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那三长两短的敲击声,仿佛不是从深不见底的井下传来,而是直接敲在了张若尘的心脏上。
一下,又一下,精准而沉重。
嗒…嗒…嗒……嗒…嗒。
寂静被打破,那熟悉的节律在死寂的归墟之渊中回荡,非但没有带来任何重逢的喜悦,反而让张若尘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一瞬。
他刚刚因为悟道而沸腾的四肢百骸,瞬间冷却下来。
狂喜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极度警觉。
暗号,没错。
这是他七岁那年,跟着师父去后山采药,第一次迷路时,师父教他的。
用石头敲击山壁,三长两短,代表“我在此处,平安”。
师父说,道观就爷俩,万一走散了,这就是找对方的唯一凭据。
可是……这里是归墟!
是连天师境高人都有来无回,能磨灭一切生机与魂魄的绝地!
师父若真在此地,又怎能隔着如此深远的距离,将这微弱的敲击声分毫不差地传上来?
这不合常理,更不合道法。
第二遍,敲击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个节律,不急不缓,带着一种诡异的耐心,仿佛笃定了他一定会回应。
张若尘死死盯着下方那片深邃的幽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心跳如擂鼓,脑中却冷静得可怕。
师父的失踪是他最大的心魔,也是他踏上这条路的起点。
此刻,这心魔被具象化,以一种最温情、也最致命的方式,向他发出了邀请。
“老头子……”他咬着牙,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要是真活着……也该知道,你徒弟我这些年别的没学会,防骗的本事可是一流。我最怕的,就是‘假的’。”
他没有像任何一个急于寻亲的人那样高声呼喊,更没有贸然跃下。
他缓缓蹲下身,将手掌贴在了冰冷的井台边缘。
掌心之中,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金刚咒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被他缓缓注入井台上一道因刚才的震动而产生的细微裂痕之中。
他要用最“物理”的方式,去感知这声音的源头。
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用震感去追溯这股力量传导的地脉路径。
然而,就在他掌心劲力透入岩体的瞬间,井下那第三遍敲击声,如期而至。
与此同时,远在千米之上的江城市指挥中心,林清璇正全神贯注地分析着八角星芒结界稳定后的各项数据。
忽然,她戴着的战术耳机里,传来一个监测频道中微弱的、仿佛梦呓般的呢喃。
“……孩子,别下去……灯灭了,就回不来了……”
林清璇猛地抬头,发出声音的是一位负责后勤保障的老警察,他根本不是修行者,甚至从未接触过任何灵异事件,只是因为参与过“夜灯计划”的筹备,而被纳入了精神波动的监测网络。
此刻,他正靠在椅子上打盹,无意识地接入了某种更深层的共感。
“灯灭了?”林清璇瞳孔骤然一缩。
她立刻在主控台上调出全市所有参与过夜灯仪式的核心人员精神波动图谱。
数据流疯狂刷新,一张异常的脑波共振图被瞬间标红!
图谱上,不多不少,正好有七个遍布全城各处的光点,在同一时刻出现了频率完全一致的异常脑波尖峰!
而那个尖峰的起落节律,赫然是——三长,两短!
“不是呼唤,是诅咒……”林清璇只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这不是来自深渊的求救信号,而是某种通过愿力网络,反向污染和操控凡人意志的邪术!
她再也坐不住了,猛地抓起身边一个沉重的战术外骨骼装甲包,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对着通讯器冷声下达了最高权限指令:“所有单位注意,立即封锁归墟井周边三百米范围,启动A级物理隔绝屏障!任何人,在没有我的许可下,不得以任何方式擅自接近归墟井——包括张若尘!”
另一边,城市一角的高楼天台上,苏媚儿正遥望着那八道通天光柱。
当那诡异的敲击声第一次响起时,她那对毛茸茸的狐耳就敏感地抖动了一下。
她绝美的脸上,首次流露出担忧之外的凝重。
她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一缕赤红色的妖火凭空燃起。
她毫不犹豫地将一直贴身收藏的、最后一片“守镜者”母阵残片投入了火焰之中。
“以我之血,溯影回音!”
