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夫气呼呼地回房:”可恨我慢了一步,要不然我一剑刺死他!”
李陵也很不高兴:”你算了吧,就是你打草惊蛇的。”
“你比我还慢你还意思说我?”灌夫很不高兴。
“我好歹打了他一掌,你纯粹是帮倒忙的。”
刘彻坐着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们唇枪舌剑。
“都是你,要不是韩嫣,陛下差一点……”李陵手指着灌夫,扭头看见了刘彻,突然醒悟过来:”陛下恕罪。”快走几步,跪下请罪。
灌夫也明白过来了,急忙跪倒。
“起来吧。”刘彻没有责怪他们:”天快黑了,早些去歇息吧。”
“我不去,我要守护陛下安危。哦,不,侯爷。”灌夫急忙争辩。
“我也是。”
“韩嫣在就够了,你们都下去吧。”刘彻摆摆手,灌夫、李陵只得退下。
“现在就咱们两个,有什么看法,说出来。”
“臣可以说么。”
刘彻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些冲着平阳候来的,另一种是宫中走漏了皇上出宫的消息。”
“淮南王?”刘彻轻声说道。
“臣不敢妄猜。”
刘彻站起来,走过去,拍拍韩嫣的肩,“跟我出去走走吧。”
“不行。”韩嫣跪下了。
“现在刺客走了,没有危险了。”
“不行,陛下。”
“朕是被看管的犯人吗?”刘彻厉声道。
“臣只知道,臣要竭尽所能,维护陛下周全。”韩嫣非常认真地说道。
当一个人太在乎另一个人安危的时候,就会变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季安世和晁义的疑神疑鬼可以暂时放下了。
“果然是刘彻?”天黑了,一户农家院子里,农人打扮的晁义高兴地确认道。
“是,有个傻瓜给他递茶的时候叫他‘陛下’,季安世嘲笑着:”我就说外人怎么可能跟景帝长得这么像。”
那是早些年,季安世还在世的父亲,想方设法从宫里弄来了画像。
“安世,你没事吧。”如果得手季安世不能全身而退,晁义很明白。
“我没事,一点轻伤罢了。”
“打草惊蛇,一次不中,这之后可就难办了。”
“不管有多辛苦有多难,晁大哥,我们一定要为先人报仇。”
“是,我先前以为来的是曹寿,幸好没有错过。”
“平阳侯?哼,就真是平阳侯,我也照杀不误。”季安世抽出长剑,注视着那三尺青锋。
剑在夜色下闪着阴冷的寒光,季安世恨声道:”我杀的就是皇亲国戚!”
终南山下,晁义等候多时。
“晁大哥,官衙没动静。”
“真的?”
“嗯。”
“可是算算他们也该到了,会不会被吓回去了。”
“不会。多半是改装易容,混在百姓堆里上山吧。”
行刺更难,晁义沉默。
“是我莽撞,晁大哥。”季安世开始后悔上回的行为。
“不,安世,我敬佩你的勇气,这一回,我们一起去吧。”
“不杀刘彻,我誓不罢休!”季安世握紧了双拳。
“你有没有觉得有人跟着咱们?”李陵悄悄地向灌夫靠近。
“啊,什么。”灌夫听了,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想扭头看看,又不敢。路上行人,并不多,但目光的确很怕人。
“哎,我觉得他们看着咱们的样子,好像把咱们当一盘菜呀,灌夫。”
‘人相食。’
“灌夫想起了刘彻戏言将他送给灾民做粮食的话,:“陛下就在前面,小心治你个蛊惑人心,大不敬。”
“哈哈。”李陵果然是开玩笑的,见灌夫真急了,走开不再逗他了。
玩笑归玩笑,现实却是迫在眉睫。粮食,的确很难找了。上了山,进了城镇才知道,还有一线希望。终南山上利安人,利安人中赵半城。赵利安当然是大财主。
没有钱势,怎么能以他的名字命名城镇,怎么能被称为”半城”?所以,就算全镇全村的人都没有粮食,他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他本身就是作米生意的。南来北往,人脉活跃。饥荒来了,他不见了。甚至他的一家人都仿佛从利安镇消失了。他米行里的米,全被抢光。其实,在灾荒时节,他并没有乘机加价。可是,灾民太多,他们绝大部分都没有钱。赵利安开始施舍。施舍到最后,便演变成了抢。越抢越乱,越乱越抢。
赵利安和城中其他米商的米,就这样消失了。再后来,情况更严重。人相食,瘟疫横行。赵利安不见了。有人说他得瘟疫死了。有人说他被吃了。
灌夫把打听来的消息说完了,想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下去:”陛下,这,我把吃的给人了才……”
