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长安城外的官道,向来车水马龙。
可一旦偏离主路,那通往城郊荒林的岔口,便显得格外阴森。
这一日,天色昏黄。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那不是迎亲的喜庆队伍。
这是一辆失控的马车。
辕马双眼赤红,口吐白沫,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发疯般地朝着密林深处狂奔。
车厢剧烈颠簸,朱红色的漆面被树枝刮得斑驳陆离。
“救命!停车!快停下!”
车厢内传来女子惊恐的呼喊。
正是今日出嫁的新娘,窦丛。
她不仅没有等到如意郎君,反而在这荒郊野岭遭遇了生死危机。
马车的一个轮子突然碾过一块凸起的青石。
咔嚓一声脆响。
车轴断裂。
整个车厢侧翻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布满枯叶的地上。
烟尘四起。
良久,一只纤细的手从破碎的车窗里探了出来。
那只手本来白皙如玉,此刻却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窦丛艰难地爬了出来。
那一身在此刻显得格外讽刺的大红嫁衣,被撕扯开了几道口子。
她发髻散乱,金钗摇摇欲坠,额头上磕破了一块皮,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混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有人吗……救命……”
她顾不得脚踝钻心的剧痛,试图站起来。
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不,有声音。
是脚步声。
很轻,却很杂乱。
窦丛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她扶着一棵老槐树,在那期待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宋郎吗?还是弟弟?”
这一刻,她还天真地以为是家人寻来了。
枯草被踩倒。
三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们手里没有救援的绳索,只有明晃晃的横刀。
还有一个领头的人,手里提着一个正在燃烧的小火炉。
火炉里插着一根烧得通红的铁器。
那铁器的顶端,是一个狰狞的面具图案。
方相面具。
那是驱鬼辟邪之物,此刻却透着令人绝望的杀意。
“你们……是谁?”
窦丛的身体开始颤抖,本能地向后退缩。
领头的黑衣人发出公鸭般刺耳的笑声。
“窦家娘子,别怪我们。”
“要怪,就怪你的生辰八字太好,有人看上了你的血。”
“至于这张脸,这么漂亮,毁了虽然可惜,但这可是上面的规矩。”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火炉里抽出那根烙铁。
赤红的金属在空气中散发着灼热的高温。
那种热度,让窦丛感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不要……求求你们……”
窦丛绝望地哭喊着,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她拼命地往后挪,直到背部抵上了冰冷粗糙的树干。
退无可退。
黑衣人步步紧逼。
“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等把你做成红茶,你会比活着更快乐。”
那人举起烙铁,对着窦丛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狠狠地按了下去。
窦丛闭上了眼睛。
她等待着那撕心裂肺的剧痛。
然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
当!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在她耳边炸响。
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啊——!”
窦丛猛地睁开眼。
只见那个原本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此刻正捂着手腕,痛苦地嚎叫着。
那根烧红的烙铁,已经飞出去了丈许远,落在枯草丛中,烫出一缕青烟。
一把造型古朴、寒光凛冽的长刀,正插在黑衣人刚才站立位置前的泥土里。
刀身还在微微震颤。
“什么人?!”
另外两名黑衣人惊慌失措,立刻举刀四顾。
“杀你们的人。”
一个清冷、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众人抬头。
只见那棵老槐树横出的枝干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
他身穿大理寺的暗红官服,衣摆随风轻扬。
那张脸俊美得有些妖异,尤其是那双眼睛,并没有看地上的杀手,而是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佩。
周证。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
落地无声。
那把插在地上的“大夏龙雀”,仿佛受到了感召,在他落地的瞬间,被他随手拔起。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凝滞。
“大理寺办事,闲杂鬼魅,跪下领死。”
周证的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黑衣人的心口上。
“大理寺?”
受伤的领头人咬牙切齿,“大理寺什么时候管到这种荒郊野岭来了!给我上!杀了他!”
两个手下互相对视一眼,仗着人多,挥舞着横刀冲了上来。
他们的刀法凶狠,招招直奔要害,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死士。
窦丛吓得惊呼出声:“小心!”
周证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那两把刀即将砍中他肩膀的一刹那。
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刀的。
只能看到空气中闪过一道凄艳的红色弧光。
那是刀光,也是血光。
噗嗤。
两颗头颅高高飞起。
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体还在惯性地向前冲了几步,然后才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的木偶,颓然倒地。
鲜血喷涌,染红了周证脚边的枯叶。
但他那身官服上,竟然没有沾上一滴血。
“太慢。”
周证淡淡地评价了一句,提着刀,走向那个领头的黑衣人。
“你……你是人是鬼?”
领头人彻底崩溃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刀法。
这哪里是大理寺的少卿,这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他顾不得手腕的剧痛,转身就要逃进密林。
“我让你走了吗?”
周证随手一挥。
手中的长刀脱手而出。
刀锋贯穿了那个人的小腿,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周证慢悠悠地走过去,一脚踩在那人的背上,拔出长刀,在那人的黑衣上擦了擦血迹。
“回去告诉那个死瘸子。”
“他的茶,我请了。”
“他的命,我也预定了。”
说完,周证手腕一翻,刀柄重重地击打在黑衣人的后脑。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周证转过身,看向缩在树下的窦丛。
此时的窦丛,早已看呆了。
恐惧、震惊、感激、迷茫……种种情绪在她那双美目中交织。
面前这个男人,杀了人,却像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灰尘一样淡然。
他身上的气息很冷,却又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周证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
“能走吗?”
