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界 第三十八章 溪潭蛟龙

九重渊地，茫茫然触目灰暗，仿佛黑暗已覆盖了这片天地，毫无生气，恍若幽冥死域。

天暗如夜，灰蒙蒙中，模糊望见岩壁之上屹立着一老者身影。如细望便会发现，此老者衣冠楚楚，气度不凡，脸上却是愁苦神色，苍纹皱额。

那老者垂首下望，但见此地寸木不生，萧条颓废。不过奇怪的是，老者屹立四周，不知为何竟连毫无生机的石头，亦唤发出几分生气。即是如此，在这浑沌之地，这点生气亦不过如雨中残蜡，挥之即灭。

老者仰望苍穹，但望阴云重重，使人喘闷，不禁叹息自语：“九重之渊，极煞之地，不知比之那血冥之地.....”老者顿了话头，收了话尾，暗自摇头，转而另道：“不知那两人冒极险而入，至今安然？他们是天地风雷灵力掌控之人，自是不会轻意困于此地。不过......”老者话峰再顿：“饶是如此，不经历磨砺险难，他们又怎会成长，将天地无上四灵力极致发挥，是而凌驾于万物之上。”

老者话音刚落，突然闻得身后细碎步声响起。老者转而后望，愣了几分，随即神色恢复，尤自回头。

那来人缓慢踱至老者旁身，顾视四周，稍顿缓缓而道：“这里死亡之气浓重，似乎不适合你吧。”

老者目光闪烁，由几分忧愁转而变为几分决然，淡淡道：“你们虽同生，却是生死别分。暗一算，我们已数千年没见面过了，圣灵亡。”

那后来之人，正是身份神秘的圣灵亡。而那说话的老者，竟是天籁村中将四灵珠交予尘风他们之人。

只见圣灵亡仍自身袭黑衣，蒙头掩脸，只露出他那闪烁神芒之双眼。仿佛他的脸是空空如也，空洞虚无的。

圣灵亡声色不动，呆愣而屹。那老者忽然发笑，笑中却似带尽这数千年之中的辛酸苦涩，道：“万物有生有灭，兼为轮回。至那起，便有了你我，一生一死，我们应生死轮回而生，兼是永生不化，与天共存。而你，为何如此看淡自己之命，随那魔尊。”

听罢，圣灵亡身形忽地一动，似乎这番话语之中触及到什么，只不过人们无法观其神色，只听圣灵亡缓缓道：“我即为应万物之亡而生，本身便是无生无存之理，何为己命之说？”

老者屹立不语，圣灵亡接而说道：“你我宿命不同，自不会明白我之命数。可能便只有那样选择，我才能永生世间，在另个轮回之后，神不再会是天地之母之说，而是我取代其位，成为亡灵幽冥玄界之无上圣尊者。”

话罢，那老者忽地一颤，皱眉再皱，说道：“魔尊岂图世间轮回，天地到时回复初始，看似应天之道，其实你不过是一个牺牲者而已。那时天地已浑沌，萧然死亡，戾气更重，天地亡灵充塞，你更别说取代神那至高无上的圣位了。”

突然，一道凶邪目光至圣灵亡眼内闪过。老者微微一笑，道：“你生气了吗？圣灵亡。”

圣灵亡那可以洞穿肺腑的神芒收回，淡道：“我们虽命运所牵，却非同属之人，不宜久聚。”说罢，圣灵亡转身回走，只两步，便不见了他那让人寒噤的身影。

老者凝望，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虚空灰暗之中才转回头来，再次遥望那渐被阴云压低的苍穹，喃喃自语：“那天，似乎压得很低了......”

※※※※

九重渊下，我和谷雷完全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怪物吓了一跳。那怪物身高数丈，身形如巨蛇，其首却似虎，四爪锋利，幽幽寒光，正注视而来。

渊下风声呼啸，溪水寂静作响。那怪物甩了甩头，其水如雨浇下，我和谷雷兼被淋了一身。

这时，龙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它便是蛟龙，也是虬龙之母，你们伤害了它如此之多族孙，它势必会携恨报复，你们当心一些，蛟龙乃是蛟与龙交而成，有着很强大的力量。”龙主说罢，音消不见。

“哞......”便在这时，那蛟龙倏地仰天长啸，继而怒目而视，对着我和谷雷至血盆口中喷出庞然水柱。我和谷雷猝不及防，唤盾抵挡，兼撞壁滑落，淋得全身湿滴，全身生痛。转念而想，那蛟龙的确强大，便不敢怠慢，未及第二道水柱袭至，便闪了开去。