古老而晦涩的狐族禁术被发动,那枚珍贵的残片在火焰中无声融化,火焰骤然暴涨,没有散发任何热量,反而扭曲成了一面晃动的水镜。
镜中,井底那扭曲混乱的景象被强行映照出来:一条完全由森森白骨铺就的螺旋阶梯,无尽地向下延伸,仿佛通往九幽地狱。
阶梯两侧,站立着一排排戴着青铜鬼面的傀儡,它们空洞的眼眶正对着阶梯入口。
而在那阶梯的最尽头,一扇紧闭的巨大石门前,赫然挂着一块早已褪色、布满尘埃的蓝布幡——上面用朱砂写就的“三清观”三个字,歪歪扭扭,正是张若尘儿时的笔迹。
苏媚儿的美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声音罕见地发紧,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若尘,这不是接你师父……是有人挖出了他最深的记忆,想用这个做诱饵,把你骗进归墟真正的心脏!”
深井之底,张若尘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他闭上了双眼,盘膝坐在井台之上,彻底放弃了用蛮力去探查。
取而代之的,是他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入了那片由全城愿力构筑的金色力场之中。
他不再试图去捕捉那敲击声,而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以自身为枢纽,开始主动引导头顶那八道来自城市灯台的磅礴金光,逆流而下,灌入己身。
他将这些纯粹的守护意念在体内进行重组、模拟,最终,一股浩瀚、庄严、清澈的精神场域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这正是“万人齐诵清心咒”的宏大景象!
果然,在这股至正至阳的精神场域冲击之下,片刻之后,井底的回应再次传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清晰的“三长两短”。
嗒…嗒嗒…嘶……锵!
节律完全错乱,其中还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尖啸与非人野兽般的嘶鸣,充满了被净化的痛苦与无法掩饰的暴戾。
张若尘猛地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演砸了吧?”他冷笑一声,“我师父教我的童谣,可从来不会唱跑调。”
话音未落,他双拳猛然一震,不再试探,而是将体内残余的道力与刚刚吸收的磅礴愿力压缩到了极致,化作两道凝实如钻头的金刚拳劲,狠狠地轰入了他刚刚按进去的那枚阵眼所在的第八凹槽之中!
他不是要破坏,而是要以力破巧,强行激发这面铜墙之上,那道本该由第九枚阵眼才能点亮的、未完成的隐藏阵纹!
嗡——!!!
铜墙发出一声远比之前更加沉闷的巨响,那第八枚阵眼旁边的石壁上,一道从未显现过的、细如发丝的裂缝,在金光的强行催动下,被硬生生撑开!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缝隙,出现在了铜墙之上。
一股混杂着铁锈、血腥与陈腐泥土气息的腥风,从缝隙中扑面而来。
借着缝隙中透出的微光,张若尘眼角余光瞥见,井壁的内侧,竟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人名——李道玄、王真一、赵显圣……全是玄学界有记载以来,失踪于归墟的历代修行者!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张若尘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撕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道袍一角,仔细地、一圈一圈地裹在自己的右拳之上。
“你们想演,贫道就陪你们到底。”他对着那道漆黑的缝隙,淡然一笑,“不过,我三清观的规矩,超度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邪祟,向来不是靠念经,而是靠这一双能打穿黄泉路的手。”
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城市上空那依旧璀璨夺目、如同神迹般的八角星芒结界,低声自语,像是在对谁承诺。
“这一次,我不带全城的人下去了……我要它替我看着,谁,敢动我背后这座城。”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犹豫,侧身一步,迈入了那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之中。
踏入的瞬间,张若尘只觉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开始疯狂扭曲、拉伸,脚下不再是坚实的触感,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翻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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