那天夜里，就在死灵王消失的那一刻，他依稀记得父亲抚摸着他的脸话语温和地说：“凡儿，父亲爱你！”他还记得哥哥临死前将他揽在怀中说的最后一句话：“凡儿，莫凡就交给你了！哥哥知道，弟弟也是一直深深的爱着她，对么？预言已经破了，从此以后，就快乐的在人世间生活吧！想到哪里，想认识谁都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缘冥镜的发了疯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是夜凡，又为什么花玉空说我是夜轮苏，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这孩子是上苍注定的天煞孤星，克父克子可恋人，几乎所有和他有亲近关系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正是因为这样一句话，夜凡从小便被父亲送到了圣灵殿，也正是在圣灵殿里，他和四岁的聂花影一同开发灵力，可是不能交朋友的日子实在孤单，终于，落寞的夜凡还是偷偷跑回古欧，也正因如此，他从哥哥口中认识了莫凡，这个让自己铭记一生的女子。

可是因为那句预言，他只能永远的呆在那个角落，习惯了孤独的夜凡，仿佛那个角落才是他温暖的家园。可是，悲剧还是降临，死灵王降世，父亲、哥哥相继牺牲，自己也迫于无奈逃到了冰海，而莫凡——

可是，现实却成了这样，碎冰救了他，可是她自己却死了，而且是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死的，缘冥镜不知道，此时的他到底是该杀了莫凡为碎冰报仇，还是该——

缘冥镜越想下去，头就越发的疼痛，幽兰爱在一旁看到他如此地折磨自己，心中真如翻了五味瓶，双手不自主的将他揽进怀里，泣声道：“冥镜大哥，你别这样子！不要糟践自己，求你了——”

伏在小爱的怀里，缘冥镜渐渐稳定下来，转而变得迷茫和空虚，碎冰死了，接下来的路又该怎么走？总之，先把她的尸骨带回冰海吧！那里有他们的家。缘冥镜站起身来，深呼一口气，淡淡地说：“教我夜凡吧！”

“夜凡？”幽兰爱一脸懵懂的样子，不过看到缘冥镜状态好多了，心里也就踏实了，边用丝帕擦干净哭花的娇容，一边欣慰地点了点头：“夜凡大哥——”

（欢悰王国七十二回廊当中）龙帝正在悠闲地散步，冰凝随于身后，脸上一如既往的盈满笑容。

“贤侄，你知道么，缘冥镜竟然就是死冥之术的创始人夜凌之子，夜轮苏！”龙帝若有深意地道。

“哦？”冰凝惊讶地道。

“你是冰海王国的王子，他的身份你也不知道么？”龙帝忽然转身，凝视着冰凝的双眼仿若试探地问。

“小侄的确不知……”冰凝听出了花玉空叫自己出来散步的用意，马上收起了笑容郑重的回答。

“哼！”龙帝貌似很生气，一拂长袖走去了，仅留下冰凝一个人呆如木鸡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黎青冥见到龙帝生气的走出回廊，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黎相国，”龙帝拉着低沉的长音道，“同古欧联姻的事怎么样了？”

黎青冥狡黠地回禀道：“陛下放心，虽然那酷欧丝灵帝膝下无子，不过在下听说他与那冥蛮将军亲如父子，在下派人打听得知，此冥蛮武艺超群，却生性好色，就他在古欧的风流艳史简直是数不胜数，如陛下下令传约，将七公主嫁与此人，那冥蛮一定欣喜若狂，断不会推辞，就是不知陛下是否舍得七公主了——”

龙帝瞳孔微缩，冷冷的回答：“你只管去联系罢——”

“遵命——”黎青冥简短地回道，接着便下去安排了。

而龙帝深呼一口气，便又向龙神斋走去了。

（空间转移），为了避免遇上之前的追兵，夜凡和幽兰爱决定绕道幽幽谷，这里山峦叠嶂，险峰峭壁极多，所以没有士兵来此搜查，幽幽谷和冰海王国离的很近，夜凡二人来到此处，决定先回坠音湖里的魔兽世界歇歇脚。

