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界 第四十三章 千年之怨

丹穴山，梧桐灵树之内，凤主高位正坐，直视妖姬众人。

自洛河一战，凤主撤军而回，妖姬众人便对凤主此举感到疑惑与不满。当下，他们需要的是凤主的一个解释与交待。

妖姬面含媚笑，几分诡异道：“凤主似乎对魔尊之令稍有违抗，这要是让魔尊知道了，我想凤主恐难交待吧。”

凤主依旧肃穆，神情淡然，道：“我所做用意，自会向魔尊交待。”

恶神怒目而视，道：“那今天你为何不一举攻下，反而鸣兵撤回？”

凤主斜视恶神，道：“这是我鸟族之事，何是劳你费心了？”

恶神冷哼一声，妖姬上前道：“魔尊派我等助臂凤主，岂料凤主竟辜负魔尊一番心意，这要是让魔尊知道了，恐怕会寒了他老人家的心吧，嘿嘿。”

妖姬所言暗意，凤主自然明白，当下凤主身形微动，道：“我说过我自有其用意，就不用诸位挂怀了。”

恶神怒哼道：“难不成凤主怕了那些人不成？”

“呵呵，”凤主蔑笑，视之恶神：“难不成恶神是嫌今日风头不够，还欲再让众人见识见识不成？”

恶神触及丑事，顿觉无光，当下怒脸微红，却是退到一边无言以对。邪使从头至始未言语，当下冷哼道：“凤主自不会以鸟族上下安危违逆魔尊，我们走。”

邪使说罢，转身离去，其余几人，亦也忿忿而离。

凤主空留寂地，心生凄愁，心念微恻，微风卷席，凤主离开了原地。过得半刻，梧桐灵树之外，枝叶繁茂巅处，凤主现得身来。

凤主树高目断，天遥云黯，欲近黄昏，不觉憔首。突然，清风徐过，有影现之身后。凤主憔首回头，但见是一陌生老者。老者气息，舒心顺意，蔼亲怡人。

那老者几步倾前，目光远眺，视之梧桐数里，只听他几分感慨道：“世有嘉木，心自通灵，可以为琴，春秋和声。”

凤主目光黯淡，似藏心事，未有出声。老者视之凤主，微微一笑，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独钟梧桐，这其中之意，世人少解，呵呵。”

言罢，凤主望之老者，目光复杂，几许吃惊，道：“梧桐可成声，是以凤有九曲，九曲回肠，肠肠寸断。”

凤主话了，苍穹灰暗，竟淅淅下起小雨来了。凤主面目伤悲，仰头望雨，几叹几息，苦涩带尽。凤主似有感触，淡淡道：“碧纱秋月，梧桐夜雨，几回无寐，偶念燃光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

老者微微一征，道：“你已知道我是谁了？”

凤主未望老者一眼，只是几下颔首。老者再道：“难道两族千年已愈，还不解恩怨么？”

凤主目光闪过神芒，微怒道：“你身为万物之生，应生而生，千古不化，那你可曾有办法让鸾凤复活？”

老者低声道：“是以，这里才叫丹穴山吧。”

生同寝，死同穴。

凤主回过头来，远眺山脉，悲道：“我与鸾凤原本便是一对灵鸟，翱翔四海，暮宿风穴，晨鸣朝阳，音动八风。至此，梧桐生矣，从此我们菶菶萋萋，雍雍喈喈。我们同属火精，共修永生，岂料一日龙族布水，淹之丹穴，梧桐浸泡，害之我们。鸾凤命系一线，原本雏生新羽，却得自焚翼羽。其羽焚之，大风招致，烈火涅盘，以不生不灭之意助我永生。那时，龙族可曾有半分歉意？”话到最后，凤主愈显激动。

老者叹息，低声念道：“碧海无波，瑶台有路，双飞双宿，山长水远，叶绿凝尘，丹穴掩雾，目欲黄昏，梧桐萧雨。”

雾蒙之中，身影不见，只听得凤主空音余留。

“事关两族恩怨，又扯乎鸟族上下存亡，你自不必说，我心早有打算......”

※※※※

龙府，众人齐聚欢水阁。

欢水阁内，水声依旧欢快怡人，可是众人神情兼如墙壁般冷硬肃穆。此刻龙府上下伤亡惨重，修养生息，一片战后静寂气氛。

龙主虽受凤主一击，却无大碍，此刻气定神闲，向我等众人道谢。

“此般小事岂劳龙主谢意，只是我们一事不明，便是你们两族到底有何恩怨值得这般短兵相见，大动干戈？”我此般问的，正是众人心头疑惑难解的。

龙主似乎知我会有此一问，神情镇定，缓缓道来：“其实说来也是我龙族的过错。当年苍龙祸乱，龙族险些灭亡，后得骊龙之助，却无意之中殃及丹穴，害死鸾凤，烈火自焚。凤主至此悲痛千年，水火为敌，才会导致今日战乱。”

龙主轻描淡写，众人却将龙主愧意望在眼里。当下谷雷道：“那你为何不跟凤主解释清楚，化解两族敌怨。”

龙主轻叹一声，语中无奈，道：“我知此事已是晚矣，那时再解释，凤主已是痛至深处，岂能听进。从此便两族为敌，时有战乱。”

欢水阁中，众人听罢龙主所言，寂静一片，声响不闻。

突然这时，欢水阁内传来一声惊呼，却是冰柔声音。冰柔与顾儿早已去陪着昏睡的夜迎，现下传来乍响，众人惊骇，飞快赶至，却见冰柔一脸兴奋，原是夜迎已经苏醒。众人欣喜，龙主激动万分，靠近夜迎，难掩欣喜。只见夜迎半躺玉床，美目眨眨，虽已醒来，却无精神，一副疲累样子。

夜迎见着冰柔龙主，同样兴奋，便欲起身，顿感全身无力，软了下去。

龙主爱女心切，激动道：“醒来便好，醒来便好，你身子还虚好好躺着便行。”

冰柔床沿陪坐，与夜迎四手相握，目光含泪，闪闪烁烁，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刻，夜迎似乎发觉我等众人的存在，凝眸望之，柔声道：“你们是？”

龙主收回情绪，道：“忘了给你介绍，你之所以醒来，全赖他们相救。”

“龙主言重了，我等未尽绵力，怎敢邀功，现夜迎已醒来，当真大喜。”谷雷谦礼道。

夜迎谙熟世事，沉稳大方，当即谢道：“夜迎谢过诸位恩情。”

众人见之，当即推道：“夜迎小姐无需多礼，你身体不适且好好休息。”说罢，转望龙主：“你们父女难得相聚，我们便不作打扰了。”说罢，告别龙主，返回歇息。

欢水阁内，淙淙水流似乎愈加的欢快了，那似乎是一大堆许久难言的话语，此时于欢水阁内，倾吐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