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手人 第五章 谁都逃不了（下）

5

“草寇？！”

草寇一动不动站在走廊里，头顶的路灯早坏了，此时他所站的地方一大片阴影，乍一看像一尊漆黑的雕像。

草寇没答话，从阴影里走出来，阿诚责备说：“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等你。”草寇声音低沉说，好像没一点感情。

两个人走在楼梯中央时，草寇突停了一下说：“如果唐东和田瑶问起，我们别和他们说话！”

“说话也不可以？”阿诚有些不解，眉头凑成一堆，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步。

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到了校门口两人再不敢去看那个在马路边卖红薯的男人，而那男人却一直望着他们两……一抹得意的笑容正从他奸邪的脸上散布开去。

两个人走了很久，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时，才停了下来，却始终不敢往身后看看。阿诚突然说：“我们真的要去找老强？”

草寇盯着马路边上暗黄的路灯，神色有些苍茫，好一阵才说：“你害怕了？”

阿诚否定说：“老强会告诉我们吗？”

“只有老强知道他跟踪青手人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我们怎么找老强？”阿诚掏出电话，看了一下时间，十点整，“这么晚了！”

“不用给他打电话，他不会带手机！”

“为什么？”

“老强已经疯了！”草寇目光如炬，咬紧了腮帮，复杂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青手人把他逼疯了！”

“那我们去哪里找他？”

“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阿诚有些不解，“只有一家吗？”

“这座城市只有一家！”草寇声音沉沉说完，兀自走上了前去，暗黄色的灯光一下吞噬了他，就像卷进了再也无FaLun回的地狱。

月亮爬上了路边的树梢，散发着白晃晃的光，照得草寇和阿城感觉有些寒冷。

阿诚扬起脑袋望望灰褐色的高墙，目光随墙垣上黑漆漆的铁丝网蔓延到一个矮小的缺口处停下了。

草寇咽了一口唾液说：“你敢吗？”

月光里的阿诚张开嘴，好半天没有声音，斑驳的唇影映在冰冷的地面，雕塑一般僵硬。

草寇望着阿诚的脸，鄙夷的笑了一下，目光移转到断墙缺口，说：“你等我吧，我去问老强！”

阿诚一下从断墙上抽回目光，很坚定地说：“我和你去！”

草寇有些惊异，望望草寇，脸上浮出赞许的笑容，然后拍拍阿诚的肩膀说：“你留下吧！那里面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再说要是——”

草寇话没说完，阿诚就神色祈求似地说：“不会有事的！”

草寇笑了，他笑着转过身去，径直朝断墙方向走了去。阿诚看见草寇在月光里的背影异常的清晰，那多么像一个攀岩走壁的侠客啊！

“咚！”

是人落地的声音。是悬浮的心掉落的声音。草寇成功进入了精神病院。

阿诚松了口气，然后隐进路边的树丛，死死锁住那一截断墙。

等待是一个漫长而考验人的过程。夜很静，连一只曲曲的叫声也没有，风声好像没从阿诚鼻孔里呼出的气流大，阿诚望着那一截断墙心里慢慢发凉，然后有些抖擞，之后是祈祷——

世界安静下来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那是多么的孤寂和苍凉啊！

“喂！”

“啊——”

一只手突如其来拍在了阿诚肩膀上，那是一双在月光里显得灵巧而像碧玉一样纤柔的手。但阿诚还是因此而尖叫了出来。

他转过头的刹那，尖叫声戛然而止，惊讶又一次将世界隔开了：“田瑶？！你怎么在这里？”

田瑶望着月光里显得有些死寂的断墙，一句话也没说，她似乎也知道草寇去了哪里，而且肯定会从那里得出青手人的秘密。

“喂？问你话呢？”阿诚说。

“我跟踪了你们！”田瑶一脸从容说，好像对此一点都不在乎，皱了一下眉头说，“罗强真的会告诉草寇，那天晚上跟踪青手人后发生的事吗？”

阿诚突然怔了一下，往身后扫了一圈，然后才放心说：“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跟来干什么？”

田瑶不以为然说：“就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阿诚说：“你是女生！大半夜吓跑什么！”

田瑶不屑地愣了阿诚一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啊——胆小鬼！”

“你……”阿诚有些生气，但是他很快决定忍住，语气缓和说，“回去吧，你一个人很危险的！”

“这个你用不着管！”田瑶意念坚决说，“我一定要知道青手人的秘密！”

阿诚突然笑了。笑得有些阴冷。

“知道青手人秘密的人，一个都逃不掉的！”

6

田瑶有些高傲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都变成了木偶。

但阿诚又笑了，不是冷笑，而是收获的笑。

“草寇出来了！”

田瑶一下转身——断墙口上冒出一个人头来，紧接着路出整个身体。田瑶有些激动，想立即跑过去问个清楚，但是她的手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是阿诚抓住了她，她惊疑地去看阿诚的脸时，阿诚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了，已经换成了空漠恐惧。

“他不是草寇！”

“啊！”声音很低，并不是尖叫，田瑶没敢再回头，阿诚已经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那个人不是草寇，他像一个人——阿诚颤抖了一下，声音沉沉说：“他

怎么会在这里？”

“谁？”

月光里，那个人一身青绿，像青蛙，

但他却不是青蛙，正四下里环顾戒备地朝这边走来……

“青，手，人！”

“啊！”田瑶一下就叫出了声，整个人扑在了阿诚胸膛上，阿诚也在一瞬间闭上了眼睛，两个合成了一副无懈可击的铠甲。

时间过了很久。阿诚多么希望立马就是大白天，阳光普照，大地清爽，人际流梭，一切都活了过来……

他以为白天真的到来了，微微睁开眼，依然是被寒白月光强暴的世界，他好想立即闭上眼，可意识让他看一看情况——那个一身青绿的人不见了。

“青手人不见了。”阿诚目光惶然说。

田瑶松开阿诚，扭回头去看。月光，断墙，空地，没有青手人。

她突然感觉胸口很疼。

“哦！”一声娇嗔让阿诚发现她有些难看的表情。

“你怎么了？”阿诚扳过她的肩膀问。

田瑶的脸一下红了，撇开阿诚的目光。

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是含苞欲放娇滴滴的花朵，哪里经得起恐惧的摧残。

阿诚突然说：“青手人出现在这里，那草寇……”

草寇想到了一句话。

但他没有说出口，目光涣散在了月光里。

月亮好像逐渐失去了光辉，黑夜正诠释着魔力，释放无限的恐惧与人。

“知道青手人秘密的人，一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