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那一缕细若游丝的灰白雾气,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它无视了碑眼中层层叠叠、如同天罗地网般的法则禁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轨迹灵巧游走,精准地避开了所有杀机四伏的防御脉络,径直朝着碑眼最深处一团晦暗不明的核心钻去。
拳意已至,神识先行!
就在张若尘的拳劲即将跨越空间,触及那冰冷意志的刹那,一股浩瀚无匹的神识洪流,如亿万吨海水倒灌,悍然冲入他的脑海。
轰——!
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眼前炸开。
有仙风道骨的先贤在山巅讲法,下方万民跪拜,紫气东来三万里;有身披重甲、面目模糊的“天衡”战士,手持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律法长戈,血火焚天,将一座座不愿臣服的道观烧成白地;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一座顶天立地的巨大石碑前,无数哀嚎的道统残魂被强行打入碑中,化作一道道流淌着暗金液体的裂纹,永世不得超生。
一个冰冷、威严、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律令,在他神魂深处反复回荡、碾压:
“顺者昌,逆者亡,此乃天规!”
“天规!”
每一声“天规”,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张若尘的道心之上。
他只觉得神魂欲裂,双耳之中竟不受控制地渗出两道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那股力量试图让他跪下,让他臣服,让他承认这套运行了万年的铁律是唯一正确的秩序。
然而,在极致的痛苦中,张若尘的嘴角却咧得更开了,森白的牙齿在幽暗的观测厅内显得格外刺眼。
“天规?”他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狂放与不屑,“狗屁的天规!老子看这叫‘赢者通吃’的规矩!”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一口混杂着金光的精血“噗”地喷出,不偏不倚,尽数落在了那个被他按在平台接口上的古旧铜铃之上!
嗡——!
铜铃剧震,仿佛被注入了最精纯的燃料。
与此同时,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中骤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遭受‘道统反噬’攻击!
触发隐藏被动技能:愿力锚点·共鸣爆发!】
【效果:以宿主承载的‘香火愿力’为锚点,无视等级与法则压制,强行与所有同源或相似的愿力产生共鸣,并将其瞬间引爆!】
那股冰冷神识的冲击同样波及了林清璇与苏媚儿。
林清璇闷哼一声,被那股威压逼得单膝跪地,右手死死按住胸口。
那枚滚烫的警徽几乎要融化,烙穿她的制服与皮肉。
她的眼前,一幕幕属于血脉的记忆被强行唤醒:一位身穿古老官服的林家先祖,手持一支铁笔,在一卷散发着天道气息的玉简上,以自身鲜血为引,郑重地签下了家族的名字,立下誓言,永世效忠“天衡”,协助其镇压“乱法之徒”,以平天下之乱。
“吾等……以血为誓,护法理昭昭!”先祖的声音庄严而肃穆。
可就在誓言落下的瞬间,林清璇仿佛听见了玉简倒影中,那无数被镇压的道统残魂齐声发出的悲鸣与低语:“我们也是道士……我们也想救人……”
那一声声低语,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脏。
一边是家族的荣耀与责任,一边是万千道统的血泪与不甘。
林清璇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锐利冷静的眼中,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决然。
“我林家签的约,是为平天下,不是为你们当万世的狱卒!”
她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在左手掌心狠狠一划!
鲜血奔涌而出,她将血淋淋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身前的强化玻璃上,正对着那座补天碑。
“以林家第三十七代后人,林清璇之名——”她一字一顿,厉声喝道:“我不认这个契!”
血掌印在玻璃上,竟与远处碑身上属于“执法世家”的契约烙印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一道道细密的血色裂痕在无形的法则层面上疯狂蔓延!
另一边,苏媚儿的情况更为凶险。
作为妖族,尤其是有着古老传承的九尾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补天碑中传来一股针对血脉的绝对压制之力。
那是她这一族,乃至整个妖族,都曾在“天衡”的铁腕下被迫臣服的耻辱烙印。
她的身后,九条虚幻的狐尾若隐若现,痛苦地蜷缩着,发出阵阵哀鸣。
“千年来,我躲、我藏、我算计……受够了看人脸色的日子,只为能活下去。”她闭上双眼,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喃喃自语,“可你这个疯子……偏偏要掀了这张桌子……”
忽然,她猛地睁开双眼,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中,竟有两簇赤红色的妖火熊熊燃起!
