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斗南华 第二十一章 武道精微——巫腾的生日宴

南华大陆上，虽然也有年月日的历法沿革，却没有年号，人们总是以天圣先师张良到达南华大陆的那一看算起，大致是四百余年。但由于三族的传说不一（实际上他们的祖宗遇上张良的时间不一），因此倒底是多少的，三族说法并不统一。今年，在巫族的历法中是四百一十二年。

四百一十二年七月初八日，是巫族族长、烈焰城堡城主巫腾的五十五岁生日。早在半个月前，巫族上下就开始给他准备生辰贺礼的仪式了。

巫腾很惬意。自他掌管整个巫族十三年来，虽然说魔族的势力仍然强大，人魔之战仍然前途难卜，但毕竟，巫族仍然是屹立于南华大陆上的一个抗魔主力，魔界并没有奈巫族何，并没有把烈焰城堡怎么样。而在他的领导下，烈焰城越来越兴盛，百业兴旺，民众繁庶。他治下的巫族各村子，也是人丁兴旺，牛畜繁盛。三大族中，他虽然不敢自认为巫族是发展最好的一个族，但其实很多人都已经这样认为了。

因此，他决定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好好地乐一乐，把自己这十三年来的劳累状态，好好地改一改。而他还有的一层意思则是，把自己手中紧握的权力，放一些出去，分给巫麻和其他长老一些——这半年来，自己的儿子巫雷，已经在处处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杰出，令他已经对儿子的前景十分看好。所以，他想训练一下长老们的能力，好在以后辅佐巫雷。而把长老们加以训练之后，他就会逐渐培养起儿子，最终把这个城主的位置，传与儿子了——自己都五十五了，南华大陆人类的寿命并不是很长，年过六十就算长寿了，他不得不为自己以后的事情考虑一些了。

当然，他也觉得有一个十分美中不足的是，巫雷没有在自己身边。这小子，还在地宫里参悟着九神大法的最高奥秘。巫腾觉得这小子的悟性还是没有自己那么高强，要是换着自己年轻的时候，领悟九神大法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都一个多月了，还领悟不了。不过，看到七兄弟中的其他人都还没有走出地宫，他觉得又情有可原了：毕竟，这次修练九神大法，是融入了九生玄元、血灵大法、一贯宇宙这基础、运用、提升三大秘诀之后的更新一层的领悟，早不是自己当初修练的那种九神大法了。这样，他又原谅儿子了——好孩子，你就在地宫里好好练习吧！只要你练得好九神大法，你不参加我的生日贺礼，那也没什么啊。

正在他坐在宽大舒适的靠背椅子上，仰着头，暇想着的时候，城主夫人和巫麻一起进来了。

看见他们，巫腾坐了起来：“哦，你们来了。”

城主夫人笑着，走到他头边，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道：“我们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天，帮有个人准备了那么多好东西来过生日，可是有个寿星好像还不领情，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出门！看来我们的好心是白费了。”

巫腾坐起身子，伸手揽着她的手臂，笑着说：“夫人教训的是，老夫我这就出去，免得辜负了夫人的一番好意！”

城主夫人笑道：“我哪有啊，只准备了一个神秘的礼物而已。真正为你操办的，是你最亲的二弟，和你的子民们。你不可以辜负了他们的好意是真！”

巫腾开玩笑地学起以前徐庶教过他的唱戏的声调，说了声：“是，贤妻！”转身对巫麻道：“二弟，辛苦你了。”

在大哥与城主夫人亲蜜的时候，巫麻一向能做到低着头，不发一言的。现在大哥说到自己身上，才一躬身道：“不敢。外面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大哥的生辰，卯时三刻马上就到，各村代表和城中长老们都已经全部集到大殿，请大哥去行礼吧。”

巫腾站起来，身后的红衣侍卫立即递过外衣，宝冠和法杖。巫腾一边穿衣，一边道：“哦，各村代表也来了？”

巫麻点头道：“是的。我巫族治下两百四十七个村庄，都已经派来代表，带着恭贺大哥的礼物，在昨天全部赶到了烈焰城。共生长老已经安排他们全部安顿下来，现在全部都集中在大殿里。”

巫腾接过法杖，往外走去，问道：“各地和城内外的安全防卫、赏赐诸事，龙天二族使者的接待，都安排好了吗？”

巫麻待巫腾走过，与城主夫人并排走在他侧后方，一边道：“安全防卫，三弟亲自督促，都已经安排就绪。特别是东边几个村子，都进入了一级准备。因为近来魔界四出活动，好像在为一个什么大的计划做准备，我们都加紧了战备。至于赏赐，日月长老和执法十二长老已经巡回各地，进行过了。他们也于昨天晚些时候全部返回城内；城中子民的赏赐，我已经命人汇同张永年，一起办理。天龙二族的使者已经到达城内，共生长老已经全部接待好了。”

巫腾走着，笑着：“嗯，都要安排好。不过，你办事，我放心。”

