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那几颗种子并未落地生根,而是在接触到那阴寒尸气的一刹那,像是被泼了热油的火星子,“噗”地一声炸开。
没有璀璨的金光,只有一团团幽蓝色的火焰在半空悬浮,那是属于“人字树”特有的生机之火,专烧死物里的那一股子怨气。
“给贫道……静一静!”
张若尘胸腔鼓荡,一口浊气顶上喉头,原本用来安神定魂的“清心咒”,此刻被他用那副破锣嗓子吼出了狮子吼的效果。
“清心咒——震!”
声波肉眼可见地化作一圈透明的涟漪,裹挟着漫天幽蓝符火,劈头盖脸地砸在那七具尸傀的面门上。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声波冲击。
那些原本动作迅猛如鬼魅的尸傀,眼窝里原本跳动的幽冥鬼火像是被冷水泼过,剧烈晃动起来。
它们本质上是被世家秘术强行抽魂炼魄、封在躯壳里的守陵人残魂,这变了调的清心咒听在活人耳朵里是噪音,听在它们耳朵里,却像是有人拿着滚烫的剪刀,一把剪断了控制它们行动的那些看不见的“执念之线”。
七具尸傀那原本行云流水的合围动作,瞬间出现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僵直。
它们本能地抬起覆满青铜甲胄的手臂去格挡那并无实体的声波,露出了满是破绽的中门。
就在这时,张若尘左手腕上那块已经裂屏的战术手表震了一下。
“尸傀关节处有活体经络接驳,那是李家用来代替神经传导的‘尸龙筋’,弱点在脊椎第三节!”
林清璇的声音混着电流麦的杂音,语速极快且冷静。
就在刚才那短短几秒钟内,她竟是从缴获的世家外围密档中暴力破解了炼尸图谱,并将那个闪烁着红点的全息人体结构图同步到了张若尘的视网膜投影上。
那里,清晰地标红了第三节脊椎骨的一个微小缝隙。
张若尘瞥了一眼那精密的弱点分析,嘴角扯出一抹混不吝的笑意。
“林大组长,你那是绣花的活儿。”
他脚下的地砖崩裂,整个人不退反进,像一头蛮牛般撞进了尸傀群中。
“贫道是个粗人,嫌麻烦,一般都喜欢直接……拆整条!”
话音未落,他已经闪身至为首那具高大尸傀的身前。
没有丝毫花哨的技巧,就是一记裹着金光的膝撞。
“金光咒·金刚膝!”
这一膝盖结结实实地顶进了尸傀那坚硬如铁的腹腔,发出了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原本刀枪不入的青铜古甲,竟被这股蛮力硬生生顶得凹陷下去。
尸傀的身躯弯成了一个夸张的虾米状。
还没等它被这股巨力撞飞,张若尘的两只大手已经如铁钳般探出,左手扣住尸傀的后颈骨,右手抓住它的尾椎,暴喝一声,腰腹发力。
咔嚓——嘶啦!
那种声音让人牙酸,像是扯断了一根风干的老树根。
那具号称只有神兵利器才能伤及分毫的千年尸傀,竟然被他这蛮不讲理的一招,生生地从中间对折、扯断!
并没有预想中的鲜血喷涌。
那断裂的躯体切口处,涌出的竟是一团团漆黑如墨、腥臭扑鼻的蠕动活物——那是数不清的细小蛊虫,密密麻麻地挤在尸体的胸腔里,充当着内脏和血肉。
此刻宿主被毁,这些黑色蛊虫瞬间暴动,化作一股黑烟,直扑近在咫尺的张若尘面门。
“早防着你们这手阴的。”
张若尘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胸前那块刚刚融炼入体的战甲上,那个方方正正的“人”字纹路骤然亮起一抹暗红色的光芒。
那不是防御,而是掠夺。
那些凶厉的蛊虫像是遇到了天敌,还没触碰到张若尘的皮肤,就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扯住。
张若尘顺势单手一捞,那只覆盖着战甲的手掌竟将那团足以毒杀上千人的蛊虫硬生生揉成了一个黑色的肉球。
此时,侧面第二具尸傀的长刀已然劈下。
张若尘不闪不避,看准那尸傀张口嘶吼的瞬间,反手便将手中那个还在疯狂蠕动的蛊虫球,狠狠塞进了它的嘴里。
随后,一记裹挟着万钧之力的直拳,重重轰在它的喉结之上,硬是将那一团蛊虫给它砸进了肚子里。
“来,吃你祖宗留给你的好东西!”