“好!”她低喝一声,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老娘烂命一条,今天便陪你疯一次!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这天条硬!”
她十指翻飞,结出一个无比繁复而古老的手印。
随着她心念一动,一滴殷红如血钻的心头精血从指尖逼出,悬浮于空中。
她以这滴精血为引,竟在虚空中硬生生画下了一道早已失传的妖族禁术——《九尾逆命誓约》!
这道誓约,不是为了祈求力量,而是将自身千年修为尽数点燃,化作一枚最纯粹的“叛道之证”,反向冲击那古老的臣服烙印!
金色的愿力之光,血色的毁约之痕,赤红的叛道之火。
三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决绝意志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跨越了空间的阻隔,交汇于补天碑的核心!
那只冰冷的竖眼瞳孔剧烈收缩,似乎从未料到,三个连真人都不到的蝼蚁,竟敢同时向它发起挑战。
就在这时,张若尘心中猛然一震。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枚钻入碑眼深处的灰白雾气,并非被动渗透,而是在主动地、有意识地寻找着什么。
它的目标,正是那被无数法则锁链包裹的、晦暗不明的暗核!
“师父留下的平安符烧成的灰……竟然自带灵性?”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瞬间明白了。
那不是普通的符灰,那是在师父身陨道消之际,将最后一缕不灭的执念与残魂,强行凝聚而成的一枚“道种”!
正是这枚道种,在等待了不知多少岁月后,终于等到了三清观的传人带着它来到此地,主动引导着那缕来自怨舟的混沌之气,要为三清道统,也为这天下所有被压迫的道统,寻找一个重启的契机!
“原来……老头子你早就料到了……”张若尘眼眶一热,但随即被更加炽烈的战意所取代。
碑眼终于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穿透神魂的尖啸。
一道凝聚了万年法则之力的纯粹黑光,如灭世之矛,从眼中爆射而出,目标直指张若尘三人,要将这三个胆敢挑战天规的逆贼彻底抹杀!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湮灭元婴真人的攻击,张若尘却不退反进。
他的双拳之上,功德金光与系统引爆的万家灯火愿力疯狂交织,形成了一层灿烂而温暖的金色拳罡。
“你说重订天规,须以魂为契,以身为柱?”他仰天长啸,声震海底,“行!但老子不做给你撑起屋顶的柱子——”
他猛地一跃而起,身体竟不可思议地穿过了林清璇血印与苏媚儿誓约在法则层面上撕开的那道短暂通道,如一颗逆流而上的金色流星,迎着那道毁灭性的黑光,悍然冲向碑眼!
“老子给你当砸碎屋顶的锤子!”
他那凝聚了自身全部精气神、三清观最后的希望、以及万千香火愿力的右拳,与那道黑光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瞬间的极致死寂。
黑光在接触到金色拳罡的刹那,如同冰雪遇骄阳,寸寸崩解消解。
张若尘的铁拳势如破竹,重重地轰击在了那只巨大竖眼的正中央——那枚由师父“道种”锁定的暗核之上!
咔——嚓——!
一声沉闷的哀鸣自补天碑的内部传出,仿佛一座被囚禁了万年的巨兽终于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那只冰冷无情的竖眼缓缓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从碑心中央蔓延开来的、深不见底的裂缝。
整座补天碑剧烈地颤抖着,似乎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也就在此时,在那漆黑的裂缝深处,一行闪烁着微光的古老篆字,缓缓浮现,跨越万古,清晰地映入三人的眼帘:
“承道者立,旧律当陨。”
然而,还不等他们细细品味这八个字所蕴含的惊天信息,异变陡生!
那道裂缝扩张到极致后,并未如预想中那样导致整座石碑的崩溃。
相反,它猛然一顿,从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陡然释放出一股无比诡异、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吸力。
这股力量无视物理距离,直接作用于三人的神魂之上,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连同这艘巨大的科幻母舰,一同拖入那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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