这个时候,打听消息,用钱毫无办法。什么最重要,什么才最有效。李陵他们吃惊地看着他。
刘彻也看着他,却笑了:”无妨。”
灌夫像得到了鼓励般,接着说:”我这里还有一块饼,陛下。”是他在怀里藏着的。
他的声音很低,刘彻没有理会,把他的话岔开了:”好久没有打猎了。”
“是的,陛下。”李陵赶快接着说:”我的手也痒了。”
地面上没有吃的了,难道天上飞鸟不过境?再不济,守在山下的人,身旁还有马匹。这一回来终南山,是以行猎为名。既如此,真的打一次猎吧。众人入了山林,刘彻笑问韩嫣:”还记得上林赋吗。”
上林苑,上林赋,司马相如。大才子司马相如所作,敬献陛下之赋:”上林赋”,司马相如因此赋而得郎官职。
韩嫣也笑着回应:”臣记得。”
接着他开始背诵起来:”亡是公听然而笑善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上林赋华丽,可惜,这里不华丽。这里不是上林苑。打猎的人,同时也是别人的猎物。
韩嫣念了第一段便停下,他想起了此时的处境,勉强着的笑容也跟着凝固了:”陛下。”
“赵利安未必就死了。”刘彻突然说道。
“可是他却平空消失了。”
“他会飞么?”刘彻意有所指。
“您是说,他在,在家?”
是在家,在地窖。地窖里,自有暗道。
“穿过这道树林,就是赵利安的家。”
“您想前往一探?”
“现在的情况是因为城里没有粮食,城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粮食也不进来。”
不是进不来,是不进来。进来只有被抢。价钱。抬价尚且不能,谁愿意做傻子,平白施舍。况且,现在利安已是这么恐怖。瘟疫,人相食。要解决,赵利安是很重要的人物。他是利安的富豪,他是大米商,他有人脉。找着他,也就找着了他的人脉。那样,外面的米,外面的粮食就能进来。这对于消除利安镇民的恐慌,是个非常关键的因素。
“他的家现在已经七零八落,我们不算擅闯民宅吧。”刘彻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可,可是……”
“你回头看看那是谁?”
韩嫣回头看,不认识。
来人穿着农人衣服,激动地快步上前:”臣见过驸马爷。”
“张大人免礼,”刘彻看向韩嫣,示意他不要拆穿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张大人身为利安知府,居然这样爱民如子,亲自下田。”
“驸马爷见笑了,这两天雨刚停,才开始恢复耕作,臣也是以身作则。”
“那衙门里的人也在忙了。”刘彻赞许道
“臣分内之事。”张善此行,为相助刘彻,特地带了两名随从过来。
刘彻迟疑着,还是开了口:”人相食是确有其事么?”
“是。”张善黯然答道:”是一个寡妇,她的儿子饿死了,她身边实在没吃的……”
食子。疯狂到极致才会有的行为。
刘彻眼眶一红,几乎落泪:”刘彻之过也!”
韩嫣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叫道:”驸马!”
来不及,张善已经听得很清楚,也是感慨万千,急忙高声道:”怨不得陛下,是臣的罪过!”说完急跪。
“张大人请起。”刘彻强忍眼泪,去扶他:”大人辛苦一趟,和我同行。”
“是,请容臣等更衣。”
赵利安家中现状,比想象中的好一些。不过房门大开,值钱的东西早已全无踪影。众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李陵,灌夫走马观花地找了一阵,没有发现什么。
刘彻示意韩嫣。韩嫣走过去,来回试验了几趟,脚尖轻踩一块地砖,又俯身敲了敲,声音中空:”是这里。”
搬开这块砖,一个旋钮出现,韩嫣示意众人闪开,独自尝试着去拧,一道门闪开,入口,应声出现在地下。
看着下面漆黑的台阶,”臣先下去。”韩嫣回头对刘彻说道。
“不,臣先下去。”张善的理由是:”臣身为利安的父母官,理应如此。”刘彻点点头。
张善身后的两名衙役掌着火把,随他入了暗室。
刘彻和韩嫣,灌夫他们也跟了下去,李陵留守。
片刻。一声尖叫。是女子的声音。
火光映照,容颜俏丽。张善急忙分辩:”我是利安令张善。你可是赵家小姐?”那被称为赵小姐的女子犹疑道:”你,你是利安令张大人?”
“是。”张善拿出官印在手上,火光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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