第二具尸傀的动作骤然停滞。
紧接着,它的肚皮像充了气的皮球一样疯狂鼓胀,那些失去了控制的蛊虫在它体内疯狂啃噬、炸裂。
轰然一声爆响,这具尸傀从内部炸开,青铜甲片混合着黑色的汁液四溅如雨,其威力竟不亚于一颗高爆手雷,直接将周围准备扑上来的另外两具尸傀掀翻在地。
远在监控室内的李玄徽,此刻脸色铁青得像是那发霉的地砖。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一串串疯狂报错的数据流,终于意识到那个最大的变量在哪里——不是张若尘的拳头有多硬,而是那地下传来的震动频率。
那不是地震。
那是无数根在地底穿行的“人字树”根系,正顺着地脉的裂隙,悄无声息地蔓延进了这座守陵地宫的地基。
张若尘刚才那一手撒种子,根本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引路”。
那些根系带着三清观的道韵,带着那一声“祖宗不跪”的意志,直接连通了这七具守陵傀儡体内那一丝残存的、被压抑了数百年的血脉本能。
“他……他根本不是来打架的!”李玄徽猛然醒悟,手指颤抖着按向控制台,“他是来唤醒这群死鬼的!快!切断地宫闸门!别让他……”
然而,晚了。
轰隆隆——!
地宫深处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捶打声。
那是剩下的几具尸傀。
它们没有再扑向张若尘,而是僵硬地站在原地,那双原本跳动着幽冥鬼火的眼窝中,此刻竟然流下了两行黑色的血泪。
它们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身上的符纸,用那枯槁的手指去扣挖嵌在血肉里的控制龙钉。
即便挖得皮开肉绽,即便指骨崩断,它们也没有停下。
“吼——!”
一声凄厉却带着解脱意味的咆哮响彻地宫。
那是血脉深处的共鸣,是子孙后代不愿为奴的怒吼,通过那无处不在的人字树根系,传递到了这群先祖残魂的灵台之中。
张若尘站在满地狼藉的尸堆之上,黑色的战甲被污血染得斑驳,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没有再看那些正在自我解脱的尸傀,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地层,望向了遥远的西南方向。
那里,苏媚儿留下的最后讯息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西三十里……地火……”
张若尘深吸一口气,那股子地底特有的硫磺味让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师父那老不死的以前喝多了吹牛,说咱们三清观有口做饭的锅,是当年镇压地脉火眼的宝贝,后来丢了……”
他那双赤红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不是丢了,是被这帮孙子偷去当暖气炉了。”
那是“离火鼎”,是三清观历代祖师用来炼丹、也是用来镇守一方地火的法器。
苏媚儿拼死传来的坐标,正是这口鼎被封印的位置。
想通了这一关节,张若尘再无迟疑。
他并没有转身去寻找出口,而是面对着面前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缓缓拉开了拳架。
这一拳,没有金光咒的加持,只有那一身战甲上流淌的、如同活物般的青色光晕。
那是刚刚建立起的“人字树”网络,与那些融化的龙钉之间产生的一种奇妙的量子纠缠通道。
“开!”
张若尘一声低吼,右拳如攻城锤般轰向虚空。
滋啦——!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在他拳锋所指之处,虚空竟然真的像镜面一样碎裂开来,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边缘燃烧着青色火焰的裂隙。
那裂隙内部,是由无数根须与液态金属交织而成的临时通道,直通地脉流转的节点。
“走,去把师父做饭的锅……背回来!”
张若尘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缓缓关闭的地宫闸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随后纵身一跃,整个人没入那道正在快速愈合的裂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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