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爹就教导我,平民永远不要与官斗!”
“哪怕迫不得已撞上了,不管遭受多大的冤屈,也都要忍气吞声。”
“先赔够笑,再夹紧尾巴绕开走!”
“...”
积云沉沉,江风呜嚎。
夜风中夹杂着一道蝇弱的自嘲声。
飘荡在无人荒岭。
声音极微,飘忽不定。
随风扩散出去不远便已彻底消散。
细听下,竟是一道年岁不大的男音。
似在与人倾诉。
又似自怨自艾。
仿若一个初遭社会毒打的少年压抑着满腔愤怒。
控诉着世间公道难寻!
这少年碎碎念罢一阵,略有停顿。
而后也不管是否有人回应。
就又继续独自低语。
“可惜我这人从小心高气傲又自命不凡,以前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只以为是我爹老了,没了心气。”
“他说的旧论,那都是他们那一代人共有的怯懦,不必理会。”
“后来又去学了几年律法,更加觉得自己了不起,应当有所作为。”
“总以为自己必是那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肩负着那天选之子的使命,势必要凭借自己一己之力荡尽这人世污浊...”
“急急躁躁的走出社会,就差把‘为天下所有不平事请命’这样的豪言壮语刻在脑门上了。”
“可没想到,出来后办的第一件案子就搞砸了。”
“你们的工钱没要回来不说,还连累你跟着落到了眼下这般境地。”
“现在,我有点明白我爹话里的意思了。”
“可是,又会有谁能来救我们呢?”
“马叔,你说我们还有机会活着逃出去吗?”
“会有奇迹发生吗?”
少年讲到此处。
声音越发低沉。
直至渐渐无言。
荒野骤然重归漫长的死寂之中。
似乎是这声音的主人陷入了无尽的懊恼和悔恨之中。
不再言语。
又仿佛是早已脱力,晕厥昏死过去。
日月轮转。
黑夜退散。
白昼到来。
大夏云江省,九盘山市。
城区东郊约二十里处。
早年间有一座高约百米的无名土山。
后因为开采硅石。
也曾一度从无人问津的不毛之地走入喧嚣。
山体被挖去大半后。
最后因为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矿难被废弃。
相传当年在那矿难发生之后。
仅仅数日之间。
原本驻扎在土山周边的所有的人和设备便都被撤走。
后又重归死寂。
经那一番折腾过后。
土山依然是土山。
像是个被始乱终弃的纯情少女。
照旧没有名字。
最后也只落得个【矿山】的统称。
时至今日。
矿山早已荒废多年。
平日间,鲜有人、兽涉足此地。
仅偶闻几声虫鸣鸟叫声。
...
可就在昨夜间。
矿山南侧低陷处。
突然多出了数百个杂乱的人类脚印。
在被脚印踏满的地坑正中。
一夜之间还多出了两个才新挖出就又被回填上三分之二的土坑。
两个土坑直线之间相距不超过三米。
而在两个土坑正中央。
此时,赫然以垂直向下的方式。
各自活埋着一个活人!
被活埋的二人此刻灰头土脸。
精神萎靡。
大有一副将死之相。
仿若失足坠入泥潭。
奋力挣扎求生最终却徒劳无功的迷途旅人。
左边坑里的是一个清瘦的青年小伙,名叫龚正,粗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
右边坑里的则是马有年,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年龄约摸四十岁上下。
二人像是被人新种下的树苗一样。
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部被残忍的掩埋在泥土深处。
只剩下两颗脑袋,耷拉着露在外面。
只看这般境况。
或许直到二人死去那一刻,也不会有人知晓他们被活埋在此处。
二人从昨天入夜时分,就被不明身份的歹徒推下了这两个深坑。
而此时又已至正午。
从昨夜估算。
二人在此已经被活埋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眼下除了有来自束缚住全身的泥土不断挤压下越来越难以承受的压力。
初夏南方的日头还火辣辣的照射在二人头顶。
二人又饿又渴。
气若游丝。
他们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却看不见彼此的面庞。
在漫长的被埋时间里。
二人多数时间里只能绝望的盯着坑壁及头顶巴掌大的天空。
声音嘶哑,有气无力的攀谈着一些家长里短。
以此来支撑着彼此活下去的欲念。
再次从昏睡中醒来龚正。
对着埋在另一端的马有年继续碎碎念念。
听他的音色。
不难判断出,昨夜夹杂在风中的零碎言语。
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可是直到他宣泄完一段又一段没有重点的哀怨。
苦等良久。
得到的却还是一如昨夜一般。
没有听见马有年作出任何言语回应。
龚正有些慌乱。
他不清楚另一个坑里的马有年是在沉默还是睡着了。
又或者已经昏厥。
更或者,已经有更坏的情况发生。
比如马有年已经死了。
这片荒无人烟的荒野上。
只剩他自己一个无人问津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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