夜凡一路上一言不发，极为沉默，眼神几乎没有一刻离开过手中那只绿色小瓶，那里面便是碎冰的骨灰，夜凡对此极为重视。

回到依梦银宫，夜凡执意要去次元殿里，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碎冰的气息，于是幽兰爱便把他带到这里，空荡荡的房间里，青冥温顺的蜷伏在碎冰曾经修炼的地方，那时候莫凡还能和它的主人盘膝而谈，而自己也可以调皮的抚摸着海风之魂的渐渐的嘴巴，冲它开心地笑，那是多么和谐的情景，嗐！青冥失落的从鼻腔中喷出一股子丧气。

“夜凡大哥，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帮你找点吃的。”幽兰爱文静的走开了。

“碎冰——”夜凡坐在青冥旁边，慢慢的闭上了眼，回忆着当初在冰海王国和碎冰在一起的日子，还记得最初认识时碎冰拿平底锅摔他说他耍流氓的情景（事实上是碎冰不小心正碰上夜凡擦身子。）夜凡忍不住笑了出来，那时候的生活真的很甜蜜……

幽兰爱走出次元殿，一方面真为碎冰之死感到惋惜，另一方面，嘿嘿，终于可以和夜凡大哥两个人独处了，真是爽透了，虽然很想开心，幽兰爱却还是阴沉着脸，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宫主，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嘛！”

“不行不行，他们做的太难吃了，我要亲自给夜凡哥做！”幽兰爱挥舞着一双纤纤细手，娇声娇气的道……

（时空转移）按照五维世界的时间比例，聂花影在将军府足足修炼了五个月了，五个月的压抑和沉闷当真让人受不了，聂花影心想，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崩溃的，不行，一定要冲到皇宫去把碧落黄泉琀夺过来，杀死五维世界的花玉空和沈碧影早已无法满足他，这些天的压抑在他的心里一点一点的郁积在一起，他一定要回到四维世界里，一定要——

“啊！”聂花影一声高喊，澄明的魔导法阵以疾风之速向周围蔓延开来，聂花影凭借着这五个月专心开发的灵力，一步一个脚印迈出了将军府，依凭着自己的直觉，聂花影感觉出这里面已经多出了一个四维世界之人的气息，而且，嘿嘿，是一个自己需要的人——

话说当日独木荣与夜凡在落日迷宫展开生死搏斗，却被夜凡重伤，又经花玉空凭借着碧落黄泉琀的魔力来到了五维空间，却因为此空间紊乱的秩序而吃尽了苦头，因为到了晚上这里的人都比较激进好战，时常发生斗殴打闹的事件，独木荣来此，真身重合，很快便被士兵和宫女识别出来，到了晚上大家群起而攻之，都说饿虎难斗群狼，一夜之间，堂堂的龙帝贴身护卫竟被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虽然他对花玉空忠心耿耿，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暗暗责怪他为什么不赶快把自己带回四维空间里。

虚空之中，明月皎洁，这么美的月色，独木荣却无心欣赏，两行粗眉聚着浓浓的忧郁。

“哼哼！木荣护卫！”

“谁？”这些天独木荣受尽了欺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竟然敏感地如龟避秋叶般，他顺着声音抬头望去，那高大的方尖石塔上，聂花影正笔直地伫立在那里，眼神冰冷饱含嘲弄之意。

“你忘了我么？我可忘不了你啊！”聂花影的嘴角布满了阴森的笑容，“当天就是你跟着黎青冥把我们带给那该死的花玉空。今天是该还债的时候了！接招吧！”聂花影一声断喝，从高高的石塔上飞身跃下，铜拳回收趁势击下，猛烈的强风如排山倒海般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独木荣吃惊的仰望着他，眼睛被拳风吹的几乎睁不起来。只觉得那猛烈的一击，自己便浑身发软，瘫倒在地，看来是被伤筋断骨了，独木荣做梦也想不到这短短的几日，聂花影的武功竟然变得如此精进，实在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注定要死在他手上了么？

然而，就在这强风拼命吞噬独木荣的一刻，龙帝花玉空立时从碧落黄泉琀中得到了感应，从他的眼中随即闪过一道寒光：“哼，臭小子，果然被千允那老头送到五维空间了，哼哼，聂花影，你的死期到了！”花玉空高举碧落黄泉琀，口中默道咒语，荒黄的珠光显得越发狰狞，随着珠光花玉空身体逐渐扭曲并与之融合，接着黄光减弱，最后消失在宁静的空气之中。

