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将刘彻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唱来: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作为人嫁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倾塌
谁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处处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
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流星飒沓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白素看着在自己怀中沉睡中的刘彻,安静得像个孩子。她亲遍了他的眉毛眼睛脸颊鼻梁,缓缓的举起了右手,口中念道:“忘字心头绕,前缘尽勾消。”‘消’字话音未落,已将‘忘字决’点入刘彻脑中。
白素闭上眼睛道:“彻儿,你的一生还很长,你会做一个伟大的帝王。在你的生命中亦还有很多个精彩红颜。你忘了我罢。”
决别的时刻仿如亘古一般绵长,白素抱起刘彻,将头埋进他的怀中:“我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彻儿,你不能真的忘了我……”声音却慢慢沉了下去,复又低低响起:“可你却只能忘了我。”
“仙子,走吧,不可误了蟠桃盛宴的吉时呀。”司合星君的眼圈亦有些发红。
“等等,彻儿,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情。”白素将唇附到了刘彻的耳边,轻轻说道:“在卫青和雪鸢有生之年,不要动卫氏一门……”
白素回过头来,垂下羽睫,却藏不住此刻眸中的沉沉悲哀。对司命星君嫣然一笑:“星君,我们走吧。能回来看他一眼,已胜过无数……”
南天门前,十二花神次第跪伏在金壁辉煌的大殿上,“小神等奉诏上天,在此恭候仙子大驾。同赴瑶池,蟠桃盛宴上共舞飞天。”
白素略略点头:“白素还有一事相求,望众姐妹成全。”
十二花神齐声答道:“但凭仙子吩咐。”
白素面色凝重,语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众花神听令,从此刻开始,未央宫中百花皆凋,敛蕊不开。直到……”
十二闻花神言,俱是猛烈一震:“仙子……那……只到何时?
白雾般的月光洒落在白素微微蹙起的眉尖,她轻轻答道:“只到刘彻想起陈阿娇的那天……”
长乐宫内
一内侍急匆匆的奔进殿来,跪到在地:“太后娘娘,刚才杨公公差人来报,皇上……皇上他晕倒在长门宫了。”
“那还不赶紧将皇上送入宣室殿,速传太医。”王娡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质问。
“回太后,可是……可是如果皇上醒来后,不见了陈娘娘……”
“你们怕什么,一切还有哀家呢?还不快去。”王娡骤然打断了内侍的话。
宣室殿内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刘彻才完全清醒过来,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来人……”刘彻一开口,那沉重沙哑的嗓音首先将他自己吓了一跳。
杨得意快步走到刘彻塌前:“皇上……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朕……睡了很长时间了吗?为什么朕觉得没有力气?”刘彻疑惑的问道。
“回皇上,您将自己关在长门宫中六天六夜,奴才将您抬到宣室殿后,你又昏睡了三天三夜,一直没吃东西,当然没有力气了。”
“朕为何会在长门宫中?”刘彻此言让杨得意大吃一惊。不知如何答话:“皇上……您……”
“朕问你话呢,你为何吞吞吐吐?”刘彻声色厉俱地训斥道。
杨得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息怒,您是因为陈娘娘仙逝,伤心过度,才会如此的。”
“陈娘娘……”刘彻眉头一皱,却是疑惑的更深了。“她是谁?”
“皇上……”杨得意惊恐万分的抬起头,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皇上……您……您还记得奴才吗……?”
“杨得意……你今天是怎么了,你在考验朕的耐性吗?”刘彻怒极质问道。
“皇上……奴才不敢……陈娘娘……是您……是您许诺‘金屋藏娇’的陈阿娇。”杨得意斟酌了半天,方才答道。
刘彻听到‘陈阿娇’这三个字,脑中浮现出一抹淡粉色的倩影,只觉得心中骤然的痛。他本能的逃避这个问题,摆摆手打断了:“好了,如此说来,朕已经九日未理朝政了,传朕旨意,宣臣相公孙弘,大将军卫青即刻入宫议政。”
“诺。”
刘彻宣室殿议政时,杨得意觉得今日之事非比寻常,立即去了长乐宫向王娡禀报。”
坐上的王娡皱眉问道:“杨得意,你是说皇上除了不记得陈阿娇外,其它的都一切正常?”