那蛟龙见被我们闪了开去，忿然大怒，只听它‘哞喔’一声，藏爪锋现，向我和谷雷猛然扑来。只听‘噌’的一声，谷雷灵剑持手，剑抵锋爪。谷雷双手紧握灵剑，面色痛苦，显然蛟龙力道极为强大，谷雷有些消受不住。忽然这时，眼见蛟龙另只利爪向谷雷袭至。我几乎屏息凝立，奋然一跃，趁势以双手紧紧捉住利爪。蛟龙何其庞大，其利爪亦也粗壮不已。我虽两手紧捉龙爪，却险些被甩了出去。而谷雷趁此空隙，奋然发力，从巨爪之下逃了出来。蛟龙顿觉失重，利爪触壁，只见那崖壁坚硬，却被生生划出数道深口。

望着壁上深深的爪痕，我和谷雷不禁暗暗吃惊，试想如被如此利爪挠去，那不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是以我们二人不敢贸然行进，以观其变。

蛟龙两番落空，现在倒也聪明几分，不再卤莽。只见它目射幽光，鼻息喘重，‘呼呼’作响。忽然，它血口大张，一股强大的吸力由外向内的吸进它的嘴里。

风啸更猛，水流飞溅，几些沙石乱舞着便被吸进了蛟龙嘴里。我与谷雷身形不晃，暗生力道抵挡，脚下却被此吸力拖出长长一条痕迹，身形缓缓不由自主的挪前而去。谷雷以灵剑入土三分以作抵御，却想那吸力异常厉害，地上已是长长一条灵剑划痕。

此时风沙乱舞，蛟龙狰狞。眼看我与谷雷便要被吸进蛟龙巨腹，谷雷却暗递我一个神色。我顿时领会，当下风珠芒现，虚空唤风，渊下风起。一阵携风沙之势巨风向蛟龙巨嘴而去，由巨大吸力吸入蛟龙嘴里。顿听‘噗’的一声，蛟龙巨嘴鼓起如球，样式滑稽。

我们至蛟龙嘴下脱险，便反守为攻。谷雷‘噌’的灵剑盛怒，轻然一跃，便与蛟龙齐眉而立。蛟龙虎头龙须，对谷雷极为不屑，只见它巨爪乱舞，与半空中的谷雷展开争斗。我原想绕至蛟龙身后，不料蛟龙甚是聪明，将潜于水下的龙尾向我阻击而来，当下我只能左右闪避，寻机袭击。

谷雷仗剑之势，已占为上风，无奈蛟龙鳞爪坚厚，谷雷多次攻击都对蛟龙伤害不大。当下谷雷大怒，灵剑红光大放，剑身炽热无比，蛟龙鳞身虽为坚硬，却被谷雷生生刺痛，鳞开肉绽，吼叫不已，鲜血如注。我见谷雷一剑得势，便趁机运全身之力，轰然一拳击向蛟龙之躯。拳劲携强大风势，蛟龙两面挟势，顾之不暇，现下再是一拳吃重，竟生生倒了下去。便听见‘轰隆’巨响，蛟龙庞大身躯便这般倒了下去。

风声呼啸，溪水淙淙，我与谷雷望着眼前倒下的蛟龙身躯，心生警惕。暗想如此强大蛟龙自不会如此轻意便倒下。果然此时，蛟龙‘嗡’的声响，倒地而起，伴随着那怒不可遏的声音，一道水柱至潭下擎天而起，高过百丈，似欲倾尽潭水之势。

我二人见状惊骇，无奈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任其那庞然水柱朝向我二人哗然而来。眼见那水柱即将袭至，在我二人欲尽全力抵御之际，突然从我二人胸口内光芒隐现，一股清凉从胸口散开。那凶势而来的水柱竟对我二人丝这毫无损，并且衣服竟都干干如也，不曾弄湿。

我二人惊诧之余这才发现原是善水珠的功效。当下谷雷不留蛟龙以喘息之机，但见他双手持剑，剑指苍穹，口有念念有词。灵剑之中蓦地射出万道红霞，转瞬间，沙石崩落，狂风疾起，一道红光从剑尖轰然冲起，光芒扫射万丈，当空炸爆，怒吼如雷，化作一只麒麟神兽，周身烈焰吞噬，巨目殷红如血，朝那蛟龙疾掠而去。

只闻得一声巨响，红芒消逝不见，我望眼而去，只见那先前威武的蛟龙，现下已断为两截，倒地不起。我想这次，它是再也不会起来了。

谷雷灵剑收回，原本火红双目现已恢复正常，只是身体几个踉跄，有些不稳。想是刚才虚力过度，有些疲累了吧。当下我搀扶起谷雷，临溪石坐，歇息片刻，待谷雷精力恢复便起身缓慢前行。

身后只留下那条化为两截，血水滩一地的蛟龙，孤零零的留在那寂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