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我又回到了这座城市,我阔别已久的地方,不知道在某个瞬间,在不经意回头时,会不会有心里失落的身影出现,在街头,在空巷。
说起凌晓晓的婚礼,其实更像是一场特殊的party,大家举着红酒,吃着西式的餐点,欢乐着,交谈着。红地毯铺满了整个大厅,酒气浓郁,音乐醉人,凌晓晓一袭婚纱拖地,显得分外迷人。
我独自一个倚在角落,说实话,我是不太愿意进入这种很官方的交谈的,再者,我似乎也找不到要交谈的对象。几番音乐过后,凌晓晓举杯走了过来。
“晓初。”
“哦,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们呢!”我冲她抛出一个笑眼,举起了酒杯。凌晓晓与我碰杯,然后我们各饮了一口红酒。
“这些年你还好吧?”很官方的搭讪。
我点点头,“过的不错!”
“晓晓,哎呦,晓初啊,几年不见更加漂亮了。”眼前这人不是郑阳么?此时我心底一惊,他正西装革履的朝我走来,胸前的红花煞是惹眼。
“晓晓,你不是……”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老公了。”凌晓晓幸福的揽住郑阳的胳膊,郑阳也急忙应承着,“是啊,谢谢你把这么漂亮的老婆介绍给我。”
我整个人呆住了,她不是要嫁给小北吗?她的结婚对象不是小北?郑阳在别的朋友唤声中离开:“你们聊,我去招待他们。”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是正阳吧?”凌晓晓说,“人长大了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爱情,小时候的懵懵懂懂、相依为命,只不过是脆弱时候的一种依靠,小北,他永远都是我哥。”
“那他……”
“你走之后他也离开了这座城市,杳无音讯。”
我落寞了,因为那道我们彼此为对方留下的伤口,我们天各一方,而如今我回来了,你又在哪里?
“晓初,想见见天宁吗?喔!就是当年的君逸。”
顺着凌晓晓的手指,穿过层层的人群,我看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而如今,他正一袭笔挺的西装,在角落里与朋友欢快的交谈着,言谈举止间,仿佛是一个天使降临,清新、幸福。
“天……天宁?”我呆住了,看着那道我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他……”
“他失忆了!”凌晓晓说。
我看着她,仿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凌晓晓继续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跟他聊聊吗?”
“可是,他不认识我啊。”
凌晓晓笑笑,朝着那边招手道:“天宁,这边来一下。”
他起身,阔步偏偏的朝这边走来,朝着我走来,脸上尽是散不开的笑意。
“晓晓,你今天看起来真漂亮!”是他的声音,就是他的声音,我记得,在我的记忆里回荡了几百年的声音,那一颦一笑如此熟悉却又如此痛彻心扉。
“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凌晓晓分别对我们道,“张晓初,孟天宁。”
“你好,张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他客气的向我伸出手来,面带笑意。
“喔,你好。”我伸出手握住他,能感觉我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僵硬。
“你们聊,我去招呼客人。”凌晓晓借故离开了,只留下了我与我的回忆。
欢乐的交响乐响起,大家都去跳舞了,天宁却邀我坐下来聊天。在我与他见面的这几分钟里,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这样的笑是我在曾经的李君逸脸上从未见过的。
我们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举止优雅的与我碰杯,然后开了话。
“张小姐也是晓晓的朋友?”
“嗯,是……很久的朋友。”
“哈哈,说不定我们以前也是朋友呢!”他玩笑似的说着,饮了一口,又说,“喔不是,四年前我出了车祸,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说说不定我们也见过,只不过……我很抱歉。”袭来的又是他的笑容。
“你幸福吗?”看着他的表情,我一时有种晕眩的感觉,竟然口无遮拦的问出了让他听来如此莫名其貌的一句话。天宁定了脸上的笑容,看着我,不解道,“你不幸福吗?”
“我……”
“从你表情上来看,你好像并不幸福。”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抓紧高脚杯把红酒一饮而尽,“我很幸福!”他突然这么回答着我,像是曾经爱过我的李君逸,像是他在回答我,他过的很好,很幸福。
我看向窗外,我记得曾经我也是跟李君逸坐在靠窗的餐厅里一起吃饭的,转角兜兜转转的故事里,写满了我们的欢声笑语。
“我……我们好像真的见过。”他突然这么说。
“不,我们根本没有见过。”我一反常态的应答让眼前的天宁皱起了眉头。其实我必须这么回答,因为我不想让他想起我,不想让他想起那么悲伤的过去。我喜欢现在的天宁,充满幸福,充满笑容的天宁,当年的李君逸已经远远离开了,他是我记忆中的影子,将永远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天宁!”一个清脆的声音嵌入,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
“我来介绍,这是张小姐。”他指着我对妙龄女孩说,然后又揽住妙龄女孩的腰对我,“这是我女朋友。”
“你好。”我对她点点头,她礼貌的回敬了我一个微笑,然后撒娇般拉着天宁说:“我的朋友在那边,过去打个招呼啊。”
“喔,那……”天宁指了指那边,我说:“请便。”然后他们便幸福的朝着礼堂另一头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如此熟悉的背影我笑道,“孟天宁,你一定要好好的,幸福下去!”
礼堂的外面众人拥挤着拍照,我则挤出了人群。我要好好看看这座城市。高楼林立,车流穿梭,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喧闹。在灿烂的阳光下,我难道一时闪了眼睛,为什么有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一闪而过?匆匆人流,瞬间消失不见了。
“小北?小北!”我确定,于是慌乱开来,奔跑着,寻觅着。那一如既往的思念沉醉在心里泛滥开来,越来越波涛澎湃,越来越排山倒海。
“小北——”是他,真的是他,我没有看错,他在这座城市,他出现了,他从未离开。站在马路上,一声长笛,街上的汽车都停止了,原来是遇到了红灯。
我失落了,人流攒动的街头,对我来说却空空如也。瞬间,失魂落魄。
“你是在找我吗?”
“小北?!”我转身,向着身后的声音寻觅,此时,他正站在我的身后,微笑的看着我。
我走过去,说道:“你还在这里干嘛?你爱的小美今天就要嫁人了,你还不赶快去阻止。”说着,眼里却飚出了眼泪。
“我……不是来阻止的,我是来找我丢失的东西的。”
“你丢了什么?”
“我丢了爱情。”
“是啊,喜欢的人就要嫁人了,你的爱情早已烟消云散。”
“不,喜欢的人一直在等我。”他深情的握住我的手,我却对他含泪微笑。
四目相接之时,一切伤痛在彼此的微笑中,灿烂成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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