“去死吧！”聂花影夺过独木荣手中的妖月之魂，向着那颗丑陋的脑袋用尽全力横削过去，口中冷漠的宣判，“在痛苦和挣扎中死去吧！”

钺风犀利，触及独木荣周身的焚天铠甲，竟如风卷残云般占尽强势，坚不可摧的铠甲在这强劲的神力下瞬间便出现了根根裂纹，独木荣的鲜血顺着裂纹流洒出来，看上去无比凄惨。

“呼！”虚空咒响，独木荣的身体立时扭曲消失，少许之后从圣神殿前方出现，这招式，聂花影少时曾看过，这样诡异的空间变幻之术，登时激起了花影心中的躁动和不安：是他来了么？

“哼哼，没想到吧！”金黄的龙袍，鹤骨仙风，站在眼前的无疑是以炎盔之术和泣月寒冰闻名的龙帝花玉空，也是令他夜不能寐、恨到牙根的杀父仇人。

“啊！花玉空，纳命来吧——”聂花影毫无畏惧地冲上前来，明晃晃的妖月之魂越发显得肃杀，花玉空面不改色，单手横画，从虚空当中抽出一把冰玉般的利刃，正挡在来势凶猛的妖月之魂的钺锋上，两兵交接，妖月之魂瞬间裂了一道长缝，而花玉空只觉得双手一阵酸麻，就连他也没料想到，这聂花影的神力已经达到这种地步，兵器上来讲，花玉空的确占了很大优势，泣月寒冰和泣月神兵乃是天下间齐名的神兵利器，当初聂千允为花玉空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于是花玉空龙颜大悦，便将其中一把赏赐与他，根据前者的表现，可想而知，剩下的这把也必非凡品，不过另一方面，在力道上，聂花影却是稳坐上风，就连老谋深算的花玉空也没料到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神力开发的方面竟然会有如此造诣。

同花玉空一样，聂花影也将当前的形势认真的分析了一遍，他看着手中的妖月之魂，淡笑，然后双手握紧钺面用力一撇，只听得“啪”的一声，原本坚不可摧的妖月之魂竟然折为了两段。花玉空大笑道：“哼哼，你疯了么？明知道自己的兵器不如还自己把它给折断，看来你真的已经放弃希望了，泣月神兵已毁，你根本不可能敌得了我，还是乖乖受死吧！”

“哈——”聂花影一声高吼，发出强烈的罡气化为恶魔形状冲花玉空呼啸而来，而自己趁机撒开腿向将军府拼命的跑去，花玉空深知此种强烈的罡气即便挡住了也一定会耗费更多的气力，于是果断的利用碧落黄泉珠穿梭空间，赶在了聂花影的身前，将一把泣月寒冰横挥纵劈，发来层层的剑气，聂花影强压怒气，凭着敏捷的身手左躲右闪，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继续朝着将军府拼命冲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赶到了将军府门前。

花玉空顿下身形，嘴角露出一丝阴笑，把泣月寒冰抛掷空中，凭借着自身怒气操控在空中强袭乱舞，发来秘密交织的剑气网，所到之处，树木成灰，铁壁坍塌，大有一股秋风扫落叶之势。剑气紧逼，转眼便落到聂花影的身上，只见他后背的衣服一沾剑气，瞬间便化为乌有，就算聂花影有着铜墙铁壁般的肌肤，却也经不住如此猛烈的轰炸式攻击，登时被摧残的体无完肤，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倒塌下来，可是即便是那样，聂花影还是一步一步的往前爬行，他的心里不住的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花玉空无情的看着这个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可怜儿，抄起泣月寒冰一个猛跳，将剑锋对准了他的后心房。

就这样了么？就这样死在这里，让父亲的死也变成了枉死，而那对狗男女却从此逍遥快活，命运给我们设计的方程式就是这样的么？下一刻，那冰冷的剑锋就要终结了我的生命，真的就这样了么？——不，我不要——

“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聂花影忽然弹起身，一头撞开将军府门，然后吃尽全力的把两扇大门撞在了一起。

“可恶！”花玉空气急败坏，强行入府，却不料前脚刚踏进聂府，便被一股无形的罡气弹了回来，他站稳身子，不甘地冷笑道：“哼，还有这招，不过，量你有大活神仙相助，也绝活不过今晚了！”说罢，便再次念动咒语，和紧赶上来的独木荣跳入融入碧落黄泉琀所召唤出来的虫洞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