走到大殿，殿内已经围了一大堆人，连殿外台阶上都站满了。在大殿里面，面北的墙壁上挂起了天圣先师、巫族图腾和历代城主的画像，在画像前面摆着一张香案，案前摆一张椅子。香烛已经点起，就等巫腾前来行礼，然后开始庆贺他的生日的节目了。

巫腾从左首侧门走进殿内。他一进殿，大殿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拱着手，从欢笑的、拍着掌的人巷里走过，来到香案前，背靠着香案站定。

他看看前面，身旁是夫人、爱女巫灵和两个爱弟，日月长老、执事六长老、巫麻巫留的家人、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人站在稍外一点的地方。他认得，这个蒙着面纱的白衣人，是曾跟着天道玄来过烈焰城的天族左总管，巫麻悄悄告诉他说，此人名叫天舞蝶，年纪很轻才二十六岁，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为什么天道玄会忽然委以他重任，出任天族大总管、天道玄的妹妹天花的助手。而那个黑衣人，却正是龙族族长的三弟、军卫长龙城。

他的目光从这些人的面上，绕了一圈，又停在了巫灵脸上。他觉得很满意，这一对儿女，儿子勇毅有担当，女儿娇俏有灵性。不过，从巫灵身上他忽然想起了龙凤等另外三姐妹，便问：“灵儿，你三个姐妹呢？”

龙凤等三姐妹也在大殿里，不过不方便站到前面来：龙族的军卫长、天族的总管在前面，龙凤和天静玉怎么好前面站着呢？而徐琬看她们两人不去前面，她也就不好也站上去了。

巫腾一听这原因，就皱紧了眉头，看着龙天二族的使者道：“这怕不好吧？徐总军师的女儿，怎么好让她站到后面？我看，凤儿和玉儿不站上来，琬儿只怕也不愿站上来，不如两位使者屈尊一下，让她们都站到这前面来吧？”

龙城笑道：“今天是城主的生日，只要您高兴，怎么都好。”天舞蝶则微微点点头，没有说话。于是巫腾便叫巫灵找来三姐妹，一起站到最前面来。

这时时辰到了，巫麻提醒了巫腾一下，巫腾便转身面朝香案，拈起三柱香，祭拜了祖先，然后回转身，坐在香案前的椅子上，开始接受别人的跪拜。最初是妻子带着女儿，拜下去，巫灵还甜甜地说着：“愿父王福寿无疆！”心里却想起了乔羽，心想要是他也在自己身边一齐为父王庆寿，那该多好！正好巫腾也想到了他，他知道女儿喜欢乔羽，他也十分中意这个中原来的青年。可惜乔羽正在地宫第二层，和巫雷一样无缘参加这个盛会了。

妻女拜过，巫麻巫留带着城内三十八长老，一齐跪下去，“祝城主福寿无疆”的声音响彻云霄。他们拜后，是台下二百四十七村代表和城中八名代表的跪拜，二百五十五人的齐声祝贺，顿时把大殿也震得晃了一下。巫腾高兴地颔首笑着，怡然接受着跪拜。

最后是龙天二使者的致意，那天蝶舞一开口，却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声音清亮，这天族左总管，却是一个女的！

礼仪结束，巫麻站到正中，高声对全殿的人叫道：“各位，外面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宴席，请各位这就入席。等会，还有我城主夫人为大家表演的舞蹈，请勿错过！”

巫腾一惊，看着夫人。夫人浅笑道：“我不是给你说过，我会给你一个神秘的礼物吗？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跳，是我和两个弟媳妇一起跳的。”

巫腾笑道：“好久没有看到夫人跳的炫生舞了，今天大饱眼福！”

夫人笑道：“你要喜欢看，等哪时候你不当城主了，我天天跳给你看！”

巫腾大笑：“好好！等雷儿一长成，我就传位，到后宫专门看你跳的炫生舞！”说罢，朝殿外走去。这时，台下的人也都有些兴奋，纷纷走出殿去了。

殿外，早已经摆好了上百张桌子，桌上满是珍馐佳肴，水陆毕呈。众人互相招呼着，欢笑着，按职位高低，年岁顺序入了坐，侍者们斟上酒来。巫腾也入了席，待酒过三巡，又站起来，带着巫麻和巫灵，向每一张桌子上敬酒。巫腾驭下甚宽，对治下各村代表，更是尊敬，每年的生日聚宴，都要向这些代表们敬酒。

待敬酒结束，巫腾回到原桌，城主夫人便带着巫麻、巫留的妻子，身后跟了十几个待女，盛装进场了，炫生舞表演，开始了。整个场中，立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静待着三位夫人的精彩表演，不知不觉中，连手中的杯子，也放到了桌子上。

侍女们摆弄起手中的乐器，音乐起，三位夫人挥起了两只水袖，摆起腰姿，回转起来，那曼妙的舞姿一起，众人立时看得呆了，连叫好都忘了——谁也不曾想到，这三位夫人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竟还如此能舞，跳得如此曼妙动人！

