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手人 第七章 密密麻麻的蛇(中）

“你怎么了？”田瑶发现阿诚的表情僵硬有些疑惑说。

但阿诚什么也没回答。这个时候一束明晃晃的强光朝他们射过来，刺激得他们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腕试图挡住射进眼睛的光芒。

一张奔驰车停在了四个人面前，车窗自动摇了下来，透着暧昧的霓虹灯光，可以看到一个卷发黑色短裙的女人正手握方向盘朝唐东望来。

她是唐东母亲。她瞅了一眼唐东和紧挨在唐东身边的田瑶，眼眸里透散出几分愤怒，朝唐东没好气说：“看什么看！走了！”

唐东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敢婆婆妈妈望望身边三个同学以示告别。这个女人，一脸阴沉，看起来脾气不小。唐东怕她，当然也给了别人畏惧感。

唐东打开车门，身子压进车厢里，然后升起为避免冷风袭击的车窗。启迪响了，然后一溜烟消失在霓虹灯光里。

三个人看了很久，都觉得那像一颗流星。好美。

“拽什么拽？！”草寇却突然呸了一声，似乎一肚子火，“有辆奔驰就那么市侩，人格也未免太低了！”

田瑶和阿诚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瞅了他一阵，田瑶说：“你怎么了？”

草寇看了一眼田瑶，张开的嘴又停了一下，然后闭上，摇摇头撇开目光：“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田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草寇有些无奈，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借助外力，然后说：“那个女人发现你和她富二代儿子在一起，当然要贬低你的人格了！”

田瑶微微皱起眉头，依然一头雾水，但是她望向草寇时，草寇却摆摆手走上了前去。

“算了！算了！人家是有钱人！世界观都不一样……”

田瑶觉得草寇的话莫名奇妙，疑惑之下去看阿诚，阿诚却依然面无表情盯着那早已经消失了奔驰车影子的马路。

“喂？你还看什么看！走了！”

田瑶没好气说，然后兀自启动脚步走上了前去。

阿诚机械地扭回头，跟在两个人身后，一路上光埋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草寇突然转回头问：“阿诚，在唐东妈没来时你在看什么？”

田瑶早先也对此很奇怪，现在草寇一提醒她到想起来了，也一下转回了头。

阿诚反应有些迟滞，“啊！”了一声然后说：“你说什么？”

草寇摇摇头无赖说：“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阿诚突然战栗了一下，一丝惊慌从眼里一闪而过，声音哆嗦说：“我，看见了青手人……”

草寇有些失望，真想给阿诚一个巴掌然后大骂白痴，他咬了一下腮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我们大家都看见了！”说完草寇无趣地转过了身去，继续走。

“他在吃蛇！”

声音有些沉缓，却破空而来，早已经战胜了自然界的一切，包括黑暗以及深秋的肃杀。

草寇和田瑶似乎一瞬间被别人在背后开了一枪，脚步突然停了，机械地转过身，然后看到了僵直在对面表情冰冷的阿诚。

“我看见他在吃青蛇！”

阿诚又说了一遍。田瑶和唐东有片刻的呆愣，然后互相望望，眼眸里一下布满了恐惧。

阿诚目光没有丝毫变化，直勾勾地框着田瑶和草寇，苍茫的空洞感让草寇不安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阿诚依然镇定，连语气都很平稳：“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刚才在卖完最后一个红薯就从烤架上取了一条蛇来嚼！”

田瑶突然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呕吐感立即窜遍神经，田瑶终于哇哇大吐起来。看得两个人都有些紧张。

阿诚说给田瑶纸巾，躬身呕吐的田瑶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手伸在空中，阿诚就把纸巾塞进了田瑶手里。

看到田瑶吐，阿诚和草寇也不舒服，真不愿意听到“哇哇”的声音，那声音能触动每一根脑神经——索性田瑶很快吐完了。

田瑶面色苍白走过来，然后拍拍胸膛说：“好了没事了！”

阿诚还是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田瑶摇摇头没说话，看得出她真难受，她说：“我其实也看见了！”

草寇瞳孔紧张了一下，然后眼神就飘渺了起来：“你也看见了？”

“恩。只不过我没意识到那是蛇！”田瑶说。

草寇说：“走吧。”然后转身走前，昏黄的空间里传来他的声音，“我也看见了！”