杨得意踌躇了半响,方才答道:“依奴才所看,的确是如此。”
“好,真是天见可怜呀!他忘了就好,忘了就好呀。”王娡激动的站了起来,又吩咐道:“传哀家旨意,任何人不得在皇上面前提起‘陈阿娇’这三个字。”
杨得意犹豫再三,还是问道:“那如果皇上问起陈娘娘的事,奴才又该如何回答呢?
“这……”王娡想想俯身下来,对杨得意如是说……
“太后,可是皇上对陈娘娘的宠爱,天下尽知。更何况陈娘娘曾远赴漠北,这……能瞒得住吗?”杨得意问道。
王娡只是淡淡一笑:“也许现在还有人记得,可是等到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陈阿娇’故事的真象终将掩末在时间的长河里,消逝不见。”
说完王娡眼中的精光一闪:“立刻去喧丧,将陈阿娇葬入妃园!”
“诺。”杨得意不敢忤逆,恭身告退了。
王娡的贴身宫女林儿提醒道:“太后,斩草要除根!”
“嗯。”王娡点头又道。“下诏书,长门宫内所有侍从忠心侍主,自愿殉葬。另外,馆陶前日病逝,正在发殇,你去告诉田蚡,让他趁机除掉陈须。”
林儿领命正当出去,王娡又不放心的交待道:“陈须武功高强,让田蚡多带几个高手去,务必成功。”
杨得意回到宣室殿时,刘彻已议完了政。他状似无意的问道:“今日朕听闻宫中都在议论,‘御花园中百花俱凋,敛蕊不开。连象征寒冬的最后一朵腊梅都在刹那间零落而下。此异象乃是花界为长门宫陈娘娘举丧。’如此说来,这位陈娘娘还有些来历?”
“回皇上,陈娘娘出生于百花仙子的诞辰,乃是皇上的嫡亲表姐,当年宠冠京华的堂邑候翁主。自幼与陛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陛下小时候还曾戏言,日后若能娶得这位娇翁主,要盖一座金屋子给她住。这是就大汉传为美谈的‘金屋藏娇’。后来,陛下登基。娇翁主做了皇后.,与陛下琴瑟相合,夫妻恩爱……”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杨得意想起了方才王娡的告诫,咬牙道:“再后来,因陈娘娘骄奢善妒,皇上渐渐不喜。陈娘娘为使皇上回心转意,一时糊涂行了巫蛊之事。皇上一怒之下,将陈娘娘废了皇后之位,打入长门宫。两年后,陈娘娘在长门宫中郁郁而终。”
“真是这样吗?”刘彻尤有些疑惑:“那朕因何为她在长门宫中闭宫六日,现在又为何忘了她呢?”
“确是这样,皇上如若不信,可以去问太后娘娘。皇上与陈娘娘自小一处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虽然后来闹成那样,但皇上是重情之人,为陈娘娘伤心也是人之常情。至于为何忘了陈娘娘。这奴才就不敢妄猜了。”杨得意一面答,一面面露愧色“陈娘娘,老奴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呀!相信您如果再天有灵,也不希望皇上这一生都为您而痛苦吧!”
刘彻沉默了几秒,开口道:“陈娘娘的后事安排了吗?”
“回皇上,太后已经吩咐后宫喧丧,一切均已准备妥当,明日就将陈娘娘葬入妃园。”
“妃园?按你所说,朕那表姐是个高傲之人,怎肯屈身于妃园呢?你去和母后说说,将她以翁主之礼厚葬于霸陵吧。朕希望她永远都是当年那个宠冠京华,无忧无虑的娇翁主。”
“诺。”
“对了,还有一事,刚才仲卿求朕将长门宫的侍女雪鸢指给他,朕已准了,你也一并回了母后吧。朕也累了,你下去吧,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的军国大事等着朕去订夺呢!”
第二日,当刘彻再度走上金銮殿时,臣子们惊讶地发现,皇上仿佛已经忘记了陈娘娘的死所带给他的所有阴晦。他处理奏章时,比以往更果断,更英明,更有帝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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