这其中，看得最认真的，却是龙凤。她前些时，正蒙母亲传授了绝学龙凤舞密诀，但这功夫不比她惯用的凤鸣七剑，很难领悟，因此她对于舞蹈一类的事，很感兴趣。

跳着跳着，三位夫人开始跳到了高潮部分，一个高难度的转身跳跃舒身一百八十度再挥手摆臂，顿时博得了满场的掌声，龙凤激动之下，忽地站起来，把同桌的徐琬和天静玉吓了一跳，却见她两眼瞪着大大的，随着三位夫人的舞姿，一瞬不瞬地盯着，直看到她们跳完这一段，忽然叫起来：“我懂了！”

正这时，三夫人刚好跳完，正要谢幕，场中刚响起雷动的掌声，忽然一个声音十分不和谐地响起来：“真是欢乐啊！愁来啦！”接着，一道锐风挟着隐隐雷声，直扑向场中来。

巫留首先反应过来，向着那道锐风扑去，一边吼道：“是谁！”但有人比他更快，在他扑到以前，就已经驱使住那道锐风，把它制服了，停留下来。巫留一看，这人正是巫腾。再看那道锐风，却是一枝硕大的骨箭，箭头上附着一张字条。

巫腾冷哼一声：“箭魔！”巫留立马就叫起来：“长老们，上城！”城门双卫立即起身，一晃眼就奔出了院子；而跟在后面的十二生肖卫士，也跑得如闪电般快，眨眼就离开了院子。

巫腾轻轻解下了那张字条，但立即就皱了一下眉头，那字条上竟附着一团魔气，他暗运神功，把那魔气消去，展开字条：“地魔率血、黑、武、箭、刀、剑六尊者，并领白骨军团，前来拜巫城主寿辰！”巫腾双眉一掀，叫道：“地魔出动，大战已到，法士们准备！”

法士们立即抄起法杖，人影穿梭，把城主宫护卫起来。就在这时，城门双卫带着十二生肖卫士到了城上，立即看见城下约有一里外的地方，一大群白骨兵整齐地站立着，前排有七个黑色的影子。巫雨一看，就紧皱起眉头：“七大魔头，这仗难打了！”

巫尔康却道：“他们怎么不像原来那样，一来就攻城呢？这么站着干嘛，等我们准备好吗？”

巫雨看看已经被早有防备的法士们拉起来的吊桥，还没说话，忽听得一个老人有些慈祥的声音道：“对的，我们就是要你们准备好，然后看看我们怎么破城！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地魔！”

这声音说罢，那七魔头中间的那个魔头，开始向城下走来。走近了，双卫发现这是一个瘦小的老头，身着一件破旧的灰衣服，谁也不能把他与大名声震大陆，听见名字就会让人胆颤的地魔联系起来。

这时，十二生肖也到了城上，龙护卫一上城就看见那一点不起眼的地魔，叫道：“这就是地魔？不管他，先赏他一闪电再说！”法杖一摆，十二卫士一字排开，十二道闪电一齐击向刚走到护城河边的地魔。地魔哈哈大笑，待十二道闪电击到身前，忽然腾起身来，双腿一阵乱摆，那些闪电却被揉成一团，然后地魔扬起脚，一脚踢到那“团”闪电上，把这个闪电球踢过来，直撞到城墙上，顿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城墙晃动了两下，轰然倒塌了！地火双卫和十二卫士大惊之下，一个个飘然而起，躲开墙倒的厄运，落到东关里民屋上，但那些也在城上的法士们就没这么幸运了，被倒塌的墙壁砸着，惨叫连连，许多人被埋到了砖土堆里了！

就在这时，城外的七魔头与白骨军团同时呐喊起来，跑动着，直扑向城门边来了！

这一声倒墙的大响传到城主宫，巫腾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城倒了！快去增援！”他还没有动作，天空中飘过一团云朵，徐琬立即打了个喷嚏：“有魔气！”场中众人大惊，就见天空飘落一个人来，一个身着金衣，英俊帅气，头戴金冠的人来——这是天魔！

天魔到了！

地宫里，七战士正在各自领悟，忽然间，第三层里的巫雷觉得不对劲了！恍惚间，一根骨箭如道光影，直射向他自己来。这时，他正好想着九神大法该如何聚气成元，又该如何发之于外，忽然这一箭射来，他伸手一推，忽然有所醒悟，大叫道：“有形而示于神，有神则汇于形，正如这无形有神的骨箭！我想通了！”蓦然间，他周身骨节开始咯吱作响，一道玄功从体内的金熊内丹里散了出来，一霎时传遍了周身百骸，汇聚起先师传下的功力，立时就打通了他周天关节！但这一关刚过，他就猛然觉得心中大痛，痛得他差点昏厥过去！

这道骨箭，也同时射向其他六战士，他们或都刚领悟通本身武学的至大境界，或是正要领悟，却都被这一箭所激，而激发起本身玄功，使功力能更进一层，但都同时感受到了心中的剧痛！

却不知，这一痛之击，却是来自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