窦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脚踝的剧痛重新跌坐回去。
“嘶……”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
周证皱了皱眉。
“麻烦。”
嘴上说着麻烦,他的手却伸了过来。
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窦丛受伤的脚踝。
“别动。”
窦丛浑身一僵,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
在这礼教森严的大唐,女子的脚踝怎能轻易被陌生男子触碰?
可她却生不出半分抗拒的心思。
男人的手掌宽大温热,透过薄薄的罗袜,传递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忍着点。”
咔吧。
一声脆响。
“啊!”
窦丛痛呼一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但紧接着,那钻心的疼痛便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麻感。
正骨。
“骨头没断,养几天就好。”
周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是……大理寺的官员?”
窦丛怯生生地问道,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大理寺丞,周证。”
周证没有隐瞒身份。
“周……周大人……”
窦丛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刻进心里。
“窦丛多谢周大人救命之恩。若不是大人,我恐怕……”
看着地上那根冷透了的烙铁,她依旧心有余悸。
“你该谢的不是运气,是我来得及时。”
周证打断了她的道谢,目光扫过她那一身破损的嫁衣,眼神在某处裸露的雪白肌肤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
他脱下身上的外袍,随手扔在窦丛身上。
“盖上。”
“若是让别人看到窦家的大小姐这副模样,你这辈子也不用嫁人了。”
窦丛手忙脚乱地抓住那件带着体温和淡淡墨香的官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悄然滋生。
“周大人,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吗?”
她忍不住问道。
周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如果我说,我是路过看风景,你信吗?”
这里是乱葬岗附近的荒林,哪来的风景可看?
窦丛知道他在说笑,心中反而更定了几分。
“大人,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份,能不能送我回家?我要告诉我爹,有人要杀我!”
提到家人,窦丛的眼中燃起怒火。
“回家?”
周证嗤笑一声,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
“你回不去了。”
“至少,现在不能回。”
“为什么?”窦丛不解。
“你以为你这马车为什么会坏?你以为那马为什么会疯?”
周证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窦丛心中最后的幻想。
“你是说……这都是有人安排的?”
“你弟弟窦玉临,为了不让你嫁给那个赌鬼宋柴,在马身上做了手脚。”
周证无情地揭开了真相。
“不……不可能!玉临他……他怎么会害我?”
窦丛拼命摇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没想害死你,他只想让你摔断腿,或者错过吉时,这样你就不用嫁了。”
周证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惜,蠢人办蠢事。”
“他只想着破坏婚礼,却不知道,早就有饿狼盯着你这块肥肉。”
“你那好弟弟制造的这场车祸,正好把这只羊,送进了狼嘴里。”
窦丛呆住了。
泪水无声地滑落。
亲人的“好意”,竟然成了催命的符咒。
若非眼前这个男人出现,她此刻恐怕已经是一具毁容的尸体,甚至被做成那传闻中的妖茶。
“那……那我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她举目无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周证。
周证看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暗道:系统给的任务是截胡,救人是截胡,但这后续的安排,才是真正的截胡。
苏无名要靠尸体查案。
我周证,要靠活人翻盘。
“不想死,就听我的。”
周证伸出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松手,而是直接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呀!”
窦丛惊呼一声,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送你回窦家。”
周证抱着她,大步向林外走去。
“那个家,现在护不住你。”
“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窦丛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细若蚊蝇。
“大理寺的安全屋,或者是……我的私宅。”
周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选一个?”
窦丛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但她并没有挣扎。
在这个混乱而残酷的夜晚,这个怀抱,是她唯一的港湾。
“全凭……周大人做主。”
周证满意地点了点头。
“叮!恭喜宿主截胡成功,救下关键人物窦丛,改变原著悲剧走向。”
“获得奖励:【宗师级医术·断续膏】(不仅能治外伤,还能祛疤美颜)。”
“获得声望值:500点。”
“窦丛好感度:80(情根深种)。”
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周证脚步未停。
身后的密林里,那个昏死的黑衣人还在沉睡。
他不需要杀光所有人。
留个活口,是为了给苏无名和卢凌风一点“线索”。
只不过,当他们顺藤摸瓜查到这里的时候,会发现这里只有一地狼藉,和一具“并不存在”的新娘尸体。
那个所谓的“第八位新娘”,从今往后,只属于他周证。
“周大人……”
怀里的人儿忽然开口。
“嗯?”
“我的鞋掉了……”
周证低头看去。
怀中女子的一只脚上穿着绣鞋,另一只脚却只剩下白色的罗袜,在那鲜红的嫁衣映衬下,显得格外娇小惹人怜惜。
“掉了就掉了。”
周证目视前方,语气霸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既然没死,以前的窦丛就已经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从今夜起,你归我。”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远处长安城的灯火,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ps:把窦丛放在主线有点影响剧情,所以单独弄了一个番外。后面还有一章关于窦丛的番外,明天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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