4大家都看见了，青手人吃的不是甘蔗，而是蛇，死蛇，却不是黑蛇而是青蛇。

可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大家都说了，都害怕起来。原本可以以“自己可能看错了”自我安慰和从别人那里得到勇气，只是现在围墙垮了——

草寇走得很快，但他肯定没什么目的，因为他的拳头一下比一下握得还要紧，直直的沿着马路走。

阿诚也很紧张，他不知道这一次看到青手人吃蛇会怎么样，上一次是迷路然后险些出车祸……这一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阿诚垂着头，目光就涣散在前面的黑影里。

田瑶见两个人的状态心里也发毛，她小跑跟上草寇说：“早晨唐东头疼的事和青手人的事真有关？”

阿诚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突然咳嗽一声，竟把草寇和田瑶吓得怔了一下。

“没事吧？”草寇说。

阿诚摇摇头面色很难看，很勉强地说：“脑袋很重，一下一下地疼！”

草寇突然紧张一下，然后冷冷地笑了：“我说过，知道青手人的秘密不会有好结果的！”

田瑶不懂草寇说什么，但她从草寇和阿诚相形见绌的面部表情上看就感到了不安。

草寇继续说：“唐东头疼也是因为被青手人的事困扰！心理学上说这叫恐惧后遗症，一种条件反应！这种极度恐惧心理有偶发触发性，每时每刻每一件事都可能诱出恐惧心理，从而紊乱整个神经系统，使人痛苦！从行为主义心理学上说，对持续刺激作出的的反应，如果长期处于非正常的终止或调试不充分状态下的话，就会损害体质，使精神产生错乱。”

田瑶有些疑惑，摇了摇头又说：“唐东只是听说了青手人的事，而阿诚却亲眼见过没脸的青手人，相比之下患上恐惧后遗症几率最大的应该是阿诚而不是唐东啊！”

阿诚听田瑶这么说，真有点生气，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这不是在诅咒我吗？

草寇继续走，霓虹灯光越来越暗了，他的影子却越来越浓了：“我也这样觉得！”

阿诚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白了两人一眼，生气说：“你们两个真是没人性！”

草寇板着脸说：“阿诚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别胡搅蛮缠好不好，我们再谈唐东怎么回事，你别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

阿诚更生气了，脚步停了下来，落在后面。

田瑶看不下去，责备草寇说：“你也是的！都是哥们就不能好好说吗？”

草寇似乎也一肚子火：“别管他！”然后继续走，越来越快。

田瑶望望阿诚，有些无奈，然后扭头跟上唐东。

阿诚起先还赌气，后来见前面的两人走远了，他才害怕起来，往后一看，昏黄的马路上一个人影子也没有。他一下扭回头就朝草寇和田瑶追了去。

草寇说：“你刚才说为什么会是唐东头疼而不是阿诚，我想是这样的——我们在唐东收到那副画之前曾提及过青手人，原本他就很害怕，但那幅画却偏偏突如其来到了他手里，就像一张催命符从天而降，对他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患上恐惧后遗症也是无可厚非！”

阿诚和田瑶没说话，显然也同意他的说法。

但草寇却又摇了摇头，一脸不解的表情，自言自语说：“可是有一点怎么解释呢？”

阿诚说：“你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好不好！”

草寇直勾勾望着阿诚，没说话，田瑶以为两个要开战了。但草寇眼神突然闪烁一下说：“你记不记得早晨我们被唐东难住的情景？”

阿诚有些疑惑：“怎么了？他不就拿着那张画发疯吗？”

草寇意味深长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怎么回事？”阿诚急道。

田瑶贼被阿诚说：“你别插嘴，听草寇说！”

阿诚只好无奈地撇撇嘴，闭了口。

“唐东拿到的那幅画，可能真是青手人故意给他的！”

阿诚没劲说：“简直是废话！不是青手人干的，谁还会那么无聊画张没脸的画给他！”

“我是说，青手人的目的不是吓唬唐东！”

阿诚和田瑶突然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

“唐东说的……”

突然间吹起了一阵冷风，声音轻飘飘的游到了黑暗的空间里，似如掉进了黑洞，没一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