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那股比怨舟之上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压迫感,源自那艘静静悬停的庞大母舰。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海般的幽蓝色,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铆接或焊接的痕迹,仿佛是浑然一体的造物。
就在三人戒备之时,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蓝色光柱从母舰底部射出,精准地笼罩了他们脚下的小船。
张若尘只觉得身体一轻,脚下的实感瞬间消失,整个人连同林清璇和苏媚儿,都被这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托起,朝着母舰敞开的腹部舱门升去。
他暗骂一声,试着催动体内残存的功德金光,却发现那金光如同陷入泥沼,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这艘母舰的技术层级,显然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法力范畴。
进入母舰内部,冰冷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四周是泛着金属冷光的白色通道,脚下是自动亮起的指示光带,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机械运转声。
这里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像是一座被遗弃的深海堡垒。
一条光带在他们面前延伸,仿佛在无声地引路。
“跟上去看看。”张若尘压低声音,率先迈步。
他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将那半块“三清”牌位紧紧攥在手心,牌位边缘的焦黑触感,如同针刺般提醒着他,这一切绝非偶然。
林清璇紧随其后,她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枪套,目光锐利地扫过通道两侧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分析出这艘船的来历和技术水平。
而苏媚儿则面色凝重,她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古老、甚至让她血脉深处都感到颤栗的气息。
光带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圆形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一个宽阔的环形观测厅。
观测厅的外壁,是一整面厚重到夸张的强化玻璃,正对着深不见底的海底断层。
借着母舰外部探照灯投下的光柱,三人终于看清了那压迫感的源头。
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宏伟的巨碑,静静地矗立在黑暗的海沟之中。
它通体漆黑如墨,高逾百丈,宛如一座从地心刺向天空的山峰。
碑面布满了龟甲般的巨大裂纹,每一道裂缝中,都缓缓流淌着暗金色的液体,在深海的压力下没有丝毫扩散,如同凝固的血液,充满了悲壮与死寂。
“这……这是……”林清璇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哪怕是官方档案中记载的最顶级S级灵异禁区,也无法与眼前这通天彻地的巨碑相提并论。
苏媚儿死死地盯着那巨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千年道行在这一刻竟有些不稳。
她凝视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说道:“这不是石碑……这是‘初代道核’的遗骸。传说在上古之时,百家争鸣,万法归宗,诸子皆可立派传道。直到‘天衡’一族异军突起,以绝对的武力横扫玄门,将所有不愿归顺的道统尽数击溃、封印于此,美其名曰‘补天’,实则是将所有异见者的道,都钉死在了这根耻辱柱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所谓的道陨之战,根本不是为了天地正道,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信仰垄断战争。”
就在这时,林清璇忽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只觉得那里一片滚烫,仿佛烙铁贴身。
她猛地从制服内袋里掏出那枚一直贴身佩戴的警徽——那不仅仅是警徽,更是她林家的传家之物。
此刻,那枚银质徽章正散发着灼人的热量,其表面竟自动浮现出无数细密如发丝的符文,与远处巨碑裂缝中流淌的暗金液体产生了诡异的共振!
“这东西……它认识我祖上?”林清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苏媚儿看到这一幕,瞳孔猛然一缩,瞬间醒悟过来:“执法世家!难怪……难怪你能用一枚警徽就破掉‘怨舟’的遗忘规则!你的血脉,根本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当年协助天衡院镇压‘自由传道者’的执法世家后裔!你祖宗当年亲手签下的镇压契约,其法理烙印就刻在这枚徽章里,也流淌在你的血液中。现在,这块碑感应到了你的气息,是要你来亲手……撕了你祖宗立下的规矩!”
林清璇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警徽,又看看远处那座囚禁了无数道统的巨坟,一时间心乱如麻。
张若尘沉默地听完这一切,目光却落在了那只一直被他挂在腰间的铜铃上。
这铜铃是师父留下的,而那半块“三清”牌位,正是从怨舟中得到的。
他缓缓走到观测厅中央一个凸起的圆形平台上,平台中心有一个复杂的接口,似乎是用于连接探测设备。
没有任何犹豫,张若尘将那枚古旧的铜铃,重重地按入了机械臂的接口之中。
刹那间,嗡鸣声大作!
