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界 第四十七章 浑沌生变

龙府，顾儿卧扒亭栏，凝神水面，柳枝在手，轻掠湖水。但见枝划波荡，顾儿一副寥寥无事之状，似乎并未发觉尘风等人的离去。当然，尘风一行走得匆忙，并未向府内任何人告知，便是龙主也未曾及时相告，是以，此时龙府之内无人知其动向。

约摸半刻，亭榭之中似有脚步轻响。顾儿慵懒回头，不由惊讶，立时站起，好问道：“老爷爷，怎会是你，你如何出现这里？”

语罢，稍顿，顾儿探头老人身后，似找人一般。老人微微一笑，当然知顾儿心内所想，道：“你不用找了，只我一人而已。”

顾儿蹙眉问道：“那风他们人呢？”

老人笑态可掬，答道：“他们有要事，已离开龙府一会。”老人似担忧顾儿，补话道：“办完事后，他们自会很快回来。”

“哦。”顾儿颔首，心中却有几分生怨，却又不好说出，道：“老爷爷，你有事找我吗？”

“无事，找你作聊而已。”老人几步靠前，顺势坐下，挥手示意，顾儿临面就坐。“听说，你的身世，连你自己也不曾知晓？”

顾儿黯然，忽又神色如常，多年下来，顾儿对此已是无所谓有谓无，只是心中偶尔几分挂念而已。当下顾儿浅笑应道：“我从小便在风谷长大，虽不知自己身世却也过得快乐。”

老人神色不动，道：“那你有曾想过自己身世呢？”

顾儿几下颔首，低沉道：“有谁会不想呢？可是想了又如何。”顾儿仰首眺望，轻声说道：“或许......到我生命尽头那一天，我也不会知道吧。”

老人听罢，似有动容，沉思半刻，道：“如果真到了你身世揭晓的那一天，正是你生命尽头的那一刻，你会有怨言么？”

顾儿惊讶，自己只是随口而说，却不曾想老人真拿此作问，自己又未曾想过，一时之间竟答不上来，木讷沉默。

老人似知此问难为，转而另问：“你还记得那个天籁传说吧。”

顾儿回神，轻轻点头。老人说道：“天籁鸟生来便知自己死亡的那一刻，是以还是欣然接受，以自己天籁歌喉，唤醒沉睡生灵，以自己之血之躯，换得万物复苏，你等亲眼得见，若换了是你，你会如何？”

顾儿微一吃惊，沉思之后，正欲作答，不料老人出手制止。顾儿不解老人为何不想听自己所答，却又见老人目光十分和蔼的凝视自己，恍惚之际，忽觉老人不见，如上次那般，虚空之下只留下老人的余音......

“好孩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今日老朽所问，到那时望你好自珍重。你即叫我一声爷爷，爷爷自当像对亲人一般待你，虽心有不忍，但当你我再见之时，爷爷自会将你身世告之于你......”

※※※※

灵树火池之内，混战即起，浑沌生变，邪使身形大展，裹携阴风朝我袭来。我运生力道，相抗上下，只觉邪使招招不留余地，阴险毒狠。忽然，那只长颈绿目怪鸟扑腾上空，绕之我后以图两面袭击。我不及多想，左右避舍，当下需观上空怪鸟偷袭，又欲留意底下邪使凌厉攻击，如此二用一心，却难发觉邪使此刻面部微变。

突然之际，我原地未觉，火池之内温度骤变，至底下霍然两条火脉蹿出，将我双腿牢牢制住。我惊然，失措间从地底又蹿出两条血红火脉，如绳如索一般将我双臂囚困，使之动弹不得。邪使见之，邪笑狰狞，怪鸟落肩，朝我缓步而来。

谷雷与恶神展开周旋，双方难应，但见恶神汹汹来势，手中弯刃奇白光芒，旋转如圆，封尽谷雷退势，似欲置之死地。谷雷以剑抵御，忽见我莫名受制，当下趁回合空隙，抽身而离，至我身旁而守。邪使倒不慌不忙，任由谷雷所为。奇怪的是，谷雷剑斩火脉，却如同抽刀断水，不损丝毫，疑为幻象。

“怎会这样？”谷雷惊疑而起，再次举剑而落，依然徒劳。

“嘿嘿......”邪使兴灾而望，此刻恶神亦也站到邪使身旁，冷目对望。“没用的，你救不了他的。”

