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天绝唱 第二十三章 夜谈天命

短暂的一战之后，漆黑的夜空再次恢复平静，无边的黑暗吞噬一切，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白衣男子扫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随后看向依旧蜷缩酣睡的丁宁，宛若自语又似乎在问话：“此子真的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吗？”

看似问话，可是整个虚空却看不到半点人影；若是自言自语，坦然的神情又似乎在等待着别人的答案。

“不错，就是他，借助于幻空碧玉的力量，从两千多年的未来穿越到这个时代。”虚空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苍老而雄浑语气宛如历经无数沧桑。

“没想到真是他。”

“古巫神术，的确神奇，竟然能看破命运、揣测未来。”说到此处，虚空中声音停顿片刻，继而说道：“阁下特意在此等他，就是想他为你解答那一个答案？哎，其实这个答案阁下早已预测到，又何必如此执着而不敢坦然接受呢。”

“我之所以还在执着，是因为命运轨迹中存在一丝变数。”忧郁的眼神在此刻显得如此深邃，仿佛能看破未来、看穿天命一样，语气激扬地说道：“明明是死局，却偏有一线生机，天理循环之道，虽然苍茫，但并非全然不可破。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有望打破死局，挣得那一线生机。”

“阁下可知，逆转天命，争夺这一线生机，其中会造成多少无辜人士枉死？”

“凡有所成就，就必有所牺牲，只要能求得这一线生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两百来年前，赵、韩、魏三家分晋，造成如今七国争雄的局面，天下百姓早已颠沛流离、痛苦不堪。再兼之百家并起、争鸣天下，正魔两道更是纷争不休，长期以往，这天下定会生灵涂炭、满目苍夷。难道这才是阁下所想、阁下想愿？”

“南华真人，以你道行，必然早已知晓，若是嬴政统一天下，百家俱废而法家独兴。道家、儒家、墨家、阴阳家、名家、农家、兵家等诸子百家都将会受到极大冲击，甚至很多小家就此断送传承。难道这是道兄所想、道兄所愿见到的？”深邃的双眼，凝视着虚空，语气凌厉地反问道。

虚空中仅说话未见其身之人，竟然是道家领袖南华真人庄子，隔绝无穷虚空而能和另一人自如地对话，由此也可见庄子的一身修为，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匪夷所思。

“六国湮灭，沦为尘埃，秦王嬴政，一统天下；百家俱废，法家独兴，道消而魔涨，此乃天命，无可更改。”漆黑的虚空中，突然闪现出一个苍老的身影，双眼凝视着天空，语气深沉地说道。

“法家推崇法道而废人道，以方圆之理断人生死，以墨绳准则定人行动，稍有忤逆则刑罚其身，微有不悦则屠戮生灵。若是法家当道，即使战火止戈、纷争停休，万千生灵也将身处水火之中，何来繁荣盛世、天下安定。道家讲求出世之道而不问世俗，独身其身而不达济天下，又岂能明白世俗红尘之苦？”

“南疆巫术，举世无双，九字真言，更是神秘莫测，即使嬴政一统天下，法家独兴，也难以触动巫术之根本，阁下又何必自坠红尘、侍奉楚君，卷入这七国争雄的战乱中，徒然令自己伤神不已？”

“楚君曾有恩于南疆，知恩自当图报，我屈原即使身死也必当报答昔日恩情。更何况，这命运之局还存在一线生机，不论如何，我也得赌上一把。”深邃的眼神再次显得忧郁深沉，俊朗的身姿挺立于天地间，自有一股飘然羽化的风度，宛如茫然天地中，仅此一人。

“哎，既然如此，贫道也无话可说。”南华真人凝望了一眼屈原，叹息一声，虚空的身影便消失于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