整艘母舰的能量仿佛都被这小小的铜铃所引动,海底地脉随之剧烈震动。
远处的补天碑上,所有裂缝中的暗金色液体在同一时刻疯狂喷涌,却并未散入海中,而是在碑前交织汇聚,在漆黑的深海里,竟勾勒出了一座宏伟壮丽、仙气盎然的倒悬宫殿幻影——那琼楼玉宇,那山门牌坊,赫然便是三清观鼎盛时期的原貌!
与此同时,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在张若尘的脑海中闪现:
【检测到‘道统共鸣’,‘三清’道统源流已链接。
是否启动‘契约重铸’程序?】
【警告:此操作将永久性更改当前世界玄学界的能量分配规则,废除‘天衡’一族的最高权限,可能引发全球范围内的大规模道法动荡与秩序崩溃。】
张若尘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看着那座只存在于师父描述中的三清观幻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枚从怨舟里找到的、属于自家道观的残破牌位。
重铸契约,颠覆天衡,这似乎是为师门复仇的最好机会。
但他没有立即选择。
他缓缓松开铜铃,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的,正是王奶奶送他的那张平安符烧成的灰烬。
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挤出,与符灰混合在一起,然后走到强化玻璃前,将这团混着血与灰的微末,轻轻涂抹在玻璃上,正对着碑身上那道最大、最狰狞的裂缝。
奇迹发生了。
虽然隔着厚重的玻璃和海水,但远处补天碑上的那道裂缝中,暗金色的液体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召,停止了外流,甚至开始缓慢地向内收缩,仿佛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在被一股温柔而又坚定的力量缓缓抚平。
张若尘看着这一幕,低声自语,像是在对那块碑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你们说,只有在天衡院注册过的道统才能承载香火愿力?可我师父穷了一辈子,守着一座破道观,最大的本事,就是给村口摔断腿的王奶奶画一张能让她睡个好觉的平安符……这种让老百姓安心的道,凭什么就不能算道?”
他缓缓转身,面对着神情各异的林清璇和苏媚儿,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
“我不是来求它认可的,也不是来继承什么旧规矩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我要把这块碑,改成一块‘许愿碑’——从今往后,谁能让老百姓信服,谁就是真正的道士;谁能护佑一方安宁,谁就有资格开山立观,收徒传道!”
话音未落,那座顶天立地的补天碑核心处,一道最深的裂缝猛然张开,竟化作一只冰冷、巨大、不含任何感情的竖眼!
一股浩瀚无匹的意志瞬间贯穿了海水、母舰和所有阻碍,直接轰入三人的神识之中:
【重订天规者,须以魂为契,以身为柱——你,可敢立誓?】
那声音仿佛是天道本身的质问,带着足以压垮元婴真人的威严。
然而,张若尘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他缓缓举起那只缠满布条、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拳头,对着那只巨大的竖眼,遥遥晃了晃。
“废话少说!”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全身筋骨爆鸣,气血翻涌如潮,汇聚于右拳之上。
“贫道超度的邪祟多了,不差你一个!今天,就顺手给你这万年不变的老规矩……来个物理升天!”
语毕,他那只凝聚了全身气力与不屈意志的铁拳,毫无花哨地隔空挥出,拳意跨越空间,重重地砸向了观测窗,也砸向了那巨碑竖眼的意志核心!
拳头触及碑面的刹那,整座沉寂了万年的海底遗迹,连同那艘科幻母舰,都随之轰然震颤,那只冰冷漠然的巨大竖眼之中,第一次浮现出滔天的怒意。
而就在这无人察觉的瞬间,一缕藏于张若尘铜铃深处、始终沉寂的灰白雾气,悄无声息地顺着那道意志连接,渗入了碑眼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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