“哼......”谷雷怒目，我虽受制却是深知脱身极难，这火脉诧异至极，不宜大意。当下对谷雷道：“别管我，快通知寒电吉光，务必小心！”说罢，未待话音落，谷雷尚不留神，便与我一般，被突如其现的数条火脉封住身躯，难以左右。

谷雷目光无奈，深愧自己大意，我岂有怪责，自己还不是始料未及，只怪这火脉神秘，但愿吉光他们能有所觉察，不受其制。

殄寒电全身金黄细电暴跳，仿佛任何之物一触即暴，神鬼莫近。鬼帝脸白阴森，口中诵语不断，只见他手持骷髅鬼杖，便有无数骷髅鬼影至鬼杖之中虚空飘出，鬼泣阵阵。但听一声声细电触暴，寒电身前电网横空，抵挡下不断涌来的骷髅鬼影。

吉光虽厌鬼帝形貌，而选择对敌妖姬，却不知这四人之中，唯妖姬最为诧异可怕，阴森难测。当下吉光却好是领教了妖姬之鬼魅，只觉在妖姬一双狐眼之下，周遭雾生朦胧，吉光心生荡漾，眼生幻觉，犹见数十个妖姬身影眼前摇曳媚笑。但听那铃铛笑淫，吉光只觉脑生疼痛，犹如万虫噬咬，痛苦难捺，只能满地滚打，掩耳闭闻。无奈痛苦不减，一声不忍，吉光疼痛叫喊。

殄寒电闻得吉光一声叫喊，便知吉光不敌妖姬，如此下去恐有生命之忧。寒电虽有心搭救，却无奈于鬼帝难缠。当下寒电五指生电，便见一电球掌中幻生，霹雳声响。只待时机生熟，殄寒电便将掌中电球投袭鬼帝。鬼帝侧闪，身形躲过，再将鬼杖击向电球，只听得如晴天霹雳大响，光芒瞬息万丈，杖球相触，轰隆裂暴。趁此之机，殄寒电已得空闲，赶至吉光身旁，再投以另电球于妖姬，破解妖姬媚法，将吉光扶至一处。

此刻吉光身形踉跄，神色疲惫，唯难应敌，只托寒电一人与敌。倏地，未待妖姬鬼帝欺近，寒电只觉眼前生沌，热浪袭来，便见数条如龙蛇之血红火脉，至地底疯狂而出，摇曳有灵，仿佛将人食噬。寒电心生警惕，却不想此火脉诧异难觉，无地不生，便将吉光之躯牢牢缠索。刹时，又从地底蹿出数道火脉，使之寒电寸步难落，竟也身受其困，未能脱身。

“哈哈哈......”乌古一旁大笑，此刻已将我等四人困于一处，受火脉而制。邪使四人亦不笑之得意，喜形于色。

“你们不必费尽心力了，你们是不可能挣脱这‘火池血脉’的，嘿嘿。”乌古得意而言。

“哼。”吉光气虚，怒嗔道：“这‘火池血脉’是什么屁东西。”

“嘿嘿。”乌古奸笑，缓缓叙道：“既然你们要死了，我也便让你们死个明白。这火池血脉乃灵树之固元根本，犹如人身上之经络血脉，只不过这血脉天地独异，你们是无法脱身的。”乌古语气得意，似立大功，仿佛这四人之所以受制，全凭自己之功。

“哼......”此时身处火池下的凤主冷哼而道，语气微弱。“你竟然将灵树血脉用来助恶，使我族蒙羞，真是本族不幸。”

“呸！”乌古大怒，走至凤主身前，斥道：“自你掌管鸟族，便使我族衰落，甚至还险遭覆灭，若非是我，你早已成为本族罪人，现在你已是阶下囚，有何资格说我。”

凤主气息微弱，却是神情自威。我知凤主出声艰难，笑道：“有人欺族灭主，却有面目在此捧吹自己，当真厚颜，哈哈。”

我一说罢，四人皆笑，乌古脸色阴沉，正欲发作，突然戛止，毕恭退身一旁，原是火池之内，两人莫名而现，众人竟未觉。但看妖姬邪使四人，竟都神色一惧，躬身敬畏。

“恭迎魔尊，圣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